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樾咳嗽一声,“坐下慢慢说吧,棠儿你把那长命锁给他看看。”
纪亦棠将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长命锁拿了出来。
纪桦捧着那长命锁,不住地抚摸着,“没错,就是这个,长命锁的玉是敏儿亲自选的。”
纪亦棠等纪桦看完才将长命锁重新戴了回去。
“我太激动了,你没被吓到吧。”
纪亦棠摇头,“我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爹。”
纪桦在青樾旁边坐下,纪亦棠和顾朝两人分别坐在下首。
“纪桦是我的师兄,这个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师父在外云游,收了几个徒弟,什么时候收的,我是一概不知。”青樾开口道。
纪桦点头表示认同,“我小时候被师父收养,十四岁时便离开师父独自闯荡了,自那之后,我便与师父失去了联系。”
青樾提醒他,“你还是讲讲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吧。”
“我那时候被暗器上的毒所伤,本已没了气息,师父及时赶到,喂给了我一颗可解百毒的药丸,师父轻功了得但也不敢托大,等到那暗卫走后,在火海里把我带了出去。”
“我娘呢?”纪亦棠急忙问道,“你们临走时有没有去看看我娘,有没有把我娘的尸体带出来?”
“当时我还昏迷着,师父带我一人离开已经很困难了,没有顾得上敏儿。第二天晚上,师父又回去了长公主府,师父说,”纪桦忽然双手掩面,声音哽咽,“师父说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纪亦棠的心脏顿时揪成一团,她忍着眼泪点头道,“我理解,我都理解。”
“师父深夜来找我,让我第二天去赵家的时候,把赵家门口的女婴收养了。”青樾补充道。
“我昏迷了好久好久,师父说我睡了两年,我醒后一直在努力恢复身体,一直在苦练武功,我要去为敏儿报仇。也是在这时,师父才告诉了我你还活着,让我去找师弟见你一面。”
纪桦摘下面上的黑纱,他的脸上纵横着大大小小的刀疤,看起来极为可怖,在场的人都暗暗吸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了?”纪亦棠心疼地问道。
“我怕原本的样貌被别人发现惹出祸事,就自己往脸上划了几道。”纪桦摸着满是疤痕的脸,似乎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
“到底是谁杀了我母亲?”纪亦棠从他的话里听出他似乎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呵,”纪桦冷笑一声,“是当今的狗皇帝,敏儿的亲哥哥顾况下令屠的长公主府。”
纪亦棠下意识的看向顾朝,却见顾朝也往她这看去,他接触到她的目光,瞬间低下了头。
青樾连忙附在纪桦耳边轻声说道,“坐在下边的那个男孩,是顾况的第十八个儿子,犯了错被送到我寺里来的。”
纪桦愕然地看向顾朝,良久才说道,“刚刚是我鲁莽了,但这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顾朝抬起头,眼神异常平静,“师父,我想出去透透气。”
青樾挥手示意他出去,眼下这情况,他离开是最好的。
顾朝出了客栈,站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走过他身边都没有引起他注意。
他走到这条街的拐角处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
纪桦还活着,他真心的替纪亦棠感到高兴,至于杀害她母亲的人是顾况这件事,他得知后的第一想法竟然不是担心纪桦会杀了顾况。
他那时在想,他的父亲杀了纪亦棠的母亲,那她应该会讨厌他吧,她可能以后都不会和他说话了。
父亲在他心中根本比不上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他从小到大,见到顾况的次数几乎是屈指可数,而且他母亲也不很在意顾况,几乎从未提过有关顾况的事情,这样的父亲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如果有人要杀他,顾朝唯一会做的事情也只是不会帮着别人去杀他罢了。
纪亦棠见纪桦杀意已决,心中不由得十分担忧,历史上顾况并不会死得这么早,直到顾朝在朝堂上掌握了足以逼宫的权利后,他才被顾朝杀死了。
纪亦棠不知道纪桦会不会改变历史,但她是不想让他改变的,而且改变历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纪桦执意前去刺杀顾况,绝对是九死一生。
“爹去刺杀他,有几分把握?”纪亦棠问道。
纪桦想了想,“有五成把握,以我的身手,足以潜入皇宫不被人发现,若是趁顾况身边没人,我有信心一举成功。”
“那爹又有几分把握刺杀后全身而退呢?”纪亦棠继续问他。
纪桦怔住了,过了会儿才艰难说道,“我没打算能够全身而退。”
“那爹有没有为我考虑一下?你去为娘报仇,却把我自己孤零零丢下,这五年来都是师父在照顾我,你来见我一面又有什么意义,就只是为了让我知道这五年来你还活着?”纪亦棠站起身来,直直地看向纪桦。
“我……”纪桦悲伤的看着她,“我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想和我一起生活吗?难道你不想多陪陪我吗?”纪亦棠上前两步逼问道。
“我当然想,”纪桦痛苦地抱住头,“可我也想为敏儿报仇啊。”
纪亦棠走过去抱住他,“报仇又不是只有这一个方法,您当年可是考取了状元才娶到了我娘,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