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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离思

回到家后的一段日子里,林清风觉得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满脑子都是陈玉露一频一笑的影子,日子也好像忽然显得无限长起来。这时他才深深体会到,这人世间最大的煎熬莫过于相思之苦。林清风觉得如果任由这般下去,很难保证有一天自己不会崩溃。为了减轻这相思之苦,他选择拼命干劳动,尽量多找一些活干,每天都把自己累得精疲力竭。清风娘看到儿子每天郁郁寡欢,拼命劳动,觉得情况有点不正常。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风儿,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娘说说。”可是林清风能说些什么呢?这种事能说吗?他本想通过身体上的劳累来麻弊自己,但这种方法也没多大作用,往往是“抽刀断水、举杯消愁”罢了,终归是愁更愁。一到月明人静的晚上,辗转反侧之余,林清风一颗一颗地数着满天的星星,或是对着一轮明月迟迟凝望,仿佛那些星星就是陈玉露的眼睛,那轮圆月成了陈玉露的玉容。“玉露,你知道我在想你吗?你还会想起我吗?”林清风不时喃喃自语,再看看睡在身旁的弟弟清云,早已进入甜甜的梦乡,不禁羡慕起弟弟来。要是没有成长的烦恼,该有多好啊!心中忽然涌现出不知哪时看到的诗句来:“都说相思好,相思令人老。几番费思量,还是相思好。”在这样百无聊赖,胡思乱想中,林清风渐渐感到眼皮沉重起来,糊里糊涂的不知什么时候睡去。自放假回家以来,林清风的每一个夜晚几乎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度过的。

一段时间下来,林清风整个人逐渐消瘦下去。清风娘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几次催促儿子去看医生。林清风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什么也不肯去。清风娘知道劝儿子不动,只有干着急,却也没什么办法。好在这样的情况不长。一天,一家人正在吃晚饭。这时林清风的婶婶一阵风般向家门外走来,一进门就满面春风地道:“喜事!喜事!”清风娘急忙起身请她一起吃饭。婶婶说:“我今天去了一趟街,中学的李老师让我转告你们家,说你们家清风考上中专分数线了!让清风明天一早赶到学校,学校统一组织到城里填报志愿。你们家清风出息了!要知道我们溪木大村已经有三十多年没出过中专生了!”婶婶是个急性子,一口气把话说完。林绍海听到儿子上了分数线,久经风霜的脸上浮出了欣慰的笑容,原本满是皱纹的一张老脸仿佛瞬间也变得平整了许多。清风娘却是小声啜泣起来,林绍海道:“老婆子,这是好事,你哭什么?”清风娘边用袖子揩干眼角的泪水,道:“我哪是哭,我是为林儿高兴!”清云则高兴地跑出屋外,“我哥考上中专了!我哥考上中专了!”欢呼声渐渐远去。当晚,一家人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最高兴的当然要数林清风,心想这几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所有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高兴之余,连吃饭的味口也好了许多,居然一连吃了三碗。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林清风又想起陈玉露来,也不知她上线了没有。心想应该会上线吧,因为一直以来,陈玉露的成绩和自己不相上下。又想到和陈玉露在学校里相处的情景,心想明天也许就能见到她,因此又是激动得一夜没睡好。

早上天还没大亮,林清风就起床了,清风娘早为儿子收拾好了行李,做好了早点。林绍海正抱着水烟筒在闷烟,见儿子起来了,招呼林清风过去,问道:“清风,你想报什么专业?”林清风抓抓脑袋:“我想过了,报楚雄师范好些,一来有把握,二来嘛,就是我喜欢教书。”林绍海想了想说:“教书好!教书好!任何时代都少不了教书的,是铁饭碗。”清风娘则摧促儿子赶快用饭,等林清风吃好后,把行理往身上一放,说:“风儿,娘送你一段。”林清风说不用,自己能行。可清风娘说什么也不依,往外便走。路上逢人便说“我们家风儿考上中专了!我送送他!”这样一直送到村口,才把行李放到林清风手里,又从身上摸出用线扎着的布袋,递到儿子手里,道:“风儿,这四百元钱,你要是想吃什么就买。”林清风说:“妈,顶多三百元就够了,用不了这么多。”清风娘慈爱地道:“拿着!你第一次出远门,娘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林清风道:“娘,你就放心吧,我自己能行,你回家吧。”清风娘看着儿子逐渐消失的身影,方始回到家里。

林清风赶到学校时,看到已有三名同学等在学校里,但是没有看到陈玉露,心不由得“咯噔”一跳,心想难道玉露她......只听李老师说道:“清风,你来了!就差陈玉露了,应该快到了吧!”林清风一听玉露也果然上线了,不由得欣喜万分。但不知,考上中专线没有,急忙问道:“李老师,陈玉露她考得怎么样?”李老师道:“考得不错,足足高出你十五分呢!”林清风听说玉露也上了中专线,真是比自己上线还高兴。但她怎么还没来呢?正自为她担心时,一个同学到:“来了!”林清风急忙扭头往外看去,只见一个上身着白衬衫,下穿蓝色牛仔裤配上一双黑色休闲鞋;黑亮的头发上扎着一个粉白色蝴蝶结,略显清瘦的女孩出现在校园大门口,不是陈玉露是谁?终于看到了久别的身影,林清风的心又不由得一阵激动起来。陈玉露来到办公室,和老师、同学们打过招呼。又对着林清风微微一笑,林清风的心正自激动不已,一时竞不知说些什么好,顿时手足无措。李老师和办公室主任杨老师见大家到齐了,立刻组织好队伍,向大姚县城进发。

到了县城,大家统一吃过饭后,立刻到县教育局开始着手填报志愿。这次来的五名同学中,林清风和陈玉露的成绩最好,双双上了中专线,其余三名同学只上了高中线,因此陈玉露和林清风无形中走得近一些。林清风正在认真填报志愿时,陈玉露悄悄走了过来,问:“清风,你想填报什么志愿?”林清风道:“楚雄民族师范学校,你呢?你打算报什么志愿?”

陈玉露:“我嘛,我比较喜欢游山玩水,就报旅游方面的学校吧。”林清风正想再问问她具体是哪所学校,干脆和她报同一所学校算了,这样以许还可以继续和她在一起。可是看到自己的志愿表都填好了,表格中鲜红的公章映入眼帘,发觉已经来不及了。心想要是玉露也喜欢教书,报楚雄民族师范该有多好啊!但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顿时,一种“多情反被无情恼”的感觉袭遍全身。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又被深深的失落感所替代。再看陈玉露,发现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的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林清风实在弄不懂她的心思。填报志愿表后,楚雄民族师范学校的老师亲自对报楚师的同学进行面试。面试项目是唱一首歌、写一篇钢笔字和一篇大楷。为了把稳,林清风选择唱了一首《国歌》,至于钢笔字和毛笔字则是他的强项,估计能很顺利地通过。

回家途中,林清风一路心事重重,陈玉露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巧坐在林清风旁边。问林清风道:“怎么样,面试还顺利吗?”“还不错吧。”“既然顺利,为何耷拉着脸?你该高兴才是。”“我......除非......”林清风叹了口气。“除非什么?”陈玉露追问道。看着林清风摇头不语,陈玉露道:“不说拉倒,其实就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偏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陈玉露一副顽皮的神情,灵动的双眸中再度透出一丝狡黠的神色。分开的时候,陈玉露向林清风露出甜甜的微笑,说声“拜拜”后,头也不回地向凤仪村方向走去。这次轮到林清风目送她一程,直到陈玉露的身影消失良久,林清风才无精打采地朝回溪木大村的路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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