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女士没有说话,用她凌厉的眼神在观察。
“我顺路送灵韵回来。”夏至衡连忙解释道。夏至衡是唯一一个比我还要害怕赵女士的人。
赵女士只是轻微地点点头。
赵女士和老张先生从我们身边走过,老张先生还转过身朝我们笑哈哈挥手。
看他们开始爬楼梯,夏至衡对我说道:“你快上去吧。”
“你走吧,我送你。”我感谢夏至衡今天送我回来,夏至衡也没再推脱,像是想要立刻逃离,推着摩托车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推着巨型蚂蚁的模样,很滑稽。
我们家住5楼,我当然不会像老张先生和赵女士那样选择爬楼,我直接乘电梯到5楼,电梯门刚打开,便听到楼梯间传来老张先生和赵女士的声音。
“看夏至衡现在的模样还能看。”赵女士用着她一贯地评论语气。
“怎么,又看得上人家了?以前对人家小伙子那么不待见。”
“那他以前跟灵韵玩,我哪里阻止过?但想跟灵韵谈恋爱,还学着人家写情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那就是偏见,人家小伙子就是胖点,其他不都挺好的嘛。”
“胖就说明问题呀,自己身材都控制不了的人,能成什么事?况且当时学习也不好。”赵女士随口说出来的身材管理说,虽然不是刻意针对老张先生,但也把老张先生包含在内了。好在老张先生早已耳朵生茧,再利的刀子听进去也是钝钝的,只是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复杂的情绪表现。
俩人从楼梯间出来,看到站在出口对面的我,脚下都暂停了一步。
“上来了怎么不开门?”赵女士只当没有事,继续往前走。
“夏至衡有给过我情书?”
“对,怎么你还想要?”赵女士站到我面前,脸上挂着蔑视的笑容。
“为什么给我的情书,我都没有见过?”我压抑住心中的烦闷。
“韵韵,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别怪你妈妈,你们那时都还小不怕耽误你学习。”老张先生一到我跟赵女士开战的情况,他就叫我“韵韵”,作为一个暗号,希望我能克制情绪,不要跟赵女士对着干。
“只是一封情书吗?为什么后来夏至衡都不见人影了?为什么他那么怕你?你到底对他做过什么?”
“我做什么了,我让他不要来找你,告诉他配不上你,让他离你远远的。”赵女士不甘示弱。
“你为什么老是要干涉我的生活,老想掌控我的命运,现在如你所愿了吗?30岁还是孤身一人,夏至衡配不上我,谁配的上我?太小的不行,大的呢,在哪里?”我把心中的积郁全都算在赵女士身上,恨不得说现在遭遇的所以的不顺心都是因为这个管得太多的妈。
“哼。”赵女士冷笑一声,“是我的失败,我的失败,30年的教育,教出来这么个……”赵女士没有再说,从我身边直接擦过,向家门口走去。
以前跟赵女士起争执,说不了几句我就要掉眼泪,事后我总是责怪自己的脆弱,这会,我冷静而且理直气壮,等看到赵女士的背影,我甚至感觉,现在的赵女士,曾经也跟我一样。
老张先生迎上去扶住赵女士,又扭头朝我挥手,示意我别回家,看他们进到屋里,又把我排除在外的关上门,我才感到虽然我一人在外生活好几年,但事实上都生活在老张先生和赵女士的保护之中,这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从楼上下来,今天再去找杜博的精力没了,我垂头丧气走在小区里,在花圃前坐了会,如果可以,真不想移动了,就地躺下睡一觉多好。
等我出小区时,几乎跟我同一状态,夏至衡从另一条路冒出来,他手里握着车钥匙,显然也是准备离开小区。
夏至衡看到我,尴尬片刻,眉头一皱,笑了。
我不知道夏至衡在赵女士那里碰过多少壁,虽然整件事与我有关,但发生的似乎我根本不是当事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才听说的往事,让我感觉愧疚和抱歉。
我对夏至衡也笑笑,往事不再提,希望我能为他做些事,当作补偿。
“你也要回公寓?”夏至衡问我。
“是呀,我们俩个妈都不是善茬。”我答到。
“对。”夏至衡赞同地点点头,“在家肯定都是听不完的叨叨……那走吧,我送你。”
“不用,坐你的车,我感觉像坐自行车,龟速前行,一点都没有风驰电掣的感觉。”
“你想要风驰电掣呀?看你那么疲惫,我有意开得慢一点。”夏至衡表示无奈,歪着头捂住眼睛。
“不不不,就是因为疲惫,我才需要风驰电掣让我清醒清醒。”
“都已经晚上了还需要清醒?”
“要么立刻睡着,要么清醒。”
“那就立刻睡着吧。”
夏至衡跟我走出小区,他直接放弃骑摩托车,知道我住的公寓离这里不远,极力说服我走回去。我想起夜星,也特别喜欢陪我走一段路。果然年轻人比较有精力,孙乐为就从来没有主动提过压马路。
我们两人往前走了一段,真实的旧友重逢,往事一股脑地挖出来。以前身边共同认识的伙伴他们的故事,成为我们聊天的主要内容。
“我记得小丽暗恋马全,马全坐在一摞作业旁边,小丽从他边上走过,也没看他,过了会又折返回去,口里还嘟囔:‘有我的作业本吗?’也不敢直视,只是余光把马全装进去了。”
“观察得很仔细啊。”夏至衡狐疑地看着我,觉得不敢相信。
“嗨!我以前单纯地像一张白纸,哪会这种觉悟,这是上次在商场碰到小丽,小丽讲起的往事,不是她说,我可不知道她暗恋过马全……你们都把我撂下了,这种事没有一个人想着带带我。”
“哈…怎么带?你那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换成说我比较傻,我也是能够接受的。”
“傻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说完,夏至衡早已逃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