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就这么闹，像什么样子！”突然从班级前门走进来一位中等个子，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左手拿着一个文件夹，右手端着一个玻璃保温杯，里面泡的却不是茶叶，反而看着有点像咖啡。
张云泽不禁暗暗发笑。
“靠窗第二排那位男同学，大清早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跟大家讲讲？”男子走上讲台，环视了一下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群，正好逮住身体还未来得及坐正的张云泽，“我刚到办公室就听到你们班的声音，整层楼就你们声音最大！”
刘西岱只能瘪瘪嘴，心想这就是教室刚好在办公室隔壁的弊端，看来少不了会被各科老师嫌弃了。
看见同学们都稍稍收敛了一点之后，男子清了清嗓子，接着说：“离考勤时间还有一会儿，大家先把自己的书拿出来早读，该背该记的单词、课文，现在就抓紧时间读一读。我也正好下来转一圈，认认脸。”
接着，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之后，大家都从书包里拿出了单词书或是课本，各自朗读起来。倒是刘西岱愣住了，这不是刚开学还没发教材吗？
看着只装了几本笔记本的书包，再看看周围都在埋头用功的同学和越走越近的老师，刘西岱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顾昴刚刚拿出来放在桌面上的黑色书册“借”了过来。
“这是……”顾昴察觉了西岱的小动作，刚想开口，就被她打断了。
“嘘！我就借一下下，早读完就还你。”
刘西岱一边用余光瞄着已经走到第二排的老师，一边迅速打开从顾昴那里借来充数的书，随便找到一段准备开始朗读：
“这种信息丧失……”信息丧失？她稍稍卡住了一下，但还是决定从容地接着读下去：“对于宿命论具有重要的含义。让我们从头开始，我们注意到，即便你知道黑洞消失后的波函数……”
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偏过头悄悄望了一眼顾昴，顾昴也刚好抬起眼，目光和她对上，眼神中蕴含的情绪太多，说不清到底是觉得她这样皱着眉头生硬地念着陌生的术语好笑，还是觉得借书时没来得及阻止西岱自己也于心有愧。
顾昴轻咳了一声，继续看手中的单词书。刘西岱回过神来却发现老师已经站在了她的桌前，她咽了咽口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读下去了：
“你也不能……不能把薛定谔方程演化回去并且计算在黑洞形成之前的波函数。它是什么样子会部分地依赖于在黑洞中丢失的那一点波函数。我们习惯地以为，我们可以准确地知道过去。然而，如果信息在黑洞中丧失，情况就并非如此。任何事情都可能已经发生过……”
“怎么？对物理感兴趣？”老师一脸笑意地看着刘西岱。
“还行吧……就还挺喜欢的……”刘西岱也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算了，顺水推舟吧。
老师没说话，在手中的花名册里找着什么，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才幽幽地开口：“刘西岱是吧，你物理这一科的进步空间挺大的。”接着，他又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顾昴：“你可以多向你同桌请教。不过以后早读还是读课内的内容，个人兴趣爱好留到课后。”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西岱点点头。
老师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往教室后排走去。有趣的是，能明显感觉到老师走向哪里，哪里的读书声便更加洪亮，而已经走过的前面几排，大家也就尽量让嗓子歇息了。
刘西岱把书合上，放回顾昴的课桌，带着一句摸不着情绪的“谢谢”。
顾昴见状，暂时把单词书反扣在桌上，接着一边把这本黑色封皮的《果壳中的宇宙》放进书包里，一边说：“我刚刚其实想提醒你的。”
“没事。是我没看封皮，还擅自拿走了你的书。”现在再没有任何可以掩人耳目的东西了，西岱只好双手托住下巴，目视前方，眼神放空，等着早读时间快点熬过。
顾昴在书包里翻了翻，拿出来一本《高中文言文全解》递给她：“借你应急。”
西岱接过书，随手翻了翻：“谢谢……这书里好多笔记啊，你找认识的高年级同学借的吗？”
顾昴笑了笑，摇头：“还是先早读吧。”
虽然现在有了书，但早读的心思却没了。西岱也就看了看目录，大致了解了一下高中阶段要学哪些文言文篇目，又有哪几篇需要全文背诵。虽然来不及细读，但单单是从文言文的篇幅和体裁来看，就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高中和初中的不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