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并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屠苍盟的失败，兵虎一脉的陨落，身为兵虎族长，对方是不可能苟且偷生的，死亡，是他最好的归宿。
看着沉默、沉思的人族，沈昊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混沌大帝的确在面对异族这一方面有不地道的地方，可是，我倒觉得这样的混沌大帝，更值得尊敬。”
月聆风等人都是抬起头来，因为即便是他们，在此时都不禁产生了疑惑，不知道自己一向尊崇人族伟人究竟对不对。
沈昊道：“我们是人类，我们是人族。人是什么？古语有云，人间从无十全十美，混沌大帝同样是人族，是人族就会犯错，是人族就有自己的立场，圣人是不存在的。”
“我常常听到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你们是否想过，坏人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好人却要历经千难万险才能成就道果，这公平吗？说到底，这是人的主观意识在作祟，我们心中的混沌大帝一向是完美的象征，他是人族的伟人，他带领人族走出黑暗，迎接光明。如今我们听到混沌大帝做了一些错事，便会感觉自己心中的那个形象彻底崩塌了，甚至于连之前混沌大帝做的丰功伟业都要被无视，这对混沌大帝公平吗？”
“混沌大帝为了人族呕心沥血，站在他那个时代，他又真的错了吗？我们站在现今这个人族独尊的时代，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这些话，但是混沌大帝那个时期做得到吗？即便混沌大帝已经证道神魂，可那时的人族还无比脆弱，根本不像现如今这样掌握整个大陆，稍有不慎可能人族就会重新回到万族联盟时期的悲哀，为了巩固人族的地位，混沌大帝不得不做一些对不起其他种族的事情，就像对于万族联盟来说，我们人族何尝不是大陆的篡位者，这又能说是我人族错了吗？”
月聆风等人眼中都出现沉思，显然被沈昊的话所打动。
沈昊的声音开始激昂起来：“最后，我想总结一句，英雄有缺，同样是英雄！”
英雄有缺，有缺又如何，既然是人类，怎么可能十全十美，正如混沌大帝在沈昊所在的那个世界，身为汉武大帝的时候，何尝不是饱受争议？
有人认为汉武帝是与夏桀商纣一样的暴君，偏激一点的甚至说西汉的衰亡就是源于汉武帝，说他败光了文景之治的良好基础，好大喜功，将汉朝拖入连绵不断的战争，直至逐渐衰弱，最后直到消亡。
但同样有人认为汉武帝是名副其实的千古一帝，北伐匈奴、南抚百越，将汉朝的疆土扩充了接近一倍，洗刷了先祖百余年的耻辱，漠北决战将人人谈之色变的匈奴打的四散而逃，远击瀚海更是汉武帝无穷的决心，不灭匈奴，誓不罢休，在当时的确令百姓民不聊生，但却留下了后代几百年的安宁，直到五胡乱华时期胡人才敢重新进入中原，可以说汉武帝是华夏民族当之无愧的大功臣。
这两种极端而对立的说法在千百年来被人们争论不休，汉武帝不是第一个，在他前面有秦始皇与汉高祖，在他后面同样有冉闵、宋太祖、成吉思汗等人，都是饱受争议的，只因为他们曾经犯过错，有些人便因为他们的错误而抹杀了他们的功绩，甚至这些错误在当时来看根本不算错误，不经过仔细调查，就肆意妄为的抹黑着华夏民族的先辈与英烈。
英雄有缺，难道英雄就不是英雄了吗？英雄有缺，依旧顶天立地；英雄有缺，同样吞吐宇内；英雄有缺，还是伫立青史。英雄，从来就没有变过，任凭大江东去，洗刷了岁月，谁能洗刷的掉那千古风流？
月聆风率先点头，却没有说话。
宇文旷野爽朗一笑，似乎心中一个心结解开。
莫焕龙指间光芒隐现，似乎又有了一丝新的突破，不光是人，玄技也是一样，神技有缺，便算是真武剑诀、天雷诀等等都有不足的地方，而莫焕龙此刻也是对劫狱困龙指有了更深的一层领悟。
风空绝眼神中如同风起云涌般的光芒，他也在悟，悟有缺的道。
有缺的道，未尝不是正道。大道三千，谁能完美无缺？
沈昊见状，也是微微一笑，突然间，心中微微有感，抬头望向天空。
几乎所有人都是感觉天空出现了咔嚓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一般，沈昊知道，那是屏蔽天机的屏障，此刻终于是碎裂开来了。
离开了兵虎祖地，虽然战斗已经结束，但人族却没有很快分散开来，经历了这么多场战斗，大家之间也都有了些同袍之情，还有不少在长弓平原战死的人族，他们的亲人还要为他们收尸哀悼，而这些仪式，沈昊等人也不可避免地全都参加了进去。
终于，等到一切都结束后，沈昊刚刚松了口气，就发现一个丽人走了过来。
兰若欣双眸之中隐隐有水雾蒸腾，看着沈昊，却还是笑了笑，道：“你在兵虎祖地说的真好。”
沈昊道：“没什么，都是一些人生感慨罢了，倒是你们，这一次决战获胜，多亏你们的帮忙和调度了。”
兰若欣道：“整场战局都是你指挥的，我们兰家本就没出什么力，还有……你在我面前，不需要说谢谢的。”
沈昊一怔，微微犹豫了一下，道：“我接下来就要离开了。”
兰若欣娇躯微微一颤抖：“这么快吗？”
沈昊道：“我要去找我爱的人了，她在上界，我感觉到她有危险，我要去找到她。”
兰若欣眼神微微一黯，她知道，这是沈昊明确拒绝她了，“能跟我说说她是怎样的人吗？”
沈昊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她很漂亮，一头黑发如瀑布一般，她的眼睛像是月亮一般，柔和而明亮。她是很好的，我们曾经并肩而战，也有过长期的分离，最后我们终都可以重逢。她出身高贵，可她却没有半点大小姐的娇蛮，反倒像个邻家小妹……”沈昊叙说着上官灵薇的好，还有她们曾经并肩而战的经历，时至今日，兰若欣当然早就已经知道所谓当时的聂明，其实就是那个名冠大陆的沈昊了。
兰若欣勉强笑笑：“那我真的希望有一天可以认识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