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内,阿沁抓着牢门,使劲往门外探去,却看不到任何希望,喊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人理她,于是没了脾气,两手架在木笼门的空格上,一面往外缓缓招手,一面无奈地吟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别嚎了,没人会理你的~”对面牢笼内关着的红衣女子侧着身子躺在铺满茅草的石板床上,一手搭着头,一手悠悠转动着捻着的一根茅草,透着微弱的光对那少女嗔笑道:“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又长得一副好模样,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个小窃贼?”说完还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有穿透力,话语里又有些轻蔑的意味,听得阿沁心下更加浮躁。
“我才没有偷东西!是他们冤枉我!”阿沁气上心头,不自觉地放大了声音。
“嗬!是吗?”那红衣女子又轻笑一声。
阿沁懒得解释,眼眸微咪,尽量看清对面的女子,见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戴罪入狱之人,便放缓语气试探性地问道:“你呢?你又为何被关进来?”
“我杀人了,哈哈哈哈哈!”那红衣女子说着说着,突然大笑起来,吓得阿沁一个哆嗦,她说这话时,权当是在讲故事,只是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杀人了,语气中却没有一点悔过的语气,阿沁觉着很瘆人。
想着想着,牢内突然传出一阵轻响,瞬间吸引了阿沁的注意,她内心本来有些激动,以为是朔哥来了,结果往那处探头一看,出现的是一位黑衣人,他才刚来到,三下五除一便将狱卒打晕,而后疾步走到对面,指着牢门比划一下,那铁锁竟然奇迹般地掉落,门也像着了魔般地嘎吱打开。
那黑衣人疾步走进牢内,见红衣女子依旧坐在原地不动,便开了声:“你倒是怡然自得。”阿沁听出黑衣人在掐着喉咙说话,这不是他真实的声音,许是担心暴露身份。
这下阿沁才见那红衣女子侧过脸来,对着黑衣人邪魅一笑,妩媚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所以我就静静地等吧。”阿沁听了,心下暗笑,果然,她在等一个人出现。
“若不是你临走前强留了个唇印给我的灵鸟,你以为我会来吗?废话不少说,赶紧走!”黑衣人说完,不胜其烦,直接握着红衣女子的手,将她拖了起来。红衣女子也顺势跟着他往牢房外走去。
“诶?诶!”阿沁白白地看着他们二人走了,就这样被遗忘,只能对着空气叫唤。
不出几下,走道里冲出两名手持利剑的狱卒,他们怔怔然瞅了一眼开着的牢门以及空空如也的牢房,面面相觑,而后对着牢房内剩下的阿沁一人逼问道:“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阿沁还未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方才睡着了,听到你们进来的声音才醒来,什么都没有看到……”阿沁说完,心虚地抿了抿小嘴,生怕他们再问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替方才那二人隐瞒,只是话已说出口,再圆的话就该惹上嫌疑了。
其中一名狱卒更加着急了,大力地拍了下大腿,对另一名狱卒说道:“完了,这可是王爷亲自捉拿进来的,我们武功比不过,如何追!如今我们看管不力,怕是要落得个重罚的下场!这可如何是好啊!”
阿沁听了,眼睛里忽然有了神,他们所说的王爷不就是朔哥嘛!这下好了,终于可以自救了。于是她凑过头去,放低声音跟狱卒说:“我认识王府的人,你们若肯帮我个忙,我可以替你们向王爷求个情。”
那狱卒听了,甚是怀疑道:“你?你一个小窃贼说的话,王爷会信吗?”
阿沁不在意他们叫她小窃贼,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替自己传口信,便硬着头皮道:“我都说了我这事有隐情你们又不信,万一我真能替你们开脱呢?反正你们横竖都难逃一死,倒不如试一试?”
那狱卒想了想便应了,于是阿沁凑过去说了句:帮我去王府找一个叫炽风的人,告诉他,沁姑娘如今在牢房内,让他务必亲自过来,不要声张。
狱卒应了声“好”,嘱咐另一人多带几名兄弟继续追犯人,便匆匆离开了。牢狱内又恢复了异常的平静。这灰暗又阴冷潮湿的地方有时还有老鼠出没,阿沁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何有些人那么想不开,竟然会去犯事,难道蹲牢狱的滋味不够难受吗?没有饭吃,没有好觉睡,连张像样的被子都没有……阿沁倒不觉得冷,只是突然觉得这地方有点瘆人,便蜷着身子往床板边走去,往床上一坐,往墙边一挪,等着炽风来救自己。
等人的时光真的好漫长,阿沁迷迷糊糊地微闭着眼,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经常出现的噩梦,每当那些噩梦里的场景赤裸裸地显现出来的时候,她仿佛嗅到了浓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以及梦中那些如蝼蚁一样弱小的人无声的呐喊,她似乎在梦中寻找着什么,伸手对着空气抓来抓去,额头上、鼻尖上以及发丝上冒了好多汗,等到汗水滴落的时候,她才渐渐逃离梦境,恢复了平静,但她始终没有睁开眼,似乎还在贪婪着难得的睡意。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牢房内才突然响起一阵坚定的脚步声,那声音直奔阿沁而来,随着解锁声和开门声,越发清晰。进来的是一位蓝色深衣的男子,他目光深邃,看了看靠在墙边蜷缩着的少女,替她擦走了脸上的汗珠,而后将她一把抱起。怀中的少女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似的,握紧了他的手臂,意识模糊地蠕动着小嘴吟道:“炽风……你可算是来了,我都快饿傻了。”男子听了,眼眸黯然失色,先是觑了一眼身旁那个紧随他的人,然后往身后四五个人冷眼看去,那几人瞬间跪了一地,带头的县衙大人作着揖,微颤道:“求王爷赎罪!卑职若知道这是沁公主,量卑职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得罪啊!”
与朔方才顺便望了一下对面那间空荡荡的牢房,想到他上次将红衣女子抓来后,一再向衙役强调等他回来再处置。如今那牢房无人,想是人已经跑了。衙役察觉到了王爷的神情,本想解释一通,然而王爷不想多听,只丢下一句“稍后再一并算账”便带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