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想段逸明或许还存在作为人的一点良知,不忍心对穷途陌路的她赶尽杀绝,所以没有报案抓她和顾衡。
第二天,她便收到院长的通知,开始回医院上班,令她意外的是,段逸明竟然还派人送回她赔给他的五十万,连她丢他的那个包包也一并归还给她。
她寻思着,可能是他受她传世之作的熏陶,使他重新审视做人的道理。
又按捺不住胡思乱想的心,暗自觉得他可能还有一点点在意她。
他会不会还在意她呢?
同一时间的M城,段逸明打开吴燕珺塞给他的书法作品,看她写的内容,差点气绝身亡。
偌大的空白处她只写了短短一句话,而这句话赤裸裸地骂他欺负她。
她以凝练端庄的颜体写着——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其意就是不平则鸣,一旦遇到不公平的事就要勇敢为自己发声。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问题。
“吴燕珺你就写九个字,敢出来卖四百五十万,我也是服了你,你比你师父还厉害。”
与段逸明的事情算是完美解决,吴燕珺重新像往常一样,在医院按部就班工作,然后回家与顾衡怼天怼地怼空气。
而段逸明的出现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天亮了,他就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无影无踪,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如果眼角泪水不算的话。
有时候她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盯着手机里那串能联系段逸明的号码发呆,号码始终没有备注任何昵称,因为迟早都会删掉。
有时候刷朋友圈,她会看到皇甫熙华发出的照片里有他,看见他站在其他女人身边笑得那样安然。她陷入嫉妒的漩涡,她不想受这样的情绪干扰生活,于是她把皇甫熙华拉黑了。
连顾衡都劝过她:“小珺忘记他吧,你与他现在的距离遥不可及,他已经成为你碰触不到的星星,你每天踮起脚尖想要靠他更近,到头来自己只会更加筋疲力尽。”
她早就认命:“我也没想过和他重新开始,就算我想那又如何,我根本没有机会。”虽然自己决定忘记段逸明,可她的心总是空缺一片,世界重新变得安静。
这天她匆匆走进医院,在门口遇见熟悉的女同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各自科室近期的逸闻趣事。
路过医院大厅,女同事指着在不远处巡逻的警卫员。
“院长什么时候开窍了?竟然新增四位警卫人员来我们三号楼,之前我可是建议了他很多遍,他都是说再过一段时间,会不会和你之前医闹有关?”
“可能吧。”她心想肯定是院长在饭局上听了段逸明的话,奉令承教多雇了几位警卫。
果然有权有势的人说的话就是管用,像一道不可抵抗的军令。
今天她要跟着王征教授给术后康复的病人复诊,绑起头发穿上白大褂,拿着听诊器和记录表坐在教授的旁边,协助他检查病人。
复诊比初诊轻松很多,都是手术成功出院的病人,大多恢复状态得很不错,气氛也没有这么抑郁浮躁。遇上开朗的病人,大家还会开玩笑多说几句闲话。
她将需要检查的单子递给面前的阿姨:“阿姨,你照着这上面列下项目去检查,检查完之后再把结果报告单拿过来,王教授会认真给你看看,然后跟你说情况……”
阿姨拿着单子,瞅了几眼,难为地说:“我看不懂字。”
吴燕珺看了看陪阿姨来的大叔:“阿叔可以帮你。”
“他也大字不识一个。”
大叔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吴医生方便带我们去吗?”
看阿姨大叔都是朴素憨厚的打扮,应该是从农村千里迢迢来治病,可能听不太懂普通话,又不认识这些生僻难懂的字。
而且需要检查的项目挺多的,胸部X线、心脏超声、核磁共振检查等几项,确实容易搞混它们,于是她对王征教授说:“王教授,我给他们指一下路,等下回来。”
“去吧。”
她带着他们去了二楼的心脏超声室:“你们先在这里派队,轮到阿姨就进去,其他的检查我找护士陪你们去。”
“谢谢吴医生。”
她吩咐了一位护士过去,然后自己准备返回复诊室,却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清瘦高挑,还有引人注目的酒红色短发,这不是姐姐吗?
好像是从妇产科那边走出来的,她疾步走过去:“吴燕瑛。”
可姐姐理没理她,继续往前走,她便改口喊:“岸萱。”
这下姐姐站住了,可回头一看是她,厌恶般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往楼梯口走。
她干脆跑过去拦住姐姐:“我是鬼吗?见我就跑。”
岸萱怪气地笑了一下:“你比鬼还丑陋。”
吴燕珺不跟她计较,斜眼瞄到她手上拿着一张报告单,心紧张地揪了一下:“你是不是生病了?”
“与你无关。”岸萱抽身离开。
吴燕珺跟上她:“给我看看,我是医生,我能帮你。”
“不需要。”岸萱皱眉推开她,但是她的手已经抓到了报告单边角,岸萱突然一推,她收不回手,嘶一声将报告单撕成两半。
岸萱脾气爆发:“吴燕珺你神经病吧!”
她低看手里的报告单,原来是孕检单,顿时化惊吓为惊喜:“姐你怀孕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幸好没有。”
又想到自己要当小姨子了,抑制不了内心的兴奋,一个劲地握住姐姐的手问:“你怀孕几个月了?身体状态怎么样?”
“我非常好,不用你关心。”
“可你的脸色有些苍白,人也太瘦了,我给你请营养师帮你调理身体怎么样?我掏钱,就当是小姨子送给小侄子的礼物。”目光宠溺地看着姐姐的肚子。
“你真的很烦,我要走了。”岸萱甩开她的手。
“你自己来的?孩子的父亲是谁?他怎么没有陪你来检查?”
岸萱眉头皱了一下,缄默瞪着她,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不好意思,我太好奇了。姐,是那个男人的吗?”
岸萱不耐烦丢下一句:“顾衡的。”然后抢过她手里的半张报告单离开。
她的脑袋和心灵都受到巨大的冲击,震惊呆在原地。
“衡哥的?怎么可能呢?”
但是说可能也不是不可能,顾衡这十年都瞒着她与姐姐暗自联系,加上高中的时候姐姐喜欢过他,所以两个人在一起非常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顾衡也瞒着她,那真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