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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公元前214年初春的一天。
秦始皇从梦中惊醒,忽地从床上弹起,他摸摸额头,全是汗珠。梦中,熊熊大火包围着他,将“赢政”二字一笔一画地烧掉,恐慌、焦虑,让他大喊一声:“来人啦!”
身边的美女惊醒,她怯怯地问:“皇上?”
秦始皇才发觉身边还有个二八佳丽,面孔陌生。他问道:“你你是谁?”
这时,大队卫兵涌入,侍卫长跪下:“救驾来迟,请赐一死!”
“哈哈,刚才做了个恶梦而已,无妨无妨,下去吧。”秦始皇手一挥,卫兵们后退着离开了。
秦始皇问美人:“朕刚才的问题你回答了么?”
“这不算什么,朕天天看到过!”
“那是当然,这后宫三千佳丽,朕怎么记得全?”
“真有三千?李丞相没骗朕?”
“估计有吧,奴婢在后宫看到好些头发白了的姐姐,她们说进宫时满头青丝哩,至今还没看到皇上的模样,奴婢进宫才一年多就能被皇上宠幸,一生足矣。”说完,这美人脸上漾起十二万分的幸福感。
始皇侧脸问道:“那你总结过没有,你的成功经验在哪里?”
美人乌亮的眸子闪了闪,说道:“机遇。”
始皇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这词比较生僻,不得在朕面前玩词儿!”
“岂敢岂敢,”美人吓坏了,连连摆动那双娇嫩的手,“奴婢是实话实说。”
“什么实话实说?朕还是不懂!”
“实话实说这个词您是没听到过,要2000多年后才会出现,它是央视的一档节目的名称。”
“你越说越离谱了,什么央视,什么节目?”秦始皇一双眼睛瞪圆了。
“奴婢也是在梦里听到的,2000多年后的人拥有一种叫电视机的玩意儿,像一面镜子,里面有人儿。”
秦始皇瞧了瞧铜镜,说,镜子里本来就有人儿嘛,这有什么稀奇的?还要等到2000年后,你这女子是妖吧?”
美人吓坏了,赶紧把话题绕回来,“这么跟皇上说吧,这后宫里三千多佳丽,如果谁被皇上宠幸一夜,这机会就像中奖一样难得,而奴婢一下中奖了,手气很好。”
始皇呵呵一笑:“这下朕懂了,那朕问你,你幸福吗?”
“当然幸福!”美人用她圆润的下颌使劲地往下扎着。
这时宫里报时的钟声敲响了,已是卯时。“就到卯时了?早晨怎没听到鸟叫呀?”秦始皇问。
“它们不敢叫,怕打扰您的美梦。”美人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讨皇上开心的话,在心中暗暗夸奖自己,其实她知道,宫里派了很多人在四周通宵达旦驱逐鸟儿哩。
秦始皇忽然想起刚才做的恶梦,问美人:“朕在梦中梦见大火,你说是吉是凶?”
美人眨巴着眼,讨好地说:“当然是吉呀,要是做生意,准赚大钱;要是当官,准要高升。”
“瞎说,朕是皇帝,还哪有位置可供朕升上去?”
美人知道说漏嘴了,狡辩道:“奴婢说的假设,皇上已是最大的官了,只差当玉皇大帝了。”
秦始皇听到玉皇大帝这个词,若有所思,松开握在手中的美人的手说,“朕要上朝去了。”
“唉呀皇上真是辛苦,多睡会儿养精蓄锐嘛。”美人撒娇道。
“唉——”,始皇重重地叹一口气,这声叹息在宫里竟像钟声一样低低回旋,“你以为做个男人容易么?这大好河山一刻也不能松懈呀,说不定玉皇大帝就在云层之上往下偷窥哩!没有了大好河山,朕也就没有了你们。”
美人轻轻牵着秦始皇的衣袖,“皇上不必如此悲观,山河若不存,美人依旧在呀。”
秦始皇用他的大手抚着美人的头说:“你又不是个女诗人,还吟什么诗哟,没有江山,哪有美人呢?”
“皇上,奴婢好崇拜您哟!”
秦始皇哈哈一笑:“咦,你姓甚名谁?”
幸福感立即随着血液流注全身,美人激动得有些颤抖了,她回答道,“姓焦,”
“啊?”秦始皇一捋胡须,仰天大笑,直笑得帷幔飘动,“一人女孩子,怎么如此粗俗呢?”
美人忽然明白是皇上听成谐音了,脸红到脖子根,“奴婢本是粗人,哪有皇上高雅哟!”
“会说话会说话,朕爱听,那你叫什么呢?”
“单名一个娇字。”
“焦娇,”秦始皇轻轻念道,“好听好听,”刚才梦中的不愉快一扫而光了,他起身掀开帷幔,就要离开寝宫。
再抬起头来时,秦始皇便看到了她满脸的泪。
“为何落泪?”
“奴婢特别幸福!”
“幸福就落泪么,幸福可以笑呀!”
“奴婢是女人,女人的泪就是笑。”
“朕不懂,你这个女子怎么总是故弄玄虚,是小瞧朕文化不高么?”
“岂敢,整个天下都是皇上描绘的,奴婢只是一个躲在角落里的欣赏者。”
秦始皇以手托颌,瞧着眼前这个小美人,总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想起那些老死在宫中的美人们,心中动了恻隐之心,“这样吧,朕赐你回家,咦,你原籍何方?”
“皇上真的赐奴婢回家么?”
“朕金口玉言,岂能有假?”
“奴婢家住楚、噢不,家住秦国一个叫张家界的地方。”
“张家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有谁敢与朕划界而分?”
“不是那个意思,那只是一个寨子的名字,寨子里打猎为生的人姓张的多,就叫张家界,奴婢寨子里姓焦的多就叫焦家界,但焦家界没有张家界名声响亮,奴婢就说是张家界那地方的。”
“噢,想必路途遥远,朕赐你一些银两?”
“噢不必啦,”焦娇回头一指那凌乱的床单,“皇上已赐给奴婢最珍贵的礼物了。”
秦始皇露出疑惑的神色看着焦娇。
焦娇莞尔一笑,“我会永远珍藏的,那绝对是最珍贵的文物!”
“奇女子也奇女子也”,秦始皇一边念叨着,一边说:“回老家后准备做点啥?”
小美人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想了想,说:“奴婢在宫里长了不少见识,回老家后准备教留守儿童识字。”
“留守儿童?什么意思?快给朕说明白。”
“这个词不是奴婢发明的,是突然蹦到脑海里的,留守儿童就是指他们的父母不在身边,他们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一起。”
“张家界那地方竟是如此奇俗?孩子怎么不与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呢?”秦始皇的眼睛睁得铜铃般大。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他们的父母都征到北方来修长城了。”小美人说到这里,头也不敢抬了,大气也不敢出。
“朕明白了,你回去好好教他们识字,等他们长大了再为朕修长城,免得城砖的编号都认不得。”说完,秦始皇走出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