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湛冷冷看着这几个愚昧至极的女子,不禁替她们觉得悲哀。
都快要沦为丧命之徒了,而她们还毫无知觉。
朱颜怒瞪着归湛:“我们不会允许你伤害我们的猪哥哥的!若再有下一次,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罢,朱颜又对珠珠道:“珠珠,你快将这个人带下山去吧!这里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珠珠现在亦是左右为难。
她看了看一脸怒色的朱颜,又看了看冷若冰霜的归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归湛只负手站在原处,月色之下,神情清冷而孤傲。
珠珠还是头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朱颜语毕,已拉着诸位少女走向山洞中去。
珠珠抿了抿唇:“归湛,不若你就放了猪哥哥这一回吧?她们都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猪哥哥!待等猪哥哥消除了身上的煞气,他定会放她们回家的!”
归湛目光一沉,痛心疾首:“你当真以为你那个猪哥哥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珠珠信誓旦旦地颔首:“我信他,猪哥哥定是被煞气侵蚀,才会变成这般模样的。”
归湛点头:“呵,好,你自己来看。”
说着,他便拉过珠珠的手臂,让她站在自己身前。
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珠珠浑身莫名燥热了起来。
归湛的呼吸喷薄在她头顶,紧跟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划过。
眼前骤然掠过一道金光,待等归湛挪开手指时,珠珠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但见月光之下,这些女子的头发全都变成了银白色,原本漂亮饱满的脸蛋上也遍布了皱纹,就像是半百老妪。
珠珠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归湛则道:“这不过是那猪精施的障眼法,欺骗你这个单纯的小香猪的!这些女子已统统被那猪精吸走了精气,好在我发现及时,否则,她们一个个全都会没命!”
珠珠讷讷地愣住,再无话可说。
归湛此时又自腰间取出几道符咒,一面振振念道,一面打向山洞那边。
不消片刻,六名女子便齐齐昏倒在了地上。
归湛再取下一只锦囊,将一瓶药丸递给珠珠:“你去喂她们吃下,待等天明之时,她们就能恢复从前的模样了。”
珠珠实在太震撼,只怔怔点了点头,便走到那些女子跟前,一一喂她们吃下药。
夜已过了一半。
天幕上的星月又消失了,乌云蔽月,仿佛马上就要下雨。
归湛望着猪精逃走之方向,忽而又道:“珠珠,你在此照料她们,我去追那猪精!”
趁着此时煞气还未散去,他须尽快把那猪精捉拿归案,免得他再去祸害其他女子才是!
珠珠未再阻拦,想了想,叮嘱了一句:“归湛,你小心些。”
归湛微微一怔,眸里掠过一丝动容,还未来得及道谢,珠珠又道:“你小心些,切莫伤到了猪哥哥……”
归湛:“……”
他今日非要把那丑陋的猪精大卸八块不可!
离开山腰,归湛一路沿西而去,终于在二十余里路外的黑山上发现了猪精。
发现猪精时,猪精正躲在山洞中欲要舔舐伤口,归湛打破猪精所布下的结界,与他大战了几个回合,最终总算将那猪精收入到了乾坤镜之中。
归湛回到二里山时,天色早就已经透亮。
珠珠果然还在山洞中守着那几个女子。
归湛的丹药十分管用,一夜之间,那几名少女又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且一个个都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将当中的五名少女分别送回府之后,最后便是朱颜。
珠珠与归湛亲自送她回太傅府。
坐在轿子中,珠珠忍不住问:“朱姑娘,这段时日发生的事,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朱颜扶着额头:“记不清了,一细想便觉头疼……”
珠珠抿了抿唇,一阵黯然。
此前她一直都以为是朱颜她们自愿要帮助猪哥哥的,如今看来,事情果真和归湛说的一样,是猪哥哥给她们施了迷魂咒,才会让她们都对他言听计从。
朱颜问:“对了,珠珠姑娘,好端端的,我怎会到山上去?”
珠珠不知该从何说起。
正说话间,已是到了太傅府。
太傅府中,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一觉醒来,朱颜与归湛一齐不见了,这让府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朱信一早更是入宫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此时,太傅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急着寻找朱颜。
朱颜落了轿时,朱信正巧从衙门里归来。
一瞧见朱颜,朱信登时放声大哭:“颜儿啊……我的颜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朱颜亦在偷偷落泪,此时的她已然恢复了昔日大家闺秀那温良淑贤之态,一举一动之间是说不尽的温柔。
朱颜扑进了朱信怀中,珠泪滚滚:“爹,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朱信一阵鼻酸,“颜儿,你这一晚都去了哪里了?”
朱颜道:“女儿也不知,一醒来便已在二里山的山洞里了,多亏归捕快与这位珠珠姑娘救了我。”
归湛此时解释:“朱姑娘昨夜是被猪精掳到二里山去了,不过请太傅放心,那猪精已经被在下收服,往后都不会再出来作祟。”
朱信对着珠珠与归湛千恩万谢,还要留二人在府中用膳,却是被归湛一口拒绝了。
当日下午,小七替归湛将行李拾掇完好,放在了马车之上。
夕阳西下,珠珠与归湛一同走出了太傅府。
金色的余晖照在瓦砾上,闪着点点金光,望着府内那熟悉的一切,珠珠竟是有些舍不得。
好歹她也是做了朱颜半月的替身,在太傅府中,她懵懵懂懂感受到了人情温暖,好容易才适应被亲人疼爱的感觉,这一场梦,便醒了。
此时此刻,她竟是有些羡慕朱颜……
朱颜有父有母,亦然家人。
如今没了猪哥哥的她……却是一无所有了。
珠珠自那金碧辉煌的府邸上收回视线,一声叹息,学着他们凡人的模样,对归湛抱拳道:“归捕快,后会有期了!”
珠珠还未来得及离开,已被归湛一把提起衣领:“你去哪?”
珠珠此时已经化作原型,只是隐去了耳朵和尾巴,看起来就是个水灵灵的小丫头。
“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去。”她被归湛提在了半空之中,双腿踢踏几下,鼓着脸道,“人妖有别,我们就此别过!”
归湛将脸凑近了她,微微眯起眼:“我们之间的事还未了呢,难道你连你的猪哥哥也不管了?”
珠珠一愣,被他眼底的光芒给震慑到了。
归湛又道:“况且,你这只小猪,又笨又傻,若是放任你在外头,指不定要被那个杀猪的给杀了吃了,倒不如跟在我身旁,兴许我还能看在你救朱颜的份上,日日给你喂好吃的。”
朱颜:“……”
真是谢了他的一番好意了!
未等她反驳,归湛已将她给扔进了马车中。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前行。
马车颠簸,珠珠忽而又想到了一件事。
方才在朱信面前,归湛大可告诉他,她与那猪精是一伙的!可归湛却未曾提及她的身份。
如此想来,这个归湛似乎倒也还未曾坏到穷凶极恶的地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