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想黄月秋的,不过是我总逼着自己去恨她,时间久了,恨里带着想念,愈发的矛盾。
耳旁风吹得多了,那些无中生有的脏话听着,偶尔会觉得有道理,但大多数都是左边进右边出,你说你的,我听我的。
可,她欠我的,她自然会还我,你们这些外人这么着急地指桑骂槐作甚么?
2005年10月3日星期六阴
张雅趁着小长假同父母去了北京,分道扬镳的时候说会给她带明信片,此刻在旅途中的她应该很开心吧。
奶奶把这个不速之客带来的时候安然没有收到一点通知,甚至连徐建国也不知道。
徐建国只有一个兄弟,先结了婚,却久久没有生育孩子,老婆子很着急但也没办法,那时候别提不孕不育,技术都不发达了,更别提试管婴儿。
徐建国结了婚,婚后邻居还嘲笑他,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很享福了。没想到黄月秋第一年就怀上了,隔年生了不带把的安然,老婆子脸色不是很好,嘴里总是念叨着:我吃斋念佛大半辈子,行善积德的事虽然做的不多,但也没做过坏事,怎么到我儿这辈连个后都没有了。这话说出口,徐建国脸色不好看,黄月秋连笑都笑不出,自己怎么的又做错事了?一旁的大哥徐建江更是黑着一张脸,一句不言。伯母苏婉清是知识分子家庭,母亲是个大家闺秀,父亲海归回来做了生意,条件不错。当时媒人来说亲的时候可是给了不少聘礼,因为没有生下孩子退回去,未免也太难看了一些。
但是目前就一个孙,该做的还是要做,该疼的还是要疼。
又过了两年,在老婆子的念叨声中,他们终于有了孩子,徐建江高兴的烧了高香,一边磕头道谢一边振振有词:“说谁是不下蛋的母鸡,老子现在也有娃了。”
徐建江好生伺候这苏婉清,生怕出了闪失,不敢有一点不担待,九个月半之后,孩子出世了,是个带把的,徐建江再次跪在关公面前又拜又磕头,那样子别提有多虔诚了。
夫妻俩脸上因为生了个带把的沾了光,老婆子笑着说:我徐家有后了,我就不操心了。
徐建国无所谓的说:男孩女孩都一样,女孩子还是贴心小棉袄呢。
徐建江也笑,是都一样,换这个社会,母凭子贵,再生个带把的,这个地位就已经有了差距。
“你大哥大嫂出了个远门,放假这几天,我就让小辰住在这里。应该没问题吧。”安然侧目看了一眼徐建国,并没有出声,表示默认。
虽然时代在进步,思想也在进步,但是重男轻女的现象依然严重,徐建国只有安然一个女苗,奶奶膝下无孙儿,徐辰的出生确实让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老太太心情大好,徐辰也“不负重望”,调皮归调皮,鬼点子一堆,出了岔子同其他小孩打了一架,当家长找上门的时候,总能靠一张嘴把大家骗得团团转,若不是亲眼所见,安然想不到这样一个只比她小三岁的孩子竟口蜜腹剑的很。
寻思着只是小住几天,就把他安排在了黄月秋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东西没经过允许你不准动。”安然大声的交待着。
这个娇生惯养的孩子自然受不了一点不如意和委屈,“我现在住在这里,这里的一切我都有使用权,为什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一双得意的眼睛,充满了倔强、高傲、和自信。
听了这毫无逻辑的话,安然竟觉得有些好笑,果然,坏孩子都是被宠出来的,“那好啊,姐姐现在就告诉你,什么东西是你的,什么东西不是你的。你要是不听话,你看我敢不敢揍你。”徐辰把下巴抬起,“你不敢揍我。”这幅嬉皮笑脸的模样让安然十分讨厌。
安然早起出门买了菜,回来时徐辰还没起,估计玩着游戏机又很迟睡觉了,买了早餐,还想着要不要叫他起来吃,下一秒门就大力的打开了,门撞上墙的声音把安然吓了一跳。
“老子饿了。”张口就要吃。
安然指了指桌子,示意他自己去吃,又看了看黄月秋的房间,好在,这个孩子没有将房间弄的一团乱糟。
“我出门一趟,你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别跑太远。”提高了音量同他交代一番,听不听得进去是他的事了。
徐辰一口一个小笼包,又喝了一大口豆浆,并没有把头抬起。
安然回来时,看着徐辰将黄月秋梳妆桌上的护肤品倒在地上,将空瓶扔进垃圾桶里,最后一瓶在安然的注视下,也呈一个漂亮的弧线飞进了垃圾桶里。
安然气的把徐辰从桌子上扯下来,“你干什么!”这些护肤品是黄月秋没带走的,还没有用完,当时听黄月秋说好不容易托人从日本来回来的,她都不舍得多用。
跌坐在地上的徐辰还来不及把手上残留的液体擦干净,便对上了安然愤怒的双眼,安然那一刻觉得自己应该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控制自己不去将地上的这个孩子掐死。
徐辰摔的吃痛,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安然将垃圾桶里的东西拿出来,又擦干净摆在桌子上。
“不就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吗?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妈说这个女人蛇蝎心肠,把叔叔丢了自己去找有钱人过有钱生活了。我看这些也就是她不要的东西,我替你丢了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他的语气里,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一件好事。
这话落入安然的耳朵里,就如同臭水沟里的红虫,恶心、令人作呕!
为什么一个连小学都还没毕业的孩子会懂得说这些不堪入耳的话?
“你再给我多说一句试试看?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徐辰还没到发育的时候,个子自然没有安然高,对上了安然通红的双眼,以往碰到这种被人威胁的时候他总是不在怕的。
“你留着也没用,她不会回来了……”不等徐辰把话说完,安然便拖着他走向厨房,徐辰力气还不够大,一双脚在地板上扭曲拖行着。
徐辰吓得大叫,安然红着眼眶,大脑无法运行,她现在只想给这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坏孩子一点颜色看看。
“不要,不要,你要干什么,救命!”徐辰双手紧紧的扒住厨房的玻璃门,泪光泛泛,眼下他是真的怕了。
安然甩开他,“我现在就把你的舌头剪下来,大不了你爸妈找我问罪的时候也赔他们条舌头,这样我们就扯平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她作势拿起剪刀,吓得徐辰腿软,连喊“对不起,安然姐姐,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不要……不要……”
安然冷哼,看着涕泗横流的徐辰,好笑。
这个小屁孩也不过如此,平时也就借着奶奶和爸妈恃宠而骄。
“男子汉言出必行,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安然把剪刀放下。
在安然的威慑下,之后的几天,徐辰脾气似乎好了很多,不再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