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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岁月是把杀龙刀

那个被称作爸爸的男人抱着小男孩走向了地下室。

地下室内的通路狭窄而曲折,岔路的数目极多,修建的如同一座迷宫。男人走在前面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身影时隐时现,要不是圆希熟悉路线,林立一个人很难把握他的行迹。

那个男人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下了,从放置的设备来看,这里是一间实验室,可是在圆希的印象里,这里明明是电影放映室,她和表哥晨希经常在这里看动画。

男人先把怀里的男孩放在地上,再蹲下来,两个人一同盯着小男孩肉乎乎的手掌心,菲特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爸爸,菲特死了嘛。”

稚嫩的声音在地下室走廊里回响,这座地下室的空间想必十分复杂。

“他怎么会死呢?菲特是一只英勇的巨龙哦。”

小男孩的爸爸耐心的回答着,声音温柔,充满爱意。

“为什么是巨龙呢?这么小一点点。”

男孩的爸爸用胡子贴了贴他的脸,“因为菲特的主人做了坏事,所以他被惩罚了,所以宝宝你呢,就不要做坏事,免得像菲特一样长不大哦。”

圆希皱了皱眉,她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敷衍,雷厉风行的含娜什么时候做过坏事了?换句话说,按照她张扬的个性,若是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家族300多年的记忆里还会不留下痕迹?

男人推开了实验室的门,从小男孩手里接过菲特,把他放在实验室的桌子上,接下来他背对着门站定,宽厚的背影遮住了他面前的实验设备,但没有挡住他面前升起的红光。红色晶体的碎屑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过来,停在了那位父亲的面前。

圆希一愣,这和她答应继承叶斯蒂家时出现的现象差不多,而这个奇怪的现象究竟是什么呢?

她300年的记忆里同样没有透露出任何的讯息。

红色的碎屑聚集成几块大小不一的宝石,停在桌面上几个金色的凹糟中,落在凹槽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男人从抽屉中拿出了几枚立镜,固定在连着滑轨的台子上,缓慢的调整镜面的角度。

几条粗细不同的红色光线按照由细到粗的顺序射到菲特的身上,红色的光色调越来越深,从淡红色变成赭石色,菲特的翅膀轻微的动了一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菲特,你醒了?”

“卡……那尔先生……”

卡那尔,林立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哦,对,这一代有两个继承人眼里有六芒星,和圆希晨希一样。

“我觉得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你要不要再放弃一部分的记忆呢?”

“我已经放弃太多了……我都快忘了我是谁了……”

菲特的声音虚弱,如同和紫外灭蚊器大战了三百回合。

“可是……含娜她,似乎不能给你提供更多的魔力了……”

“不……不是她的问题,她真的尽力了,怪我的身体承受不住那么多……”

菲特话音未落,又晕了过去。

“爸爸……菲特是不是死了……”小男孩摇着父亲的衣角,嘟着嘴说,“菲特死了就没有人和我玩了……”

那个叫卡那尔的男人俯下身,对小男孩说,“怎么会呢?巨龙可是能活好几百年的,宝宝,你先去找妈妈吧,爸爸要给菲特洗个魔法澡,一会儿就带神清气爽的菲特和你一起玩。”

小男孩嗯了一声,欢快的跑开了。他脚步咚咚咚的声音响在地下室的通道里,逐渐减弱,直到完全消失,那位父亲才继续开始治疗虚弱的菲特。

林立在心里暗想,圆希家里每一代继承人只能活到35岁左右,那叶斯蒂家继承人不是需要很着急结婚生孩子吗,要是哪代搞了个晚婚晚育,魔法的精髓不就失传了?

卡那尔手心升起一个鲜红色的小圈圈,那个中空的魔法阵虽小,光亮却足以照亮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

“生命系魔法。”

圆希看着卡那尔手下的魔法阵出了神,林立站在一旁,他的角度比圆希更好,可以看见魔法阵在墙上的投影,可阵中字体太小,又密集,感觉像在一个龟壳上写了一部西游记。

卡那尔拿起了一把金属材质的刀,在上面附着了一层不知名的魔法,刀的实体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如同燃烧火焰一般的幻影。透过巨大的凸面镜,卡那尔轻轻的把那把刀伸向菲特的头颅,刺破,用左手握稳刀,再用右手拿起一个锥体一样的金属零件,握在掌心片刻,那个锥体幻化成同样的幻影。他耐心的把锥体接在刀的另一端,菲特记忆晶体的投影从椎体的空的一端显示出来,停在空气中,如同一个小小的全息影像。

外行的林立都看得出,菲特的记忆的晶体形状不规则,上面有很多道清晰裂痕。

这应该不是菲特第一次放弃记忆。现在的他,作为一只蚊子,能承受的东西必然远远少于一条以脑容量为傲的斯玛特龙。

卡那尔思考了很久,用刀切下了剩余部分里质量最大的,和晶体主体链接最松散的一块。

“这部分是最重要的吗?”林立压低声音问圆希,记忆碎片中卡那尔手术颇有代入感,让林立也跟着紧张起来。

“也不一定。卡那尔先生选择这一块,是想减少切口,为菲特的安全考虑。”

“哦。”林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卡那尔收好切下的晶体,撤出手术刀和锥体。将器械放回原位,重新面对菲特,指尖出现一枚纽扣大小的深蓝色魔法阵。

“海之魂。”圆希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睁大了眼睛,难言惊讶的神色。

“是高级水系魔法吗?”

“是很厉害的恢复系水魔法。”

“你会吗?”

“有练过,但没有成功。”

大概过了几分钟后,沉睡的菲特苏醒了。

卡那尔给菲特泡了杯咖啡,用菲特专用的小咖啡杯。菲特蹲在杯的边沿用口器一口一口的吮吸着。

他喝咖啡的姿势很优雅,有种贵族的气质,现在的菲特在吸血的时候可完全没有这种气势了,看起来和普通蚊子同样贪婪。

“岁月真是一把杀龙刀啊,完全磨平了他的帅气。”林立感叹。

“也不见得是岁月磨的,你想,贵族蚊子也挺难生存的……”

“也对。”

“对不起,菲特,我没有经你同意就帮你切除了一部分记忆……”明明是救了菲特的命,卡那尔的语气却充满了愧疚。

菲特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帮了我,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不必和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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