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兰是设计的狂热份子,在新款服装设计上尽情展示她的概念,推到一线的销售情况、顾客的评价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整体看起来,她的设计很适合T台,所以在公司大会上,徐仁无数次表达过——让木兰代表公司参加电视节目,更有个性,更有看头。
我没有Iris的聪明干练,也没有李木兰的个性狂热,6次比赛四负两胜,从数据上都能体现差距,有时候自己都打起退堂鼓,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差强人意,还被冠了一个温情的小说家的称号……有时候情绪直接跌到谷底,全靠着夏至衡的鼓励重新调整状态。
第七、八期安排了各品牌的嘉宾设计师注入,李木兰作为天纫的嘉宾设计师,将与我一起完成两期的设计。从第七期节目筹备开始,我才与李木兰有了更多的交集,也进一步感受了她对设计的狂热,还有她扎实的设计素养,且不说写在书上的设计理论了,她还对各个大师背景经历了如指掌,对大师们的经典作品更是如数家珍,以前总觉得她是飘在空中的,胡乱的天马行空,现在才大概有一些了解:李木兰推崇的一些概念可能还不太适应当下,有可能指向未来,她的想法和见地都超越了我和Iris。
要改变李木兰的想法很难,比如我们讨论一个系列的作品,我在考虑推不同的故事与表达,她却坚持一个故事不断精进。
“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一个故事里?”我很不解地问李木兰。
“并不是困在一个故事里,而是这个故事值得说,我们要把它表达出来。”
“这样的故事太多了,会给大家很相似的感觉。”
“相似有什么不好呢?我一直希望推出自己的经典系列,如果能够推出来不是里程碑式的成就吗?就像Gabrielle Chanel的无领粗花呢套装,还有经典小黑裙,如果能设计出这样的传世之作,才是真正的成就。”
“那你恐怕……”我本想说那你恐怕进错了公司,应该去国际大牌,而不是这种快消性质的服装公司……但是我没有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有这样应付的情绪,我不是真正热爱设计吗?
我缄口不语,也许是被李木兰的狂热说服了,而且在公司也已经出现了大张旗鼓的喝彩声,觉得有李木兰的助力,肯定会获得胜利,我几乎把自己放到了一个配合的位置,任由李木兰主导发挥。
可是,在第七期的比赛中,却不是大家料想的结果,李木兰的几何概念只拿到了第三的名次。评委和观众对这个系列直呼惊艳,可在投票时却不买账。
当然也有极端评论:不仅是惊艳,还有可能是怪异。
比赛结束后,极少见到李木兰的情绪如此低落。
“对不起,灵韵,我还以为这个系列一定能赢,之前还一直坚持让你相信我的想法。”
李木兰竟然向我道歉,这简直是出乎我的意料。
“胜负都是常事,而且这个系列确实不错,能够打动我。”
“我还总觉得以你善良温和的性格,设计出来的作品都是中间派,毫无个性可言,获胜很难,还希望着自己能帮你赢了两局。”
李木兰虽说的是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却听得我额头冒汗,不过夏至衡已经教会我委婉。
“是的呀,我总觉得你我双剑合璧,定能所向披靡。”
“可是又输了一次,又少了一次机会,你的压力更大了。”
“压力没事啦,一直都是压在山下过来的。”
“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我们再聊聊设计。”
李木兰竟然约我出去喝酒,而且她竟然也会喝酒……这同样出人意表。
我把李木兰带到我与嘉伟、小花常去的酒吧,几杯酒下肚,感觉自己说起话都顺溜了许多。
“你别伤心啦,他们的水平有限欣赏不了你的设计,你迟早国际扬名,让他们瞠目结舌。”我手舞足蹈地称赞她。
“谢谢你的肯定。”李木兰跟我干杯,却没有像一般人那样礼尚往来地称赞回来。
“我喝酒啦,别怪我八卦,你画完妆简直太国际范,你为什么会这么素的出现在天纫,而且还是徐仁引荐的,大家都在猜你和徐仁的关系。”
“大家应该说得很难听吧?”
“八卦嘴你不用理。”我拍拍自己的嘴巴继续道:“我这八卦的嘴也不用理。”
“你应该理解不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有那么一阵觉得自己丢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说不出来,想不起来,但是总觉得内心被掏空了,无法名状地痛,无法抑制的痛……你能理解吗?莫名其妙的,不是亲人朋友的离去,但我又说不清楚我到底丢了什么。”
“抽离……”
“对,大概就是内心和脑袋被抽离的感觉,你也有过?”
我点头,我把那回在楼顶的感受说给李木兰听。
“我们是弄丢了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们都得了失忆症吧,哈……”
“是哦,亲人朋友都在,难道我们忘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恋人了?”
“哈哈,也许吧。”我端起酒杯大饮一口,抬起眼看到夏至衡进到酒吧里四处张望着找我的样子。答应了夏至衡的求婚后,夏至衡搬进了我的公寓,而他的那一间公寓真的成了我和他的仓库。
“记不起曾经有过重要的恋人,不过我现在的恋人正朝我走来。”我望着不断走近的夏至衡,把这话说给李木兰听。
“恭喜你,重生。”
“你也重新恋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