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位于商圈主体建筑的顶楼。
为古色古香的花园式设计，用流水、烛台、竹影、纱窗等意象，营造出一个清雅幽静的环境，因秘法自酿古酒和精致考究的川菜而闻名都锦。
消费高企，顾客却络绎不绝。
星恒奥迪这次酒局就设在明府的一个包间，名为逸菊居，宴请对象是奥迪厂家区域及巡视领导。
王瑾瑜与张德福两人赶到时，已经有一对男女在包间内的沙发上坐着喝茶了。
中年秃头男子正是星恒奥迪的第二大股东丁坚，
年轻性感的女子则是其新交的女朋友。
丁坚认识张德福，知道他是王瑾瑜的酒局专职司机。
有些好奇王瑾瑜为什么这种重要的场合要把张德福带上来，但王瑾瑜不主动介绍，丁坚绝不会多嘴问这些。
大家寒暄招，丁坚简略的介绍了宴会邀约情况。
很遗憾，主要目标奥迪销售事业部副总临时有事已经飞回总部；
今晚来的是销售事业部的市场活动总监-严林钟，以及奥迪西部区市场公关经理-韦风两位奥迪人员，属于一场小规模高层次的酒局。
奥迪销售事业部副总只有寥寥数人，在国内却有高达五六百家的奥迪经销商。
所以副总不好请，王瑾瑜是有预见的；但主要目标没来，不想见的奥迪区域-韦风却来了；
这让她有些烦闷，想到刚确立关系的张德福和追求者韦风将同在一桌，更是头痛，心里甚至有趁早一走了之的念头。
张德福察觉到了王瑾瑜的心不在焉，凑近问：“瑾瑜，想什么呢？你要觉得我在这儿不合适，我可以下去等你。”
“这里菜很不错，等会儿你负责吃就行了！”王瑾瑜心里担忧，脸上却露出笑容。
张德福心道，自己一个喝酒过敏的小销售，在这种宴会上确实啥也干不了，只能‘吃就行了’。
约定好7点半的酒宴，奥迪方面人员8点半才姗姗赶来。
当先走进逸菊居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穿西服，戴眼镜，显得一丝不苟；正是奥迪销售事业部市场活动总监-严林钟
落后一些的也是一个中年男子，两人年龄看起来相差无几，这人打扮却更为年轻；他则是销售事业部旗下西部区的市场公关经理-韦风。
两人身后紧跟着两个靓丽女子，介绍之后才知道走成熟风的熟女是都锦市某广告公司赵副总，年轻一些的女孩是韦风下属，叫沈玉兰。
沈玉兰打扮时尚，让人一看就知道是都市精英女白领。
不过她进门之后，不知为何频频看向张德福；
这让张德福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是熟人？
他有些不确定，记不住人这一点很头疼。
酒局统共只有8人，包房内的超大圆桌却足以容20人同桌就餐；点的菜摆满了整个桌面，这是一顿用餐费衡量领导面子的晚宴。
大家分位坐下，首先王瑾瑜寒暄几句，举杯表示非常荣幸能够请到严林钟和韦风。
接着由严林钟客套几句，又代没来的副总道歉，自罚一杯。
几轮集体举杯之后，大家渐入佳境。
角落里的张德福则以水代酒，除了韦风的下属沈玉兰，再没人注意他。
在座的都是酒中好手，他们时而左冲右突，时而声东击西，分进合击。
一场酒战就这样徐徐拉开大幕，不过这场战争的结局却早已注定；
必然是尸横遍野，满目狼藉；杀得山河变色，大家俱都丢盔卸甲，才肯罢休。
而在角落里的张德福，一边计算准时到账的工资还能租多久的云服务器，一边注意着身旁的王瑾瑜，不时帮她夹个菜，倒个茶。
酒至半酣，奥迪市场总监-严林钟带广告公司赵副总过来赴宴的原因终于揭晓。
“王总，我敬您一杯！早就听说都锦市汽车流通领域，有一位女中豪杰；今天见面才知道，王总不仅事业如虹，魅力更是令人望尘莫及啊！”
坐在严林钟身旁的广告公司女副总起身，端起酒杯绕到王瑾瑜身后。
“赵姐，太抬举妹妹了！什么女中豪杰，全赖严总和奥迪厂家领导支持。”
王瑾瑜面色微醺，举杯与赵副总碰了一个，又转身遥敬端坐在正首的严林钟，之后仰头饮尽杯中酒。
接下来赵副总主动要求与张德福换坐，坐到了王瑾瑜身旁，进入正题。
赵副总表示：自己公司刚拿下了汽车类最大网站广告代理权，整合了市内大部分推广资源，旗下拥有经验丰富的广告会展策划和执行团队，已经位列都锦市最大的广告公司之一。
希望成为星恒奥迪营销推广的专属广告公司，全权负责星恒的车展和网络推广，为星恒奥迪4S店量身定做线上与线下联动的推广方案。
星恒每年有近300万的营销预算，车展和网络推广至少得占其中6成。赵副总一开口就要180万，胃口太大了。
王瑾瑜知道她的底气来自于奥迪市场活动总监，严林钟既然能带这位看起来跟奥迪和星恒毫无关系的赵副总过来，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
再看美艳诱人赵副总和权高位重严总监之间的言谈举止，两人关系不可描述；私底下必有协议，甚至PY交易也不无可能。
即便这样，王瑾瑜也不可能答应，将大部分营销预算放在一家广告公司身上。
“赵姐，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资金压力，这还没到年中；我们已经欠了好几家广告公司近一百多万的款项了，店里正讨论接下来的半年，全力压缩营销费用。”
王瑾瑜委婉拒绝，星恒二股东的丁坚心领神会：“对啊，赵总！要您公司能给1年的回款期，我们肯定和您合作。”
1年的回款期？
意味着广告公司给4S店垫钱干完活，要等1年才能获得报酬。
这样的情况极为少见，除非广告公司的甲方是一线知名车企才有可能，普通的4S店甲方是绝无可能的。
“这可跟我了解到的情况，相差太大了；听说王总签字通过的下半年营销计划，可比往常多了足足一倍，有200多万。”赵副总显得很诧异，道。
王瑾瑜闻言，脸色一变！
自己上周刚刚签字的下半年营销计划，属于公司机密，怎么会这么快被广告公司知道了？
看来这个赵副总，今天绝对是闻着味，有备而来。
“赵姐，是打哪儿听的，我怎么没听说呢？”她只好强行搪塞。
这时一直在品尝美食，一副不参与话题的严林钟，突然放下筷子。
“王总，我认为生意，还是坦诚相待的好；咱们核心价值观里的诚信，对企业是有指导意义的。”
张德福刚刚夹了一筷子看着清汤寡水的开水白菜放进嘴里，骤然听到严林钟这极富特色的场面话，差点没控制住，喷了出来。
你一个一直在国企序列里打转的人，教别人做生意？
“严总高瞻远瞩！是啊，诚信是一个企业的生存之本！”王瑾瑜并不接茬。
“王总，我们……”广告公司那位女副总张嘴。
“赵总，业务可不能强求，要双方共赢才行！”严林钟打断赵总，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我代表奥迪，在这里祝星恒早日度过难关！”他端起酒杯，敬了王瑾瑜一杯，然后说：“还有一件事儿，也不知道要不要跟王总说一下！”
“您说！”
“其实这个场合不该说工作，但今天王总盛情招待，我不能不近人情；所想预先提醒下王总，让你有个准备；
上个月你们交上来那个48万的车展核销材料，有一些比较严重的问题，审核通不过，恐怕这几天就会返回；
还有这半年厂里下发的活动任务，你们好像都没怎么执行和反馈；这是要影响你们的提车补贴的，你这次回去得给你们市场部好好开个会了。”严林钟慢条斯理地说。
奥迪销售事业部的市场活动总监，掌控着经销商向厂家申领各类补贴的签字权；如果他有异议，那么经销商就别想轻易拿到厂家的补贴，权利大得惊人。
赵副总听罢严林钟的轻描淡写，面露喜色，给严林钟甩了好几个感激的眼神。
王瑾瑜却是越听，脸越沉；这就是以势B人，她不同意广告公司赵副总的提议，严林钟就卡星恒的脖子。
丁坚也有些着急，频频向还没说话的王瑾瑜示意。
疯狂追求王瑾瑜的韦风，欲言又止，他想做个和事佬；可惜面对高自己好几个等级的总监，他不敢露头。
沈玉兰和丁坚性感女朋友，也感受到了餐桌上的沉闷气氛；
虽然跟他们没有半点干系，但两人都没再夹菜，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用筷子拨弄碗中的残渣，不发出一点声音。
众人沉默，房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不对，还有一人不理外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肆无忌惮地吃着。
“这都是怎么了？”张德福仿佛刚发现不对，塞了一筷子火爆鳝鱼在嘴里，问：“大家吃饱了吗？那我等会儿可要打包。”
除了王瑾瑜，在座的不管认不认识他，心里齐齐冒出一个大问号：这怕是个傻子吧？
“严总，您说的这些问题，是星恒的失误，我们一定尽快改正！”
王瑾瑜没理会张德福，主动认错，将大家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知道自己必须先同意广告公司赵副总合作提议，才能让严林钟放过星恒。
端起酒杯，这次该是她起身，放低姿态去敬赵副总了。
哪知刚起身，手臂就被拉住，侧头一看，张德福右手拉着自己，左手端着茶喝水。
“瑾瑜，等会儿！”
见众人看过来，本来就不好受的王瑾瑜，低声恼火道：“张德福，放手！”
“大家好，我刚刚想起一个有意思的问题！”张德福高声道。
满头雾水的众人，看向他；确认，这人不仅是傻子，还可能是个疯子。
见大家没反应，张德福抽空用湿毛巾擦了擦嘴，问：“在座的各位有谁知道，最小的四位质数是什么？”
在座男女全是大学生，可离开学校大都有几年了；再说即便是在读学生，也没谁会无聊的去算这些数字。
没人说话，王瑾瑜扯了扯张德福的手臂，怕让他丢面子，只能压低声音阻止：“别玩了！”
“看来答案只有我知道了，最小的四位质数就是……”张德福故意停顿，片刻说：“1009！”
他说完数字，目光在严林钟和赵副总脸上来回扫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