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伟的绿齿峰峰顶,是满地狼藉。
德玛西亚风格的建筑崩塌损坏,德玛西亚的风格的盔甲残缺散落,德玛西亚的士兵面容狰狞,但仍逃不过死神抚摸的手掌。
鲜血洒满土地,浸透进石块。
而这鲜血不只是德玛西亚的士兵,还有德玛西亚特有的龙禽。
巨大的尸体躺在地上,被恐怖的钝器分割了身体,血肉模糊。血液如同小溪,滚滚直下。
龙禽与士兵倒在一起,血腥之中却透露着无限的友情,跨越种族的友情。
即使身体腰部被直直地分开,但看着那一路挣扎的痕迹,也无不震惊。
一个士兵爬了数米来到他伙伴的身旁,如同拖把拖过了肮脏的土地,留下一块白色痕迹。这里是一条血色痕迹,一个士兵死亡也要陪在他的伙伴旁。
但友情并不能拯救生命,因为:
这,就是战争!
在符文之地,战争便是流淌的鲜血河流。无论你是如何强大的军队,也终将成为这条河流中的一滴血水。
在这条河中,有无尽的恐惧与绝望,有无尽的癫狂,这里全是死者消散不去的怨念,这里就是地狱。
但这里有有着无尽对于亲人、爱人、战友无限的怜悯之情,这里有着无限的生的渴望。
邪恶变态之人为之癫狂,正义坚强之人又无奈陷入其中。
这,就是战争......
废墟之上,鲜血之上,呻吟声如同即将燃尽的灯芯,断断续续,随时可能消失一般。
”尊敬的魔法师大人,我...我也是信奉魔法的人,你看,我的魔法就是黑色玫瑰赐予的......“男子的声音颤抖着,祈求着,其中充满对生的渴望,但又充满着巨大的恐惧。
绿齿峰,德玛西亚东方边境的最高山峰,而山顶却难得的平坦。平坦的山顶让德玛西亚的特殊部队:龙禽部队有了独特的驻扎点。即使这里是上千米的高空,但对于龙禽骑士来说不过寻常。
可如今这位男子面对着这千米高空,没有了往常的平静,他也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年幼时对于高空的感觉。
恐惧,对于自己无力掌控自己性命的恐惧。
”是吗?“女子的好听的声音响起,语气中的情感无法探知。但那对于生命的无谓感却是显而易见。
“是的,是的,大人,我也无比推崇黑色玫瑰,我也相信黑色玫瑰将在德玛西亚绽放。”男子立刻回答道,脸上露出了欢喜的表情,从死到生的欢喜。
但下一刻,男子的身体便如一朵花绽放开来。血液如花粉,顿时散开。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惨叫。
“黑色玫瑰可从未闭合过。她绽放在符文之地任何角落。”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随后,她取下了包裹其面貌的黑色衣帽。露出了黑色的头发,黑色的妆容的面貌。手上拿着一根其貌不扬的木棍。
转过身,看着这一片废墟,脸色没有一丝改变。
但却发出叹息的声音。
”杜宁·符文,你的力量可真是宝贝。“
“但你不该拥有它。更不该暴露它。”
”特别在你祖父死后......“
女子的身躯突然破碎,如同黑色的烟雾,立刻消散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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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如刀割,呼啸吹过。
逐渐暗下来的天空上,一道影子缓缓移动。
杜宁坐在阿克西亚的身上,望着下落的夕阳,静静的,没有说话。
他正在飞向夕阳。
而这方向,也是正在远离德玛西亚。
身后的直线,便是雄都的方向。但如今的杜宁已经不是那个幼稚的少年,即使他仍然年少。
年少的他即将离开让自己心碎的家乡,去往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向着身下望去,是草地,森林,是山峰。即使他不熟悉这些山峰,即使他如今相距很远,但他却感觉自己对于这些一切都有着一种陌生的亲切感。
这里只是他的故国,不是他的故乡。他已经离开了故乡,如今即将离开故国。
即使心碎,仍旧留恋。
夕阳洒下余下的红色光芒,如同故乡早晨窗外的阳光。暖人心扉。
此刻,杜宁对于下面这片土地的恨意似乎已经消散了。
或许,他本就从未痛恨过下方的土地。
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富饶,美丽,但是却是愚昧无比。
而那愚昧之下,又是暗处一直,且逐渐壮大的黑暗。
他无法与之抗衡,也不愿与之抗衡。他不是边沟镇的塞拉斯。他不愿伤害这片土地。
或许也只是不敢去面对而已........
阿克西亚继续飞着,很快便将德玛西亚的土地抛在了身后。
阿克西亚也开始下落了。向着黑暗中的亮光飞去。
一个小镇的轮廓开始出现。点点灯光,直到近距离杜宁才看见灯光。
”艾莎,我们之间的距离还真是大啊!“
轻声地落在地上,杜宁微笑着说道。跳下了阿克西亚的背。
黑暗之中,阿克西亚也发出了淡淡的光芒,而随后那光芒集中在一起。
一个小小的精灵从中飞了出来,停在杜宁的面前。
“你魔法再强也只是人好吗?你可还没超脱就想和龙禽比视力?”
“什么超脱,那样的生命又有什么意思呢?“
杜宁向着前方走去,很快便来到了镇子的边。这是一个非常捡漏的镇子,房屋破旧,不如一些村庄。即使是夜晚,杜宁也·可以感受到镇子中的居民很少。
但就是这样的镇子,却有着酒馆的存在。还是彻夜通明的酒馆。
“出了德玛西亚可就遇不见那么好的治安了。”艾莎看着荒凉的镇子说道。
“我们才出来好吗?我可听说皮尔特沃夫的治安可是特别好的呢!并且皮尔特沃夫的军队也精炼无比。”
“是吗?”艾莎说道,“但那可是接受魔法的城市。你还想要去吗?”
杜宁转过头去看着艾莎,目光直视艾莎。却是没有说话。
向着镇子的酒馆走去,灯火在外闪烁,两个面容凶恶的护卫站在门口。酒馆内,吵闹无比。
看着杜宁的到来,即使杜宁的身体被黑色披风隐藏,两个护卫也没有阻拦。或许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隐藏,什么都同平常人一样的人此刻来到酒馆才值得关注。
走了进去,艾莎在杜宁的身边环绕,叽叽喳喳如同一只小麻雀。
但没有人注意杜宁与艾莎,喝着自己的酒,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一柄柄制式不同的武器靠在他们的身旁。有的粗制滥造,有的却可以明显看出那武器的精良。可精良武器的主人又是那般的模样平庸。
没有美丽的侍女,没有礼貌的侍者,吧台就是一堆酒桶中的一位微醉的男子,瘫倒在酒桶中,看着杜宁到来也没有什么感触,随意的将一个酒桶踢到了杜宁的脚边。
“一个金币,随便那的,想喝就自己拿。”
杜宁扔出一个金币,但没有拿酒。
“我借用楼上一个房间,顺便吃点东西。”杜宁平静地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在酒馆中却是唯一的。
此刻,酒馆中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直直地望着杜宁。那醉酒的卖酒男子也立刻醒了酒,眼睛发亮地看着杜宁。
吞咽口水的声音在酒馆中回响。
昏黄的灯光照应着恶魔。
酒馆左侧的人,靠近酒桶的这一侧,足足有五六人站了起来,手默默地拿起武器,慢慢地靠近杜宁。而其他人都在观望着,没有一个人有异动,也没有人发出声音。
“小子,看着你的手臂,莫非是哪个家族中娇生惯养的少爷跑了出来,独自闯堂世界,这么白!“来到杜宁身边的一个男子说道,指着杜宁的手臂。
哈哈哈哈...满堂大笑。
但随即,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楞住了。
黑色风衣下白细的手臂一拳打出,男子如同纸片一般,被击飞数米,撞倒两人,撞烂一个桌子才停了下来。甚至没有呻吟声便混了过去。倒是另外两个被撞倒的人大叫了起来。
咚!哧!
木凳倒地,后撤的声音响起。酒馆的左侧,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紧握武器,虎视眈眈地望着杜宁。
“坐下!”一道声音响起,将想要从上来的人立刻拉住。但没有人质疑那个声音,恨恨地瞪了杜宁一眼,才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吵闹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人再去管杜宁。
杜宁盛了一杯酒,拿起了几个又大又硬的黑面包。找到楼梯走了上去。
毫不在意下方吵闹的声音以及那些眼色莫名的眼睛。
真正入夜,危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