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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妙思如泉涌

十五过了之后,德风开始琢磨着把一些新的想法绘制在图纸上,一是他想到的一个民俗系列的作品。

根据是来自于他在路上碰到的一个捏泥人的,他的作品都是一些民间的小孩儿嬉戏和一些小动物的作品。见到几个大鼻子蓝眼睛的洋鬼子,他们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而且还高兴地买走了几个。于是,在脑子里就产生了这个想法。

运用特殊的线条形式,把这些童趣,民俗搬来放到我们的器皿上,不是更显活泼,更有画卷之感,做到动中有静,静中有动,达到一个完美和谐之美吗。

福娃闹春,金鸡报晓,鲤鱼跃龙门……另外也有一组西洋风情打洋伞的洋娃娃,洋房洋车,洋人情侣庭院散步,手持文明棍儿戴礼帽的洋人……有了初步的设计,还未成熟,还需要进一步的完善,这样的东西能否让人们接受,能否达到预期,还没有把握,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他想让自己先清醒一下,放下了图稿,走了出去,他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想着,似乎眼前全是一个个天津大街上的洋景儿,摇摇头,眨巴眨巴眼儿,还是挥之不去,无法摆脱脑海里的设计画面。

走着,走着,身上被人拍了一下,还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顺子,“哥,你怎么了?我叫你,你也不答应,只顾摇头晃脑地走。又有什么难题想不透了?”

“啊,顺子啊,你怎么在这儿?”

“我经常在这一带走啊,送货,接货,我常走这儿,我倒是想问你,你怎么走到这儿来了?这地方你平时也不来呀。”

“噢,今儿脑子里想点儿事儿,许多东西纠缠在一块儿,一直在打架,这不就没头没脑地走到这儿来了。”

“噢,你这是想换换脑筋,对吧哥?”

“正是这样。”

“这天都黑了,也有点儿凉森,你不觉得吗?”

“也没觉得,我穿得不少了。”

“日里还行,后晌就有点儿凉森了,要不到我住的地方去看看?”

“不去了,咱就在外边儿溜达溜达好了。”

“行吧,哥,你是遇到难事儿了?”

“没什么,就是厂里设计方面儿的事儿,我最近有些想法,想试一试,可没多大把握,图稿是画好了,可不知效果怎么样?市场上有没有认同感?”

“你这事儿,我可帮不上忙。”两手一摊摇摇头笑着说。

“你这也算帮我呀,陪我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换换脑筋就好多了。”

“这也算帮忙了!”惊讶地。

“对呀。脑子里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都转不出来了。有你跟我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就好多了。”

“这也太……”愣了愣又摸了摸头,“不能理解。”

“臭小子,说点儿你能理解的,我问你,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啊?”

“眼下就想挣点儿钱儿,等有钱了,回家,盖房,娶媳妇儿。”

“那花儿呢?”

“当然是先把她嫁个人家啊。”

“那也要能养家糊口的,本分的吧?”

“当然,可哪有那么容易啊。”

“你今年几岁了?”

“十八岁,妹妹比我小三岁。”

“那花儿也十五岁了。”

“实际上,你们都到了娶妻嫁人的年龄了。”

“那也得等等,等有点儿钱,先给妹妹办事儿,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不要紧的,再过两年,有了钱,还怕没人跟?”

“等你们的好信儿了,不过,可别让我等白了头啊?”德风打趣地说。

“怎么可能,凭我这样的好身板儿,有的是力气。再过几年,总会熬出来的。哥,你就等好信儿吧。”

“可别食言,有困难找我啊,”抬头看看满天的星星都不见了,却有大片的乌云翻滚而来,“好了,今儿就到这里吧,你快回去休息吧,眼看就要下雨了,明儿还要忙活呢,我也要回去了。”

“那行,哥,咱们回头见!”

“嗯,回见!”

告别了顺子,脑子里清醒了许多,便径直向回走去。可这雨说来真的就来了,等走到门口,身上也湿透了,看见屋里的灯亮着,门儿也开着,想到刚才这么没头没脑的出门儿去了,门都没关上,可到了门口,忽然打了两个喷嚏,“阿嚏!阿嚏!”

只见德润哥在他的桌前坐着,低头看着他画的图稿,听到脚步声和喷嚏声,老掌柜抬头看着德风,“你出门儿连个门儿都不关,我见灯亮着,就过来看看,”指着桌上的图稿问,“这是你什么时候画的,是今天吗?”

“嗯,是饭后的事儿,不知行不,心里也没底,所以,就到外面溜达了一圈儿,换换脑子,清醒一下。”

“我看咱们可以试一下,先少做点儿,看看市场的需求再说。”

“能试试吗?”有点儿没想到。

“当然,为什么不呢?”坚定地。

“这是不是有风啊?这样的东西能融入到咱们的传统当中吗,哥?”心有不安地。

“干什么没有风险呢?有风险就不干,不敢干,犹豫不决,那怎么有进步呢?再说,机会是不等人的,有投入才有收获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可有时候,投入了也不一定就有收获。”

“风险和投入是一对儿双双子儿,在这种情况下,一是看财力,另一个也要有魄力,敢想敢干,才有成功的可能,不干,还谈什么希望啊?”

“那就试试?”还是小心地问。

“试试!”老掌柜肯定地说,“如果有人买,有销路,咱再多做一些。”

“有您的支持,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哥什么时候都是你坚强的后盾,只要你敢想,我就敢干。”

忽然看见德风全身湿透,德润喊道,“哎呀,德风啊,你看光顾着说话了,看你都湿透了,快,快换下这身湿衣裳,不要伤风了。”说着,德风又是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于是,德润就到窗户旁边向楼下喊道,“花儿,花儿啊!”

听到喊声,花儿从屋里出来应道,“哎,老爷,您叫我?”

“是啊,”德润应道,“我说花儿啊,你快去伙房熬碗姜汤来,你德风哥淋了雨了,让他发发汗,不然要伤风的。”

“哎,知道了。我就去!”花儿赶紧跑向伙房去了。

“德润哥啊,没有关系的,还不至于伤风吧,就淋了一点儿雨,这点儿小事儿总不会打垮我吧?”

“还是小心一点儿的好,俗话说得好,小心没大错嘛。”

德风很快就换上了干衣裳,又用一块干手巾擦着脸上的雨水。就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德润哥,在生意场上,你一点儿都不古板,还很跟潮流的。”

“我是经历的多了,一味地保守,会失去许多机会的,失不再来呀。再说,我周围都是年轻人。”

“德润哥啊,我还有个想法儿,还没有设计出来。”

“你到说说看。”

“我想了许久了,如果把我们的乡村气息也呈现在画面上,不知洋人是否会感兴趣?”

“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他们对咱们的民俗那么感兴趣,那会不会也喜欢农村劳作的场面呢?就是不太成熟。”

“想法是不错,再好好斟酌一下,也再完善一下你的构思,咱先一步一步来,成熟以后再说吧。”

“好吧,我再完善一下吧。”

这时,花儿端来了一碗刚熬好的姜汤,放在桌上说,“哥,快喝上吧!喝了就抓紧时间洗洗躺下吧!出出汗就好了。”

“谢谢花儿!”

“谢吗?咱都是自己人,顺手的个事儿。”

“好,我就喝了。”

“嗯,德风,你喝了吧!我上楼去了,好好睡一觉,明儿就没事儿了。”

“行,德润哥慢走,明儿见!”

“好,哥您喝吧,趁热呼儿的,凉了就不灵了,我也下楼去了!”花儿随着也离开了。

老掌柜和花儿走后,德风喝下这碗热热的姜汤,又洗了洗脚丫子。躺在床上仔细地看了看图稿,把觉得不足的地方又做了修改,直到满意后方才合上眼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一下楼,老掌柜一看见德风就问,“昨儿夜里还好吧?”

“还好,没事儿。您看,”德风拍了拍胸脯,可接着又咳了两声,“咳咳,!”

“你看,不是还咳嗽呢么?”

“不是,只是赶巧了咳了两声而已,没事儿的,哥,放心吧。”

“没事儿就好,身体好是最要紧的,我们去吃饭!”

进了饭堂,花儿见了德风就问,“哥,没事儿了?”

“没事儿,淋点雨还能奈何得了我吗?我这身子骨好着呢。”右手臂强力地一挥。

“那就好,我还一直挂着这件事儿呢。等会儿我再给您把昨儿那湿衣裳洗一洗,正好今儿天晴了,到后晌您回来时也干了。”

“后晌我自个儿洗吧,你忙你的!别耽误了帮厨做饭!”

“您甭管了,吃完饭去干您自己的正经事儿去吧,跟我还客气个啥?”

到了厂里,德风拿着昨儿个画好的图稿给师父看了看,并给予指点,根据师父的指点又做了具体的修改。

改过之后,又拿去让老掌柜过目,“德润哥,您看这最新的效果图。”

“嗯,这层次比原图更加鲜明了,也更清晰了,咱就试制几个,看看市场反应再说吧。”老掌柜鼓励着德风。

“就照德润哥的办吧!”德风心理上轻松了许多。

就这样,德风又要工坊和设计坊两边跑了,可也不必天天必到。因为大家都熟悉了,不拘谨了,风格也都摸透了,对设计图稿也都能熟读了,且图上要求也都写得很明了了。所以,德风也可以忙里偷个闲,四处走走,看看那些不曾到过的地方。

一次,德风经过一个大户人家,门前的一对青石门墩儿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双面都雕有缠枝牡丹,雕刻精细的技法,线条流畅的手法,圆润丰满的造型,气派非凡荷叶,栩栩如生的花瓣,这使他深受启发。他想,‘我们的工艺是否也可以利用这种形式表现一下呢?’思来想去,他脑子里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把那些大富大贵的经典图谱用这种形式表达出来,分出层次,分出色彩,突出重点,艳丽与淡抹搭配出来,呈现在人们面前不知是什么效果?

他异常兴奋,也非常激动,便加快了回去的脚步,走到门口,花儿问道,“哥,你怎么这么晚呀,天都黑了,你吃饭了吗?”

“噢,还没有呢,”说着,又咳嗽了两声,“咳咳”。

“哥,你这是有点伤风了,准是那天淋雨闹得。快到饭堂来,我把剩饭给你热热。吃了饭,我再给你熬碗姜汤,上去发发汗,别不当回事儿!”

“没事儿,不用太在意。今儿一路上吹了点儿凉风有点关系,不碍事儿的。这东瞧瞧,西看看了,光顾着想事儿了,把饭点儿也都忘了。”

一会儿后,花儿端上饭来,“快吃吧,你肯定都饿坏了,这都啥时候了?”

“开始一直在想事儿,也不觉着,你一提起反而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谢谢花儿了,还总是惦记着哥,看样子哥没有白疼你。”

“还客气呢,快吃吧。噢,哥呀,您的衣裳都晒干了,我已经叠好放到您屋里了。”

“谢谢花儿!”

“谢什么,就这么点儿芝麻绿豆大点儿小事儿,我还不能为哥做点儿啊?”

“还是要谢谢你,”德风笑着说道,“在这儿有个妹妹可真好!”

“嘻嘻嘻!”花儿调皮地一米眼儿,“看把您美的,家里有个妹妹,这里也有个妹妹。”

“你也不错呀,这里有个哥哥,那边儿还有个哥哥!”德风也补了一句。

“也是啊?”好像忽然悟到了,“有两个哥哥关心,那是我命好呗!”

“看把你美的!”

“那是自然。”

吃完了饭,撂下碗筷,德风就说,“花儿,再烦你收拾一下吧,我还有事儿要做,上楼去了?”

“别管了,我给你熬好了姜汤,上去喝了它,早点儿睡吧。”递过姜汤,关切地提醒德风。

“好,谢谢花儿。我上去了。”

“要趁热喝啊!”

“知道了!”

德风端着姜汤上楼去了,花儿收拾好了碗筷,擦干净了锅台,封好了炉火也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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