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爸妈家出来,看到城市灯光温柔地亮着,呈现出雨过之后的温暖颜色,突然有了种怀抱幸福的幸运感,似乎一时间对生命都有了更加深刻的洞察。
这光影斑驳,照在地上、墙上、天上,我似乎看到一个朦胧的影像,像是一列空中地铁,就在我抬头望去的地方疾驰而去。
这里面的乘客是谁呢?
我使劲摇摇头,最近精神不济,走路都在做梦。
在回公寓的路上,路过星空广场,我看到夜星坐在台阶上,他双手侧撑,扭着头望向远处,看他消瘦的背影和被风吹起来的茂密漆黑的头发,这是年轻的生命呀,也是米兔口中的小奶狗吗?我停下脚步,夜星正好转过头来,给我一个月光也明媚的笑容。
“好巧。”我笑说道。
“等你呢。”
“等我干嘛?你很无聊吗?”我赶紧想要剥落掉那言语间的一丝丝暧昧。
“对呀,很无聊。”夜星不假思索。
“你不是陪跑接单吗?不接了?”
“也接过,不过也觉得很无聊。”
“那你说说都接过什么样人的单?”
夜星对我说起他接到过的陪跑单,他描述的都是“接到过一个胖胖的女孩子的单”“接到过一个瘦瘦的女孩子的单”,除了日期不同不外,也就只有“胖胖”和“瘦瘦”这两个形容词不同了,我等到他再说“接到过一个瘦瘦的女孩子的单”时,紧接着问:“漂亮吗?”
夜星一脸茫然地望着我,思考了一会回答说:“没太注意……”
我禁不住笑出声:“你是近视眼吗?”
夜星耸耸肩,不以为然。
“我最近倒是感觉近视了,不对,更像是戴着度数不够的近视眼镜,看什么都朦胧,亦真亦幻。”
“传说中的‘眉间是银河眼中有星辰’?”
“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我忍俊不禁,“你看看,里面有住着星辰大海吗?”我转过脸让夜星看我瞪大的眼睛,突然又记起了夜星抚我额头的尴尬,立马又转回脸说道:“哎呀,今天的风很舒服呢。”
跟夜星一起安静地吹了会风,“回家吧。”我站起来说。
“送你吧,反正我有大把时光。”
“唔,又是歌词,KTV小王子吗?”我开玩笑。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来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夜星口中如背诵全文般的蹦跶出歌词,呆板僵硬,毫无韵律感。
我满脸黑线地看他,捂住脸摇摇头,又忍不住笑出声。
“走啦。”我朝着我公寓的方向走去。
我回头看他,夜星也跟上来,“送你吧……”我们相视一笑。
“可以跑一跑,不辜负这样的好天气。”我跑起来,夜星并排跟我一起跑,跑了好长的一段路,在路口才停下来,我们等红灯,准备要左转过马路。
我双手叉腰喘气,夜星在一旁眯着眼一脸平静。我原以为自己心态年轻,没有被年龄绑架,心中也没有时间的负累,但看着经过强度运动后的夜星,仍然脸不红心不跳,才发现年龄除了留下眼角细纹的痕迹,还有不同年龄体力上的大差异。
绿灯亮了,我径直向前走去,耳边一声尖叫,惊恐中我感觉有一只手迅速将我拉进他的怀里,这场景似曾相识,是孙乐为吗?我回头望他,不是孙乐为而是夜星。他的一只胳膊紧紧压在我的锁骨上,转头望着刚刚几乎从我们面前擦过的肇事电动车,那车主停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朝着我们骂骂咧咧,再骑车离开时,还不忘两手脱把向我们竖了一回中指。
我的心中似在滴血,心里愤愤不平,但是对手却又是地痞流氓,让我非常无奈。
我还在郁闷的思绪中,飞驰地电动车突然离开地面,在我的面前划出一道抛物线。我并没有希望他有什么损伤过,惊恐中我确认自己的内心。电动车载着车主在空中快速画了一个圆后轻轻地落在地上,等车停稳后,车主又回头望了一下我们,然后悻悻而去。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我没有注意奔跑而来的赵女士和老张先生,等他们聚到我身边,电动车车主已经扬长而去。“算什么东西!”赵女士也没有保留,对着那已经远去的电动车车主进行了毫不客气地语言上的还击。老张先生也适时地补充两句。
“哎呀,妈、爸,不要说脏话。”
“没碰着你吧?”老张先生还算理智。
“没有。”
“你那就是有胆没量,只是受欺负的份,对于那种地痞流氓怎么能跟她客气,况且你身边还有一个壮小伙。今天要不是他跑得快,我非得当面给他骂还回去,一句不能比他少。”等上了马路边的夹道,赵女士开始数落我,“你也是,走路不知道认真盯着路,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呢?谁知道马路上会有什么疯子、痞子?年龄倒是一大把,还不把结婚当回事,对象找不到,去相亲还总是推三阻四,就是不让人省心……”
“好了,好了,以后多注意多注意。”张先生拍拍赵女士的肩膀让她消消气,也示意她,在我旁边还有一个“壮小伙”呢。
赵女士不再多说。
“旁边这个小伙子第一次见啊。”张先生转移话题。
“我男朋友。”我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