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掉最后一个小麻烦,楼冲雨在月牙湾里好好地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马儿吃饱喝足了,正懒懒地甩着尾巴逗蝴蝶玩。
从月牙湾出来,按照地图的指示,不出一日的路程,楼冲雨便出了沙漠,到了不乐山附近的小镇。
小镇其实也算不得小,大约是地理原因,多年来甚少有外人进来,因此人口比较单纯。后来楼冲雨占不乐山为地自立门户,短短几年,各武林人士一波一波以各种名头造访,小镇也算是热闹起来。
楼冲雨在沙漠里走了几日,一身风沙,又累又渴,当下也不急着上山,只找了家看起来舒服干净的小店住下。
“客官,您运气好,要是前些天来,不一定能住进来呢。”店小二一边殷勤地在前面带路,一边和楼冲雨寒暄道。
“哦?我看这个镇子四周被黄沙环绕,应该也没什么来往旅人吧,哪里有这么多住店的?”
“嘿,客官您这有所不知啊,我听说啊,我们镇子西北边那个不乐山有宝,前段时间好多名门大派的侠客尊者来探宝呢,我们店啊,门脸小是小了点,但是位置好啊,又干净,他们住在这里既可以打探消息,又可以好好歇息,所以您还甭说,那段时间,小的忙的都脚不沾地了。”
店小二的手脚麻利,说话间已经打开了其中一间厢房的门,恭敬地将楼冲雨请了进去。
“有宝?什么宝?
“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银子。要是银子啊,那小的也去找啊,只是不乐山上有鬼,死人到处跑,幸亏有宗门镇守着,死尸才从不下山。得嘞,客官您先休息,小的马上帮您把洗澡水送上来。”
店小二给楼冲雨倒上一杯水后,很快退了出去。
楼冲雨打量着店小二嘴里说的镇守死尸的宗门便是自己的天魁教,看来镇子上的人并不以为他们口中镇守死尸的宗门是个魔教。
过了一会儿,一大木桶热气腾腾的热水被抬了进来,楼冲雨痛痛快快洗了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戴了个斗笠以防有人认出自己,便舒舒服服地下楼吃饭。
小店的生意不算差,大概又正值饭点,大堂里坐了不少人。
楼冲雨寻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随便点了两样小菜,要了一壶店家自己酿的清酒,便悠闲地吃起来。
旁边的两桌打扮颇有些意思,额头一色系着长巾,短衣长裤,袖口裤脚一圈一圈绑的得老老实实,看模样都是外来的武林人士。
楼冲雨对他们颇有些兴趣,便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天机教算个什么不得了的教派,不过是仗着在正阳宫宫主面前得脸便狂妄成那样?那天晚上听那小子说话,我都想上去撕了他的嘴。”
“就凭你能撕他的嘴?那小子姓白名商枝,虽然说他年纪轻,但是修为却是在同辈中遥遥领先,天机教这些年得了正阳宫多少照顾,年轻一辈得到的资源不说我们门派的小辈想也想不到,其他门派不也是一样?”
“呸,还不是那牛青阳会哄人!宫主一向仁善,竟被他利用至此!”有人似乎颇为鄙夷,一面说着话,一面当真啐一口口水在地上。
楼冲雨暗想那牛青阳大约就是天机教的教主了。原来那天机教也不是江湖上最厉害的门派了,那还做什么敢立那样狂妄的教义?
当下一面想,一面又细细听。
“正阳宫统领江湖多年,我们这些小派没什么能说话的地方,幸好那宫主也是个好脾性的,做事情也够意思,就是近些年,天机教崛起,在正阳宫得了脸,行事作风越发没形。”
“没形便没形吧。那宝贝竟也被他教一人独吞了。”
“哪里有什么宝贝啊,天魁教向来不爱出入江湖,正阳宫宫主统领江湖后更只一味躲在不乐山,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宝贝。”
“啧,没有宝贝?没有宝贝白商枝那小子能把我们都哄在大殿上,自己去了密室?上山之前缩头缩脑,进了大殿倒威风起来。你倒是忘了从密室里扛出的教派掌门的尸体了?整整七具啊,再怎么说也至少有七件镇教宝物。”
“牛青阳看重那小子,想通过这次行动长那小子名望,他自然要顾得周全的前提下,事事领先。只是这一下子,发现了失踪已久的七位掌门的尸体,想来魔头若是不死,江湖便有大劫难了。”
楼冲雨偷听到这里,暗暗皱了眉头,七具尸体从自己地盘的密室里找出来,这下子不承认是自己杀的都难了。只是,自己杀了那七人,又为何不毁尸灭迹,偏偏藏到密室里来?若真是自己所为,到底是想打算做什么?
楼冲雨只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却也不知蹊跷从何而来,当下只能压下心中思虑,再听他们谈话。
“这一遭来的不划算,魔头没见着,好处也没捞着。”
“幸亏没见着那魔头,否则咱们还能这么舒服地在这里坐着吃酒?”
“魔头死了就罢了,若是没死,我们当日上山的人,你以为他会放过一个?说到底,不过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说完这席话,大约每个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只忙喝着小二再拿酒上菜,谈话间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楼冲雨想着自己果真是臭名昭著,也不晓得之前做了什么,竟让这些人谈之色变,就这样心不在焉又吃了一会儿菜,喝完了壶里的酒,便上楼打算去休息。
“不如吃完饭去花楼里玩玩?听说这里的姑娘辣的很,有意思。”
“不去不去,那小子这些日子总往那里跑,如今恐怕还没走,正躲在姑娘的帐子里温存呢。”
“你怕他竟然怕的连花楼也不敢去了?”
“我才不怕他。去就去。”
楼冲雨准备上楼的动作停下来,两桌的客人正在叫着“结账”,楼冲雨想了想,跟在他们身后一道出了店门。
花楼坐落在小镇最中心繁华的地段,将近日落时分,吃过晚饭无所事事的男人都往这边聚,也不知道,本就是地段热闹,还是因为花楼在此引得人来往。
楼冲雨站在花楼前,看见姑娘们赤膊着雪白的膀子,身上披着薄纱,娇滴滴地在拉客,跟着的那群人早就一人搂着个姑娘进去了,楼冲雨顶着个斗笠,大概有些神秘唬人,竟然没有姑娘往他身上靠。
楼冲雨暗叹一声,自己竟然不如那群人有魅力。便一个人往里走去。
大厅里面更加热闹,桌桌都围坐着男男女女,大厅中间有个小台子,台子上调琴抚笙,丝竹声声里一群姑娘穿着暴露的薄纱裙正在跳艳舞。
“哟,大爷您来了。爷第一次来,还是有相看好的姑娘了?”
正在楼冲雨对着台子上妖娆着舞动躯体撩动客人的姑娘心生歧念的时候,一个明显颜色衰退但好歹有些风韵的女人猛地出现在楼冲雨的面前。
楼冲雨被打断了不断衍生的思绪,借着有斗笠作掩,索性把手往后一背,装作司空见惯的模样朝着老鸨摇摇头。
“你们这里的姑娘就这种质量?庸脂俗粉,爷不喜欢。”
“爷您一看啊,就是见过世面的人,我们楼里这些姑娘您看不上,妈妈我啊也不往心里去,但是有一位姑娘,爷您肯定能看的上。只是,不知道,爷您的银子够不够?”老鸨打量般在楼冲雨身上游动,最终锁定在他腰间悬挂着的荷包上。
楼冲雨笑了笑:“见漂亮姑娘,自然是要银子的,不知道这个够不够?”
说着话,他取下腰间的荷包,在老鸨的热辣的眼神里取出一锭银子。
老鸨手脚忒麻利了些,很快接了过去,顺势在手里掂了掂。
“爷,您这是十两,得再添十两。”
楼冲雨有些肉痛,什么姑娘啊,见一面得二十两白银,幸亏临行前,允歌儿给的银子够多。
然而眼看他楼起,眼看他楼塌,不正是白蚁天长地久的空蚀造成的吗?再多的银子,也是禁不住挥霍的。
老鸨贪心的嘴脸在楼冲雨眼前晃啊晃,楼冲雨再不甘心,还是从荷包里再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她。
“得了,带路吧。”
“爷,现在还不行,妈妈我先给爷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会儿,一个时辰后,空雨姑娘自来拜见爷。”
老鸨得了银子,脸上几乎要笑开一朵花。楼冲雨却不高兴了,敢情花了钱还要等!什么金贵姑娘,了不得今日是要办事,不然才不花那冤枉银子。
“为何要等一个时辰?爷要她现在就来。”
许是楼冲雨语气不善,老鸨准备在前面带路的动作倏地停下来,她把银子揣进怀里,小心地陪笑道:“不是故意要爷等,只是近日空雨姑娘有一个新的帐中客是大门派的年轻公子,武功高强,出手阔绰,咱们惹不起啊。”
“既然惹不起,如何又要接我的银子?”
“爷您有所不知,今夜那年轻公子便要走了,来向空雨姑娘道别呢。我看兴许等不了一个时辰,爷您就能见到空雨姑娘了。”
“哦?”
楼冲雨打量着那空雨姑娘想必便是牛青阳看重的那小子的相好,便不再多说什么,只让老鸨在前面带路,决定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