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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雾霾(4)

丁驰咬着牙没搭茬。好好谈谈?貌似他一开始就在好好说话,眼前的小姐姐也不知哪根筋错乱了,一直戏精附体。现在要好好谈谈,想得美!(划掉重来)现在要好好谈谈,难道错乱的神经终于正常啦?

小姐姐不容分说,自己拉了椅子,坐在餐厅的餐桌前。她双手有些不安的撑着桌子,袖子遮住大半手掌。

丁驰心生怜悯,琢磨着到底是女人啊,遇事儿慌乱很正常……等等,那把刀哪儿去了?定睛一瞧,小姐姐的左袖子鼓鼓囊囊,有棱有角。我勒个去,这是话不投机挥刀相向的节奏吗?

丁驰一挑眉毛,求生欲极强,愣是没敢坐过去。他说:“行,那就好好谈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小姐姐擦了擦眼泪,说:“现在已经是世界末日了,我们既然……”

头一句丁驰就不爱听,他打断说:“你等会儿……你怎么知道现在是世界末日?”

“我刚刚给微信里全部四十七个联系人发了微信,手机上九十七个联系人打了电话,没有回信,电话也打不通,这还不是世界末日吗?”

丁驰开始认真思考‘微信没人回、电话无人接听’算不算世界末日,他的酒肉朋友中有个做通信工程的,所以丁驰对移动网络多少有些了解。之前丁驰打过报警电话,电话能打通,却没人接,这说明整个城市的移动通信虽然遭遇了断电,但依旧维持运行。小姐姐躲在卧室里狂发微信、狂打电话,结果微信没人回、电话无人接听,这说明出问题的不是通信系统,而是人。考虑到小姐姐肯定有亲戚、朋友之类的在外地,那就说明出问题的恐怕不仅仅是黑垣一座城市,这场要命的危机恐怕是全国乃至世界性的!

随即一个更可怕的推论跃出丁驰的脑海——感染率是多少?还有多少人存活?小姐姐通讯录里一百多个联系人,没一个接听电话,如果不是小姐姐比较方人,那就说明人类幸存者甚至都不到总人口的百分之一。

丁驰没把复杂的思考过程说出来,只是点点头:“你说的对。”说着,丁驰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通讯录,开始一个个拨打电话。

“你在干什么?”

“打电话啊,看看我认识的人里还有没有人活下来。你继续。”

“哦。”小姐姐应了一声,吸了吸鼻子说道:“整个世界完蛋了,搞不好就剩咱们俩了。所以就算你对我有什么想法,你能慢慢来嘛?”

“等会儿,就剩咱们俩是什么鬼?诶?这好像是什么电视剧里的梗?”

“《最后一个男人》。”小姐姐弱声弱气的回道。

“啧,”丁驰抬头,看向小姐姐的目光意味复杂:“你看的剧挺杂啊。”

“总之就是……你不能强迫我。”

“好好好,不强迫你。”忙着打电话的丁驰随口应道。

话音刚落,没成想小姐姐柳眉倒竖:“好啊!你终于亲口承认了,我早就知道你对我有想法!”

这种事儿能随便承认吗?丁驰立马反唇相讥:“刚才用的梗不是《最后一个男人》吗?照你的说法,整个世界就剩下咱俩,那甭管一开始怎么相看两厌,天长地久的朝夕相处,厌着厌着就习惯了。再说我这儿忙正事儿呢,刚才就是随口应了一句。”

小姐姐气哼哼的嘟着嘴,半天不说话。

“说啊,你继续。”丁驰靠着墙闷头摆弄手机。

“你不能抛弃我,饿急了不能吃我,我们要彼此尊重,相互扶持……”

丁驰接嘴说:“一起构建末日下的河蟹社会?哈哈,开玩笑。关键你那词儿一套一套的,我听着听着就拐到这儿了。”丁驰顿了顿,猛的一拍自己脑袋:“哎!我打什么电话啊,既然通信系统还在运行,发短信多省事儿!”

懊恼的说了一嘴,丁驰紧忙编辑了一条短信,群发了出去。等他发完抬头一瞧,小姐姐又开始嘟嘴运气了。他笑笑,拉过椅子坐在小姐姐对面:“别不开心了,咱俩能活下来已经足够幸运了。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丁驰,丁香的丁,驰骋的驰。”

“李文欣。”小姐姐说了自己的名字,眼泪止不住又涌出来:“我爸妈大前天刚去泰国旅游……现在电话也打不通……我就回来换件衣服,怎么就末日啦?”

丁驰挺理解小姐姐的,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变了样,甭说一小姑娘了,就算丁驰现在都有些接受不了。如果不是丁驰在大四的时候经历过父母遭遇车祸双双亡故的噩讯,恐怕丁驰现在会跟小姑娘一样惊慌失措。经历,的确会让人成长。

丁驰知道这个时候不论怎么劝说都没有用,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听着小姐姐四六不靠的乱说一气,然后默默的递上一张纸巾。直到这个时候,丁驰才有功夫仔细打量起面前的李文欣。小姐姐皮肤白皙细腻,一双杏眼已经哭肿了,小尖鼻时不时翕动两下,嘴唇抿着,棱角分明,形如角弓。平日匆匆一瞥就已经让人惊艳了,现在坐在对面仔细端详,简直漂亮的不像话。

丁驰觉着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因为他现在除了陶醉于小姐姐的面容,方才的怄气恼火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李文欣似乎哭累了,目光呆滞的盯着餐桌,双手紧抱,像极了一只猫。丁驰起身给李文欣倒了杯水,刚要开口安慰几句,手机突兀的震动起来。

丁驰愣了愣,随即慌乱的抓起手机看向屏幕,屏幕上显示来电的是卞教授。卞教授?丁驰记得,他是垣大生物工程什么什么学院的副院长,丁驰一个月前刚给卞教授维修过一台电子显微镜。

丁驰飞快的接通手机,用略显激动的声音说:“喂?卞教授?”

“我不是卞教授。”出人意料的是,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声音:“我是蔡芸,丁工,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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