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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泰来

哪知他正在等着被摔下无底深渊、粉身碎骨的命运时,忽然感到身体似被粗藤索之类的东西猛地绊住了,使得身子下坠的势头得以缓了一缓,浑身被挂得遍体生疼。但是,当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是怎么一回事时,又感到身体冲破那些藤索类事物,继续往下坠落。

这一次坠落的时间极短。他还未来得及说声“我命休矣”时,就已碰到地面。原来他本已抱定必死之心,哪知经过藤索绊住身子的一刹那,他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心中竟不由自主地萌生了一种求生的欲望,这本是人类的一种普遍心理。但凡人们从鬼门关经过了一遍,经历从死到生的过程后,无论之前的死志何等坚决,大都不会再有那种轻生的念头。反而会萌生出强烈的求生意志,对活下去的渴望异常迫切。

他感到接触到的地面是一个斜坡,上面竟好像长满了草坪一样的植被,觉得柔软异常。但向下翻滚的身体,依然会碰触到尖牙利石一样的硬物,因此身体还是被挂得遍体鳞伤。他在一段倾斜的坡面上翻滚了一小段时间后,觉得坡度逐渐平缓下来,下滚的势头呈渐趋缓慢之势。

终于,他在一处平坦的洼地上停了下来。

他这时感到浑身摔得就像快要散了架似的,身上的伤口也在火辣辣的疼痛。他只得暂时躺在似乎覆盖着蒲草的平地上,让自己慢慢地缓过气来。

约摸过了一盏茶时分,他才觉得稍稍缓过气来。于是忍伤痛,强撑着站起身来。

他环顾四望,感到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于是想起下来时身上携带着的火折子,幸好还好好的在贴身的内衣口袋里。于是便点亮了火折子,查看身周的地势。但由于火折子的光线太过暗淡,只能看清脚下确实是一片草地。他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继续摸索着前进。不一会儿,看到了几丛茂盛的灌木,灌木丛上,有些枯死了的枝条。于是,他强忍着使劲时被牵动的伤口产生的浑身撕裂般的疼痛,扯下那些枯枝。又折下一些活藤条,把那些枯枝捆扎起来,做成了几束火把。然后点上火把。这时,在火把光的照射下,他开始站在原地,再次审视现在所处的空间。他发觉自己正处于一个十分宽阔的空间,大体上是一个宽约五十米,高三十米,并沿着两头、一直延伸向视力所及之外的空间。

经初步审视之后,他向着原路折回。他要回去找到虎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此外,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在刚才坠落的时候,自己还握在手中。但是他的身体在从斜坡往下翻滚的过程中,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他要寻找到那把匕首。现在身处的环境凶险难测,有了那把匕首,说不定在关键时刻可能会派上用场。

由于刚才火折子的光线十分暗弱,看不分明。现在点上火把后,便可清楚地观察周遭景物了。他发觉脚下生长的草,颜色竟是黑红色的,那些灌木丛的颜色也是黑红色的。他一开始感到有些奇怪,但旋即一想,也就明白过来了。这大概是这些草树,常年累月地生长在这不见天日的环境中,无法接受到外面阳光照射的缘故吧。

当他向自己跌落处返回时,被一个隐在草丛间的物体绊倒了,感觉那物体有些软。火把也被摔落在一旁。他急忙拾起火把,扒开草丛。随即露出了一张孩子的脸,豁然正是自己的孩子虎头。他惊叫一声:“虎头!”急忙把火把扔在一边,抱起虎头,激动地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把脸紧贴着儿子的脸庞,热泪随即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顺着虎头的脸滑落。他抱得是那样的紧,仿佛一不留意,他的虎头便会飞走了似的。接着,他伸出手,颤抖着去探儿子的鼻息,感觉还有呼吸,只是暂时昏迷不醒。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一时间老泪纵横,痛哭失声。

这一来,他既惊喜又担忧。喜的是他的儿子竟然还活着,忧的是现在儿子还昏迷着,得想法子把他弄醒。再者,自己还面临着两大紧迫的难题:一是现在无水无食物,怎样解决所面临的饥饿、干渴问题;二是现在所处的这个洞穴,如何出去的问题。总不成一辈子呆在里面。现在唯一的做法,只有走步是步。于是,他试着使劲摇晃着虎头的身体,并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虎头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及至看清来人时,张开小嘴,声音极其微弱地叫了声“爹”。这一声小小的声音,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他激动地再次把儿子搂在怀里,眼泪又淌在了儿子稚嫩的小脸上。

原来,昨天早上,虎头不小心从洞里摔下时,刚好被洞底一丈多高的藤本植物兜住了身子。由于是小孩子,身体比大人轻得多,及至被树藤一兜,下落的势子得以消减去十之八九。但由于是从很高的地方落下,待落到藤条上时,冲势极大,还是冲破了几根藤条,然后就像他爹那样,沿着斜坡翻翻滚滚,最终停在了下面平坦处的草坪上,身上也被挂伤,擦伤多处,幸好多是些皮外伤。

也是虎头命不该绝,如若没有了这些藤条削减去他身子下落的大部分冲力,便有十个虎头也呜呼哀哉了。虽然如此,虎头由于受到过度的惊吓,又加上身体受了些伤,是以当即就昏了过去。又若不是虎头的爹爹抱着同虎头死在一起的决心,割断绳子不顾一切地跳了下来,虎头纵不摔死,也非给活活饿死不可。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他们父子得以重逢。

这时,在火光的映照下,他发现,就在刚才滚下的草坡上,隐隐有金属反射的光传来。于是,他手脚并用,奋力爬上草坡,发现正是那把他昨天从斜坡上翻滚时,失落的那把匕首。于是把它拾起放在身上,回到儿子身边。这时,他也不像先前那般惶急了。他重新捡起火把,再一次仔细观察周遭形势。

忽然,他发现就在他们现在处身不远处的位置,好似有死人的骨架。这一发现把他吓了一大跳。但他还是壮着胆子,拿着火把慢慢靠近。他发现枯骨共有两具。这两具枯骨中,有一具枯骨的手骨尤自握着一柄匕首。匕首插入了另一具骨架,深入心脏的位置。被匕首插中的那具枯骨,双臂扔兀自抱着对方的腰部。在两具枯骨的旁边,则有一个布袋,里面好像还装有东西。当他小心地打开布袋时,发现里面又是分成十包东西,并用防水油布纸好好地封存着。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的一包,发现竟是些银票。这些银票每张均是一千两,他认真点数了一番,当只这包银票就足足有一千张。再拆开其它几包,也都是如此。这十包银票竟整整有一千万两之多。由于封存得当,这些银票都没有遭到浸饰和损坏。他可是做梦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心中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推测这两个人可能在开始时,共同拥有或看管这一批巨款,但是在后来,其中一个见财起意,竟想一人独吞。于是便处心积虑地将同伴骗至上面的洞口,冷不防给同伙一刀。之后还不放心,又想把之推下深洞。哪料他的同伙在摔下深洞之前,死命抱住了他,最终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他不禁为之深感叹息,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诚不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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