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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鞋匠

“苏醒于燃烧中的圣者,您谦卑的仆人请求您的垂怜,赋予我毁灭的火焰,令将眼前的罪恶化为灰烬!”

狂热的祈祷以一种被火焰灼烧过的嘶哑声调被三位黑衣吟诵出来。熊熊的黑炎自虚无中不断燃烧,释放出致命的灰烬黑烟。树木、绿草、溪水乃至于尘土都在黑烟的笼罩下迅速失去了一切的生机和色彩。

然而黑烟与火焰也被死死地限制在这一片狭小的空间之中。四名晨曦神殿骑士布于四方,各自握拳横剑,浑身浸透来源于大日初生时的圣洁光芒,各自独立却又相互呼应,形成了一座灿烂至极的光辉牢笼。

***

“兰奇,你的那位女骑士大人呢?”

此刻兰奇已经与那位神圣教会的老者一同来到了战场边缘的一处小山坡上。居高临下正好将双方的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兰奇沉默了一下,目光不断逡巡于混战之处,他很清楚以艾雅的个性却不会临阵脱逃,故而在他登上山坡却没有见到下方佳人倩影之时,心中便有不详的预感。也是因此,他才忽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艾雅竟是已经如此的上心。

“主教阁下,小子肉眼凡胎,不能看透下方战场迷雾,可是莫非连您也……”

这时兰奇已然知晓老者名为法鲁,乃前任古密尔王国教区的红衣大主教,月前受神圣教皇的谕令晋升为神前议会枢机大主教,前往王国南部处理一些教务。而后便可返回圣奥尔维登城接受加持,可以说是教会中真正的大人物。

“我也没发现你说的那名女骑士的踪迹,”法鲁微微摇头,淡青色的眼眸前方隐隐泛起白色光芒,带着一种能够洞察一切的气味。“只是我却发现了另一名女子,年纪很小却很纯净,看来应该是他们下一代的圣女种子,怪不得晨曦圣殿这次这般大动干戈。”

“圣……圣……圣女?”兰奇听到这话愕然地盯着法鲁到,“怎么可能,圣女不是一直在晨曦圣殿之中闭关吗?”

法鲁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兰奇:“看来兰奇你的那位朋友并没有好好和你解释清楚情况啊。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还是凡人,终有一天便会逝去,可是人随身灭,精神却能永传。只是晨曦本应为日元之首,近来做事却总这般遮遮掩掩,未免不妥。”

说到后来,法鲁忍不住摇了摇头,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砰砰砰~”

又是几声神术对撞后所产生的巨大声响,兰奇甚至能感受到地面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颤抖。

“不亏是埃丹,至少在当打手方面你很是适合,咳咳咳~~~”

为首的黑衣男子沙哑的声音中已能很显然的听出几分虚弱。咳过几声后,又一次对埃丹开口到:“看来今晚注定要让贵教的下任圣女和我们一起陪葬,应该还不亏吧,呵呵……咳咳……”

“哦?让我们圣女陪葬?想法很好,可惜,”埃丹冷笑一声,脚步缓缓向前迈进。随着他的动作,剩下三名神殿骑士亦是同比例移动。直接导致了那覆盖在灰烬魔法上的晨曦牢笼开始逐渐收缩。“你做得到吗?”

在最后一个“吗”字下落,埃丹徒然拔出腰间佩剑倒持插与地下,神光瞬息自埃丹身上转至剑身,新的牢笼只在顷刻之间便重构完成。而后身形骤然加快,于远方观战的兰奇眼中几乎化作残影,径直冲向黑袍三人组。

为首黑袍男子顿时瞳孔收缩,顾不得挟持人质,右臂一松,令那所谓圣女自然坠落地上。随之身形后仰,双手交叠成印,口中喃喃有声,一道黝黑的燃烧之蛇于间不容发之刻缠上其身。

“撕拉~”破风之声划破面庞,而为首黑衣身边的蛇形护印却无半点波动。顿时其心中一噔,暗道声不好。然而再要动作却已太迟,但见埃丹嘴角意思嘲弄似的冷笑,拳锋微偏以极巧的角度错过前方之地,直抵其身后。

“砰~”

巨大的撞击声再次于战场响彻,右后方的那名黑衣男子毫无意外的被埃丹生生砸中脸前,“惊愕”的表情还不及散去,整个头颅便被爆成一片红白礼花。

“埃丹~”“吟~”

那名黑衣男子睚眦崩裂,然而悲愤之音还未吐完,一道清澈剑鸣就生生插入其中。

原来在埃丹身后阴影之中忽地亮起一道精光,化作一道窈窕身影,双手持剑成交叉十字,金光耀耀正如大日初生,硬是砸向那名黑衣男子,将他接下来的怒吼硬是憋回喉间。

此时法鲁目光一亮,笑着指点到:“你的女骑士原来在这呢。”顿时兰奇脸色一红,随即又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为什么她会从那名高大的中年男骑士身后的影子中出来,之前完全没有发现呀。“

不知为何,兰奇的语气中除了好奇,似乎还有些许的酸味。

”这是融光之术,“法鲁似乎并没有在意兰奇的异常,仍然细心地为其解释道:”这门术法是一门难度极高的光明神术,不但要求融光者与被融光者同出一脉,而且修为体质必须都同出一脉,且全部都要信仰十分坚定之人方可施为。你看刚刚你的女骑士从埃丹,哦就是那个男骑士背影中出来,其实不是。而是埃丹从埃丹身上始终绽放的晨曦圣光中出现,这种情况下,对埃丹的神术修为要求极高,因为要控制融合另一种力量。而对那名女骑士来说,却是难在意志,盖因全身融于他人圣光之中,相当于时刻受到对方力量本源的冲击拷问。”

兰奇怔怔地听完老者的话语,虽不能完全明白却也知道意思是这两人有如何的了不起,再想想自己一个区区的铁匠学徒,还是孤儿出身,一时间愈发有些自卑起来。

这时,兰奇的额头被一张布满皱纹但是十分温暖的大手轻轻抚过,仿佛有一道暖流自眉间而下,顷刻间流转全身而后灌入心间,竟令兰奇浑身一震。便听法鲁轻轻说道:“你可知道埃丹?泰尔的出身?”

兰奇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看那家伙一副骄横自大的讨厌样子,起码也是个王国实权子爵家庭出身吧。”话一说完,兰奇方觉不对,刚刚自己为何竟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内心的话。只是一想,便觉额间一阵冷汗。

“哈哈哈,不,他不过是古米尔城中一介鞋匠的儿子。”法鲁慈爱地看了看满脸不敢置信的兰奇,继续说道:“他确实是诸教堂骑士中少有的高傲到令人讨厌的家伙。但他的骄傲不来源于出身,而来源于他的信仰!这,也正是他的力量之源。”

法鲁顿了顿,回望场下已然胜负分明的战场,语含赞赏的地说道:“而我若没看错,你的那位女骑士大人也是一般无二。怪不得近来晨曦之光扩张如此之快,确有不少好人才啊。”

话音刚落,下方传来一阵不甘不甘的怒吼,便见此刻场中不知何时便已只剩下那名黑衣首领,而且一身斗篷几乎被撕了个稀烂,露出了其中瘦若尖刀般的嶙峋身材,上面烙印了或新或旧的一道道狰狞可怖疤痕。

另外三名骑士已与艾雅围在一名身着白色百褶裙女子,从远方看去,因为还有遮挡兰奇只能隐约判断出那名女子必然气质出众,身形极美。只怕也就是他们晨曦神殿的什么劳什子圣女。

就在旁边,埃丹?泰尔正于邪教徒做着最后的搏斗。显然,已经胜券在握,以至于敌人本就丑陋的面容愈发丑陋。

“哈哈哈哈哈,你们等着,末日的圣火必会在黄昏点燃,所有的光明都将化为灰烬,哈哈哈哈……”笑声未绝,已为神骑士大人化手为刀,生生斩落头颅。

“恭贺晨曦圣殿诸位教友又剿灭一群灰烬教徒,立下不世功勋。”法鲁突的提气对晨曦圣殿众人道了一声贺,语气极为轻柔,如春风拂面又似暖冬晴日,直抵所有与闻者心底。

“呛~”“铮~”

听的声音,位于圣女身侧的所有骑士都于瞬间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音源之地,所爆发的锋芒之气险令兰奇失声惊叫。

“兰奇?”“都把剑给老子收起来。”

艾雅和埃丹声音同时传来,同样惊讶,所代表的含义却截然不同。

三名骑士默默归剑入鞘。唯有艾雅似乎没有听到命令一般依旧持剑横档于圣女之前,只是在看向兰奇时目光略显迟疑。

埃丹也不以为意,缓缓向法鲁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后对同僚喝斥道:“这是神圣教会的法鲁大主教,此番前来必是为相助我等,怎能拔剑相向呢?”随后转头对着法鲁呵呵笑道:“所幸女神庇护,主教大人来迟一步,邪神教徒已被尽数歼灭,未曾借助神圣之力。”

闻言法鲁不置可否,兰奇却是大怒,此时他已视法鲁为亲近长辈,怎能容他人这般阴阳怪气的嘲讽。可惜身份实力差距过大,只得在心中暗暗骂道:卖鞋子得就是卖鞋子的,往身上刷一身金粉还就抖起来了。一点尊敬长者的礼数也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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