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展颜一笑:“劳烦大理寺专门派人来,小女实在是受宠若惊。”
归湛笑道:“无妨。朱姑娘长相娇美,保护朱姑娘我大理寺责无旁贷。”说及此,又看向这四周,边看还边做恍然状。
朱颜有些摸不清归湛的意思,不由道:“归大人在看些什么?”
归湛伸手指了指东边的正前方,道:“前方便是后门,此处又有小湖亭,开门之处,水汽潮湿,不见前方,穷途末路,”说及此,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正是一个死局。”
朱颜脸色未变,只是嘴角却僵了僵:“归捕快,你是说,这宅子的风水不好吗?”
归湛笑眯眯:“幸好你遇到了我,我曾学过玄黄之术,对家宅风水亦有涉猎,你若是愿意给我报酬,我定能将这宅子彻底改造,让风水起死回生,”微微停顿,“顺便还能更好的保护你。”
朱颜干呵:“这宅子可是家父让白云大师亲自布的风水局,岂会风水不好。归捕快不会是在小女说笑罢?”
归湛无所谓地耸肩:“朱姑娘不信,那便算了。”
不等朱颜说话,归湛又道:“不知姑娘可曾在后宅安排了我的住处?”
朱颜突然鼓着嘴,娇柔无比地挪到归湛身边,又用手抓住了归湛的衣袖,撒娇道:“既然朝廷让你来保护我,自然是要贴身保护才好,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免去那猪妖的可乘之机呀。归捕快,您说呢?”
归湛有些惊讶:“不知朱姑娘所说的贴身保护,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你我毕竟男女有别……”欲言又止。
朱颜正色道:“如今妖物众多,在人间世为所欲为。男女有别这等虚礼又有什么,能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说及此,她干脆反问道,“若是归捕快的话,贞洁和性命,你选哪个?”
归湛:“贞洁。”
朱颜:“?”
归湛笑,露出白牙:“我喜欢贞洁。”
朱颜抽了抽嘴角:“归捕快真是幽默。”
“既然朱颜姑娘愿意放弃世俗成见,那我就不客气了。”归湛回归正题:“所以,姑娘的打算是?”
朱颜道:“家父已在我所居住的梅苑安排了一间客房,用来当做归捕快的住处。”
一边说着,朱颜便领着归湛,一路朝着那客房而去。只是不知是否是朱颜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捕快一直在盯着自己瞧。朱颜略蹙眉,道:“归捕快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归湛似笑非笑:“因为朱颜小姐绝色无双,长得好看。”
朱颜心道这还要你说吗你这个臭捕快,可面上依旧很温和很温柔的样子:“归捕快谬赞了。”
二人继续沿着回廊走去。朱颜走在前,归湛走在后。归湛突然低声道:“可惜脸上的皮却起皱了。”
朱颜愣怔转头看他:“归捕快,你说什么?”
归湛笑得意味深长:“没什么。不过是自言自语。”
朱颜不想理会这个怪捕快。干笑一声便继续为他引路,再不理他。
半柱香后,朱颜将归湛引到了自己所居住的梅苑。果然是在梅苑内的西厢房,给归湛安排好了屋子。
有了落脚点,归湛便开始忙里忙后得布置自己的房间。在太傅府来来回回数次,总算将自己常用的东西都搬进了府来。朱颜三番两次叫自己的丫鬟浅秋去请归湛一起来用膳,可浅秋寻了他这么多次,也始终没和他碰到面。
一直等到了傍晚夕阳斜倚,火烧云绽放在西边天界时,归湛终于收拾妥当,坐在摇椅上,眯着眼睛扇着扇子,欣赏落日余晖。
太傅府的后院布置得十分漂亮,梅兰竹菊无一不缺,更有无数珍惜花卉,正在初夏的夕阳内争奇斗艳,相互辉映。归湛坐在摇椅上,许是因许久不曾好好休息的原因,此时归湛坐在椅子上,摇着摇着竟就睡了过去。
夕阳余晖消失得极快,不过须臾,落日便已缓缓退入西山,火红的晚霞亦慢慢被黑夜吞噬,启明星起,星辰夜色,转瞬降临。
朱颜屏退众人,独自一人缓缓朝着归湛所坐的摇椅走来。一直走到归湛身边了,她方才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他。甚至在某一刻,她的双眸竟突然变成了金黄色,可很快就恢复成了正常色。
朱颜绕着归湛躺着的摇椅走了两圈,眯着眼睛自言自语:“看来哪怕是朝廷的捕快,也是要被我迷得七晕八素的。嘻嘻。”
她的鼻子不断闻着归湛身上的气味,直到半晌,这才转身要走。
“慢着。”
一道十分冷静清醒的声音从朱颜的背后传来。
朱颜神色微诧,眼中极快闪过了一道戾气。可等她转过身来时,却依旧是一副天真浪漫的面孔。朱颜歪着脑袋十分惊喜地看着他:“呀,归大哥醒了。可我将你吵醒了?”
归湛看上去依旧懒洋洋的:“你不吵,但是你的小动作忒多。”
朱颜疑惑:“?”
归湛道:“我看到你眼睛闪着光,绕着我走了三圈,还说了一句话。”
朱颜:“……”
归湛摩挲着下巴,好奇:“为何朱颜小姐的眼睛会发光?能不能教教我?”
朱颜梗了很久才憋出话来:“……此乃朱府秘密,不可为外人道。”
“哦……”归湛缓缓点头,作恍然大悟状,又肃声道,“朱姑娘长得这般好看,别说是朝廷的捕快,怕是全天下的任何一个男子,都会被你迷得三魂没了六魄。”
朱颜心中气死,这捕快明明长得俊俏,可惜如此欠揍,真是可惜了。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理会他。干脆又转身走人。
归湛的声音又从背后懒洋洋得传来:“我还没说完呢,朱姑娘怎么就要急着走呢?”
朱颜强忍烦躁,咬牙切齿道:“归捕快还有什么指示?”
归湛沉声道:“这段时间之内,猪妖随时都会来。”
朱颜只好又走回他身边:“那,归捕快有何指示?”
归湛道:“所以贵府包吃包住吗?我怕是要长住一段日子。”
朱颜:“……”
归湛道:“四菜一汤即可,不用太破费,我喜欢吃猪肘子之类的,也不是一定要顿顿吃。”
朱颜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了。她忿忿道:“我,知,道,了!归捕快!”
归湛这才恭送朱姑娘走了。
而等她的身影回到远处的主房内后,归湛亦缓缓入了自己的屋子,开始翻看术书。半时辰左右,果真有下人端来了四菜一汤。一只红烧的猪肘子,在菜盘内显得如此耀眼。
归湛很满意,放下术书在书案上,独自坐在圆桌前,慢条斯理地吃。
只是抱着肘子吃了一半,归湛突然道:“肘子太淡。”
吃了几口什锦素菜,摇头:“炒得太老。”
又喝了口冬瓜火腿汤,叹气:“火候不够。”
说罢,眼睛看向门口的某处:“记下了吗?记下了记得和厨房反应一下。”
那处有道身影闪了闪,随即快速消失了。
归湛冷笑一声,这才继续慢条斯理地用膳。
主房内,朱颜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用力捏着手帕。明明是一张倾城倾国弱柳临风的美人脸,可那双眼睛却灵动又活泼,硬是多了几分俏皮色。
朱颜鼓着嘴:“那臭捕快当真这么说?”
朱颜的身侧站着一位穿着劲色仆衣的年轻男子,躬身回答:“正是。他、他嫌府上的膳食不好。”
朱颜气道:“府上膳食可是江苏最有名的小神厨做的。他还嫌膳食不好?他一个小捕快怎么不上天?!”
小仆人无言以对。
朱颜道:“你躲得更隐秘些,看看他能不能再发现你。一个捕快而已,我不信他有逆天武功。”
小仆人连连点头。
朱颜又觉得自己似乎太凶了,连忙又干咳一声,柔柔道:“阿何,你是府上唯一一个会武功的,你可一定要帮我监督好那捕快呀。否则若是那捕快见色忘义,对我心怀不轨,那本小姐可不是要遭殃了。嘤嘤。”
美人一忧愁,男人就没了神智。小仆人阿何连连抬头挺胸保证,自己定能全方位无死角地监督归湛那个臭捕快,绝不会让小姐所担忧的事发生。
朱颜很满意,这才挥挥手让他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