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钰再次道谢,这一次我可以理解,我像个老妈子一样陪在乔钰身边,舍弃自己的休息时间,安慰他,我那么爱睡的一个人,乔钰啊乔钰,你看我多疼你,你隔天可要补偿我的。
窗外的风不停歇,我担心乔钰睡不好,于是我搬了张凳子坐在他的床边,我的身影随着烛火跳跃成忽大忽小的烛影。
我想我这个陪床一点不尽职,乔钰还没睡着,我就与那周公会梦了。
我附在床边,头顶传来乔钰弱弱的声音,“小白?”
我困乏得没能张开嘴,他大概是以为我睡着了,所以他开始自顾自的说着。
“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爹妈就给我算过命了,风俗如此,这些算的如何我都不知道。我爹妈死很久了,我才在自己的出生证明里看到有关于我的命格,上面除了有我的生辰八字,还有些命数。”
“我看不懂全部,但是隐隐约约能懂得其中一些,如果我爹妈在世的话,我尚且能问他们,我们这儿的风俗是如此,自己的命数不能给别人看。这事儿我只说给你听,上面写着:弱冠之年,星变动,天斩煞与之,然遇善神转世,若是桃李年华女子,与其结发夫妻;若是弱冠之年男子,与其至期颐之年。然否,小隙沉舟。”
我平日里总是撒不了谎,眼下这个觉我是真的装不下去了。
我抬起头说:“意思我不太懂,我只能理解成犯太岁了?”
乔钰显然被我吓一跳,他本以为我睡着了,才想起说这些事。
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太清楚太透彻,乔钰愣愣的说:“你听的懂吗?我说的这些话。”
这一次我是真的摇了头:“不懂。”
乔钰又叹了口气,对我说:“多亏你陪着我,今晚我能睡个好觉了,你也快去歇息吧。”
我看着他有些犹豫和担忧,窗外的一切都还没有停下来的征兆,我这一走,他又躲进柜子里,我看不了这个画面。
见我没有起身,他装作轻松释然:“你放心好了,我没问题的。”
他这么说了,我只能起身,要是再不走,可见是我要赖在乔钰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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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来的时候看到窗外的乔钰站在院子里地板湿漉漉的,满院子的落叶,他逗着猫,这猫同我一个名字,也叫小白。
“小白小白。”他一声又一声的叫着那猫。
他笑:“你真可爱。”
他抱起小白,对着它说,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善良明媚的女子。”
我有些听不懂了,这小白分明是只公猫,为什么要说人家是女孩子。
可回头一想又有些不对劲,我也是小白。
这乔钰该不会是在说我吧。
我假装刚睡醒的样子,冲着他喊:“小乔,你在背后嚼我舌根,我都听见了。”
我这一喊,他确实吓了一跳,连他怀里的小白也跑开了,留在乔钰一人在原地尴尬。
他摸摸自己的头发,典型的撒谎表情,“没有,我在和小白猫说话呢,你听错了。”
算了,看在他恢复正常的情况下,我今天就不调侃他了。
我洗漱好下楼,乔钰主动提出要带着我上镇。
有这样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自然是要去的,不过不是去认亲,乔钰既然会提出让我一同去的,应该是要带着我去玩了。
路过村口的时候,哑巴阿妈正在跳舞,我问乔钰:“她耳朵听不见,是怎么跳舞的?”
她听不见音乐,又如何跟得上拍子呢?
乔钰解释:“她是习惯了,心中自然有她自己的音乐。”
我从这里走过,哑巴阿妈总是要对着乔钰比划一般的,反正比划着什么,我是看不懂,我问乔钰,他总是说:“夸你好看呢。”
是吗?“我可不信。”
“不信你能怎么办呢,她的哑语你也看不懂呀。”
我点头:“也是哦。”
那我还是把好看听进心里吧,除了这个,我想不到更好的意思。
哑巴阿妈的世界没有声音,但是她很爱看戏,我看她跳的样式,应该就是戏曲了。
看来,失聪失语并不能阻挡她对生活的热爱,这种精神,是我高高看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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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多,鱼龙混杂的,我只能乖乖跟在乔钰身后,免得走丢了。
我们转了很久,又没有想买的东西,我就觉得累了,乔钰正好到了平时打工的地方,他交代我在外边等着不要乱跑,就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他进去很久,我等着也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候走来几个壮汉,站在我面前,个个穷凶极恶的,我以为我是挡住他们道了,于是就礼貌的往边上靠了靠。
谁知,他们也往我这边靠。
我往左,那三人也往左,我往右,他们也往右,几个回合下来,我确定了,他们是冲我来的。
他们的胳膊肘比我的腿还粗,我不敢和他们硬碰硬,万一他们要对我动手,我这胳膊还不够他们掰的。
我怯怯的问:“壮士有何要事?”
领头的不说话,旁边的小弟替他开了口:“我们大哥想娶你回家做媳妇!”
“啊?”我被他说得话逗的又好笑又无语的。
我的表情肯定是难以置信的,那大哥开了金口:“乔钰那小子家里情况不好,父母双亡的,你跟着他,以后不会有好日子的。你跟了我,荣华富贵不一定能,但是大鱼大肉还是有的,我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白白胖胖?为什么都想把我养的白白胖胖,我又不是母猪,人胖了也不值钱呀!
再说了,娶媳妇要是都这么容易的话,要婚姻法作甚?
我当然是拒绝他:“我才不要。”
可能是我拒绝的直接,领头的男人有些生气;“为什么不要?”
还为什么?“不要就是不要呗,哪来的为什么?”
看来乔钰捡到黄花闺女的事已经满城皆知了,光靠哑巴阿妈的哑语我就知道,我三次上镇她三次笑乔钰。
而这个黄花闺女就是我,虽然记不得往事,但是乔钰说过,我比碧水生的好看,上街容易被单身汉勾搭。
之前我还说他胡说八道,现在我是信了。
这乔钰还不出来,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几个壮汉堵着我,我的气势已经输了。
如果比人的话,乔钰来了,我们还只有两个人,而我只算的上半个,那就是一个半。
我看着这些男人欲哭无泪,好在光天化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过分事。
“你这丫头个头不大,口气倒是挺大的,我们大哥再问你最后一遍,嫁不嫁?”旁边的小弟A已经破罐子破摔,撂下了狠话。
小弟B也接着说:“对对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
我犹豫怎么回答之际,乔钰终于出现了,悠悠的说着,一点不再怕的样子,同我刚刚的气势不一样,我安心了许多。
“你们总爱用强的,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你们?这个月已经第九次了!”
第九次?我有些怔忪。
难怪他们说起这些话来这么轻松理直气壮的,原来是习惯了。
乔钰把我护在身后,他个子高,但是没他们壮实,这要是打起来,我和乔钰还是处在弱势。
大哥没有乔钰高,同他说话还要抬着下巴说:“你算什么蒜苗?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乔钰笑,露出虎牙:“这人是我捡来的,自然是我的人,我才是要问问你们算哪根葱?”
哪根葱哪根蒜苗的,我都快听不下去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自己说成这不值钱的东西啊。
旁边的小弟欲动手扯我,被乔钰眼疾手快的拍掉了咸猪手。
我向乔钰投去了崇拜的目光。
那老壮汉一把扯过我的手:“跟我走,不走也得走。”起先有几个围观的路人,后来看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让我产生了动物园里戏猴的错觉。
我哆哆嗦嗦的看着那壮汉,说:“强扭的瓜不甜,大哥你还是另寻良人吧。”
壮汉不罢休,乔钰操起了地上的长凳子,做出了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我生怕他们闹大了,于是我抬脚就是踢了壮汉的命根子。
看着他龇牙咧嘴的在地上打滚,应该是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