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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释怀

陈玉露看着林清风转身离去的背影,整个人的身心仿佛被抽空了似的。看着他就要消失的身影,只觉柔肠百结,心中涌起了一种很真实的、酸楚中又带着痛的感受。陈玉露分明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种心理上的酸楚,竞跟身体上某个部位受了伤的那种疼很相似,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受。

在与林清风的近五年以来的相处中,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与林清风在一起。虽然其间偶有分开,但总的说来,算是离少聚多,并且绝大部分时间可说是在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中度过,正可谓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他们的相处,虽说有男女同学相恋的成分在里面,但这成分其实也是很细微的。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大部分是那种纯真无邪的同学情。只是觉得彼此在一起很高兴,很开心。要是有几天没有见到对方,便会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他们的相恋,准确地说应该是互相依恋,只是建立在彼此心理上的一分愉悦的感觉。相信大部分人也都会产生过这种感觉,并且都喜欢这种感觉,也期待有这种感觉。因为这是一种奇妙而让人感到愉悦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绝大部分都是开始生发于少年多情,少女怀春的中学、中专时期。那是人生的豆蔻年华,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但是这个时期的恋情,心理上的喜欢占据的比重是大部分的,实质的行动占的比重反而很少,至少她和林清风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在三年的师范时光,他们之间连次像样的牵手都没有,更别说相拥相吻。就是唯一的一次拥抱,也是师范三年级毕业时的前夕,林清风的舍友们为自己庆祝生日的那天晚上,大家为他们促成的。

接着是她们师范毕业后,两人同游大理时,他们之间的行为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但也只是止于愉快的牵手而已,除此之外,绝无其他。她和林清风自打相识到现在,也只拥抱过四次。第一次,是在大理苍山、马龙峰顶的洗马塘畔,陈玉露给林清风讲蝴蝶泉景观时,联想到梁祝的凄怆,林清风发誓与玉露生死不渝,导致两人感情激荡时的忘情相拥;第二次是毕业后,林清风帮玉露送行李回家,面临分别时,两人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第三次是林清风要去打工前,他们相约赶龙街会面时,两人首次面临长时间的分别,他们拥抱在一起。最近一次则刚刚发生在眼前。但是,两人之间也就仅仅拥抱而已,并没有做出其他出格的行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深爱着对方。她相信林清风,林清风也相信她。他们都是受中国传统思想影响很深的人。他们认为这才是人世间最纯真、最美好的爱情。只有能把这种纯真与美好坚持下去,才是经得住考验的爱情,也只有能经受得住这般爱情考验的人,才是此生值得托付的那个人。反而观之,人类社会中,那些始乱终弃的事情还少吗?他们都愿意共同坚守,直至他们喜结良缘、洞房花烛的那一天。正因为他们都能坚守,因此,他们都成了双方心目中的那个人。因此,她才会这样深地爱着林清风,一如林清风爱她的那样深。爱有几分,痛就有几分,爱之越深,痛之越切。初涉爱情的陈玉露,长期以来都是一直沐浴在其甜蜜的氛香中。如今终于尝到了其苦楚的情味,那是一种噬心锥骨般的痛,比平时身体上所受的伤要痛上百倍。这时,他心中忽然浮出不知在哪看到的一段话来:情之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涩,而且遍身是刺。你就算小心万分,也不免为其所伤。陈玉露初时看到这段话时,颇感不以为然,现如今可是深刻地体悟到了其中的真义。

她几次想开口呼唤清风回来,又想抛开一切,不管不顾地跟随林清风而去。但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一想到她爹爹当着众人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纵然让清风留下来,也只不是短暂的停留;纵然自己愿意随他而去,清风也不会同意这样做的。她知道,清风是那种有傲骨的人,有自尊的人。既然他把话说在那里,就至死也不会改变。纵然让他为了自己而勉强改变心志,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让他屈辱地活着。若果如此,自己又于心何忍!现在唯一的出路,就只有紧咬牙关,努力拼博,闯出一番新天地。那时才能过了父亲那一关,更是清风为自己定下的关。清风若过不了他自己那一关,即使爹爹同意降低条件,自己一万个心甘情愿,最终两个人勉强在一起,清风恐怕也只会是郁郁寡欢。因为这是每一个有尊严,有傲骨的志气男儿们立身处世的原则。如今自己能做的就是给他信心,陪着他共经坎坷,拨开云雾见青天,守得云开见月来。他坚信,这一天终究会到来的,因为她知道清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这些,陈玉露的心胸忽然间开朗了许多,也不似刚才那般锥心刺骨的痛楚。这时,林清风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玉露喃喃道:“风哥,你就放心去吧,今天一时的分别,是为了日后长久的相见。努力地拼搏,是为了我们幸福的明天!”想通此节,陈玉露转身往家走去。她的心情已不再沉痛,因为她坚信她们的未来。

回到半路时,看见妹妹玉雪寻了过来。陈玉露道:“玉雪,你怎么来了?”陈玉雪说道:“爸妈他们见你出来好久了,还不见回去,当心你出事,就叫我出来找你。”玉露说道:“让你们操心了,我能有什么事?”玉露对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有点不相信地说道:“姐,真的没事?”陈玉露道:“你看我的样子,是那种有事的人吗?”玉雪还是有点不相信地问道:“真的一点事都没有?”陈玉露道:“没有!”玉雪道:“我不信,你一定是装出来的!”陈玉露道:“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陈玉雪道:“要我相信的话,除非……除非……”陈玉露被她弄得好奇起来,问道:“别尽是除非来除非去,你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陈玉雪道:“除非你笑一笑,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有事还是没事。记住,可是要开心的那种哦,否则过不了关的,说明你还是有事。”陈玉露倒被她这个狡黠机灵的妹妹逗乐了,心道:若是你早来一阵,我还真是开心不来,现在嘛,过你这一关,又有何难?想罢,望着玉雪,真个开开心心地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来。这一来倒把个陈玉雪呆住了。“不可能啊!”她一边摸着脑袋,一边自言自语,满脸疑惑的表情。“怎么,你见不得你姐高兴是不是?”“不是,可是……可是……”陈玉露道:“别又可是可是的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不然,爹爹妈妈真的要为我担心了。”于是,两姐妹边走边说着话,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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