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璋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似乎并不想让她见到云妃。
她不急不躁的亲自为谢璋加了些许茶水,同为丞相,纵使各为其主,她为谢璋添茶,却也大违常理。
谢璋急忙站起身,躬身道:“岂敢劳驾楚相为本相添茶?”
她不动声色的理了理衣冠,道:“见了云妃,您自会明白。”
她的话,让谢璋有些摸不着头脑。
被她如此戏弄,谢璋有些窝火了,不快道:“我王后宫,岂是外臣可去的?”
她依旧不慌不忙的回到:“正因为如此,所以,才需要谢相相帮啊。”
稍作停顿,她继续说道:“若非如此,本相早与那云妃相见,也早已离开这大秦国土,若不念及云妃,念及这大秦百姓,我楚国大军挥师北上,你大秦,如今,焉有一息可存?”
她极力克制自己要淡定,她的语气却已经再也无法平静,如同洪水猛兽般爆裂开来。
她说的没错,如果楚王倾尽国力,挥师北上,别说还有北边的珞鸢国,即便没有,大秦,也在楚王的碾压之下,有喘息的机会。
面对如此情形,作为战败国的丞相,谢璋在她的面前,可谓是威严扫地。
再加上她出言咄咄逼人,更是让谢璋难以应对。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早就已经不甘于委身在秦王驾下效力的谢璋,心生反意,当即应下了她的要求,并作出了投楚叛秦的计划。
见谢璋应下,她的内心,大喜过望。
当天,两人便以探亲的名义,潜入后宫。
此时的碧晨宫,已是草木过膝,荒凉至极,了无一人。
碧晨宫旁边的一座宫殿,在建筑规模上,要比碧晨宫大出许多,那座宫殿,比碧晨宫稍微好些,虽然冷清了些,却不至到达荒凉的地步。
那座宫殿,正是碧云宫。
碧云宫,是当年秦王迎娶云妃时,专门为云妃所建,自从云妃产下她时,旁边,就建起了那座碧晨宫,建立之初,本是为她提供一所单独的宫殿,以作闺房,谁知她竟是个废物,从她六岁那年起,那碧晨宫,便从此变成了枷锁,将她深深的锁在了宫内,除了每日有人送些吃食,再也见不到别的什么人,一晃就是十年。
从她六岁那年起,曾经在后宫红及一时的碧云宫,也就此逐步变成了冷宫。
曾经在后宫呼风唤雨的云妃,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时隔数月,她,再一次回来了!
这次,她没有在碧晨宫的停留,径直路过碧晨宫的大门口,直奔碧云宫。
碧云宫内,在阳光的照射下,尘土飞扬。只有两个宫女和一个小太监在服侍云妃。
心情好了,还可以说是服侍,心情不好了,宫女,小太监,也都拿云妃撒气。
她走进门的时候,那不知死活的小太监,正在欺凌云妃,而云妃,手里拿着一把剪刀。
小太监道:“有本事你就死啊,吓唬谁呢?这一招都不知道你用了多少回了,你要是真死了,咱家倒是清净了。”
听到小太监的话,云妃的眼中,一行行泪珠滚落下来,她的眼睛,已经哭的通红。
云妃突然失心疯一般的仰天大笑。
“我看你是真疯了,疯了也好,免得遭罪。”小太监道。
小太监的话,似乎刺激到了云妃,云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反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了小太监的脸上,道:“本宫何时得过失心疯?你这小奴才,整日就知道胡说八道。”
这一巴掌,将本就心中窝火想拿云妃撒气的小太监,彻底激怒了。
小太监上前,一把夺过云妃手中的剪刀,叉开剪刀,将锋利的剪刀刃,紧紧的贴到了云妃的脖子上。
云妃拼命的挣扎,小太监将剪刀压的更紧了。
“臭娘们儿,你还以为你是云妃娘娘呢?我告诉你,我认你是主子,你就是,我若不认,你连个奴才都不如,这一且,要怪就只怪你自己没用,入宫那么多年都没有身孕,终于有了,还他、妈生了一个废物,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小太监道。
云妃的脖子被剪刀蹭伤,渗出点点鲜血。
她疾步走了过去,伸手拎起小太监,扔到了门口,刚走到门口的谢璋,与小太监撞在了一起。
小太监刚才羞辱云妃的那番话,谢璋显然也听到了,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谢璋抬脚将小太监踢翻在地。
小太监见谢璋来了,连忙跪地求饶,谢璋冷哼一声,道:“哼,这十年来,君上虽冷落了这碧云宫,可银两却一分不曾减少,本相更是每年加赠纹银三百两,只求各位悉心照料,让舍妹能少受些委屈,不曾想,你这狗奴才,阳奉阴违,留你何用?”
看着云妃消瘦的身子,凌乱的发髻,谢璋更是怒气横生。
对这个小太监,也是欲杀之而后快。
她则紧紧的将云妃拥入怀中,泣不成声。
她的举动,让谢璋更是摸不着头脑。
直到云妃问道:“你,你是我的涵儿吗?”
她点点头,松开紧抱着云妃的手,抬起手,撤掉高高倌起的发髻,散落下一头漆黑的长发。
她含着泪珠说道:“没错,我是,但我不是曾经的林子涵,我是张子玄,是楚相,我要让他林奕之,追悔莫及,我要让秦国,就此结束。”
她的目光中,透露着凶狠与坚韧,但更多的,是仇恨。
看着自己的亲妹妹母女重逢,谢璋的眼中,透着幸福的泪花。
恐怕谢璋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外甥女林子涵,不仅没有死,反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了足以颠覆天下的楚相!
相认之后,这冷宫,毕竟不是可以久呆的地方,谢璋当天傍晚,便趁着天黑,将云妃乔装打扮,带回了相府。
至于那个小太监和宫女,在她的建议之下,谢璋饶了她们三人一命。
云妃就此离开了碧云宫。
此时的秦王宫,秦王病危,一片混乱,对于云妃这个已经在冷宫呆了十年的妃子,更是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