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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令她窒息

过去对有些人来说很容易忘记,就像桌子上洒下的水滴很快就会被炙热的空气蒸发地一干二净;可对有些人而言却永远难以忘记,因为那些人已经深陷于往事中。百陌就属于后者。

百陌深陷钱豫的感情中,不是因为她无人追求,而是她就喜欢高傲冷酷的钱豫,喜欢地死心塌地。

那时候追她的人挺多的。

第一个就是当时的学生会主席,一个英俊的高个子男生,每天等在她宿舍楼下,握着一把吉他日日在那儿吹拉弹唱的,感动地整栋宿舍楼里的女生夜夜为他尖叫,后来硬生生将自己练成一个优秀的男中音歌手,可就是没有等到百陌对他青睐的一笑。

第二个就是贵校校长的富豪公子,那公子长相出众,经常开着豪华的奔驰穿梭在校园里,为百陌送过一捧捧鲜花。他每次向她献花的时候,都会引来无数女生羡慕嫉妒恨的眼光,可他还是被百陌无情的拒绝了。

当然还有其他的,那些对她喜欢而又不敢表达的爱慕者。

总之那时候她是学校的光辉,是绝无仅有的一枚校花,可那个时候她却将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钱豫身上。

也许因为爱的刻骨铭心,所以过去已经成为百陌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已经成为她不可或缺的生命片段。

钱豫的表情很冷漠,他决绝地说,忘了吧。

百陌看着钱豫,突然觉得他不是她的钱豫,她的钱豫是心甘情愿为她承担所有困难像万能的神一样存在的人,是时时刻刻站在她身边安慰她的人。她看着这个陌生人,伤心地说,你,你不是我的钱豫。

钱豫说,你醒醒吧,我是钱豫,我们分手吧。

她摇着头,痛苦地说,不,不……。

伤感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小店里,使人快要窒息了。唐仪回到了餐桌旁,她从裴相俊简单的描述中知道了百陌和钱豫要分手,就走到钱豫面前大喊,你疯了吗,钱豫,你和那个涂满口红的女妖怪在一起没有好下场,只有百陌最适合你。

现在百陌已经不适合了,钱豫冷漠地说。

百陌还是以前的百陌,一切都没变,为什么他和百陌就不合适了,唐仪被钱豫的话搞得晕头转向,唐仪烦躁地走到餐桌旁抓起桌上的几只筷子愤怒地扔下去。

这时阮萌萌走到钱豫面前说,如果我没忘记的话,你就是那个被百代公司雪藏的新人。几天前你还央求我让我帮你签新唱片公司的钱豫吧。我这里还有你送我的一张名片。看看吧,不过几天,你就换了一张嚣张气焰的面孔,冲着我们高调的叫嚣起来,真是滑稽。阮萌萌伸手取出包里的名片朝钱豫抛出去,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好像施舍一个乞丐似的。

百陌和唐仪听了这些话都快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惊讶地看着钱豫。钱豫低着头遮住他满脸的难堪低声说,我本来就是找阮小姐的,却不想发生了今天啼笑皆非的一幕。

原来他是来找阮萌萌,无意中遇见百陌,萌萌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挥了挥手转身向裴相俊招呼了一声就走了。就要到门口的时候,阮萌萌转过身潇洒的说,我觉得女朋友是用来保护的,而不是用来惹哭的,哪怕是前任。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裴相俊见阮萌萌帮百陌出气,很感激,就追出去送她。他路过钱豫身边时厌恶地对钱豫做出一个呕吐姿势。

烈焰红唇心高气傲,听了男朋友居然委身求别人,还被没面子的被羞辱了一番,自然不甘心,气恼地瞪了眼钱豫一眼,就不甘心地跑出去了,钱豫头也没回地就跟着跑出去。

望着钱豫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百陌的心狠狠地揪动了一下。她明白她真的成了他的前任。

唐仪安慰她说,难过你就哭吧。百陌冷静地笑了笑,她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哭呢?又没有天塌地陷,钱豫离开了,又不是死了。她有什么难过的。

唐仪打开一瓶啤酒递给百陌。百陌接过酒瓶,半句话没说,一股脑将一瓶喝得精光。她突然想起了那些使她终生难忘的过去。

钱豫和她是江城市音乐学院的同学。大一才开学的时候百陌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到学校报名,迎接新生的学哥学姐们热情地帮助新生拿行李。一个个头很高,皮色黝黑的男生稳健地走到百陌身旁,温柔地说,我叫钱豫,是大二学生,你的学哥,我帮你吧,把行李箱给我。他温暖的笑容像春天三月的阳光,暖暖地,舒服极了。他将百陌送到女生宿舍,然后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到一张小纸条上递给她,她毫不犹豫的接过了他的电话号码。他写电话号码时漂亮而纤细的手指让百陌看得入迷,她觉得那双手简直就是为弹钢琴而生的。

大学新生入学军训,下雨的时候新生训练,百陌不小心滑入操场草丛里的小水坑里,扭伤了一只脚,行动很不方便。舍友们都在军训没人照顾她,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到学校餐厅去吃放,她刚坐到一张桌子旁,钱豫走到她旁边,将盛着红烧鱼和清炒香菇青菜的餐盘放在她面前,轻柔地说,你受伤其间,我给你打饭吧,你就不用乱跑了,女生大都喜欢吃红烧鱼,不知道你喜欢吗?

从宿舍三楼走下来,再经过一段路才能到饭堂,百陌早已经汗流浃背,受伤的脚也疼的要命。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个雪中送炭的人,而且买的菜都是她最喜欢吃的,她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就小鸡吃米似的不停的点着头。

虽然受伤是痛苦的,可她也享受着皇帝般的待遇。每每吃完饭,钱豫都用自行车载着她回宿舍,开始的时候她还不习惯就不断拒绝。可她艰难的走了几步后,脚踝好像脱臼似的痛,咬了咬嘴唇,她就顺从地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了。下雨的时候,钱豫就用饭盒打好了饭让舍友唐仪给她送上去。那时候喜欢穿白衣服的百陌坐在帅哥钱豫的车子上绝对是校园里一道绝美的风景。来来往往的同学都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光。那些喜欢帅哥的女同学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分分钟钟能将百陌掐死在后座上。

如果以前的浪漫故事让百陌觉得他是一个好朋友,那么最后这一件事儿就让百陌死心塌地的爱上了钱豫。

大一元旦汇演的时候,后台化妆间里一个女同学慕容丢失了一挂铂金项链,就污蔑说百陌偷了链子。因为急着演出,大家纷纷劝百陌交出项链。同学们那种众口铄金的表情分明都认定了百陌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小偷。百陌慌了,她没有拿链子怎么归还呢?她不是贼,不是,可又有谁能为她作证呢?

就在她急的浑身发抖跑出化妆间的时候,钱豫一把拉住了她,她将这一切告诉了他,他温柔地看着她说,没事的,你没偷链子,我相信你。在百陌百口莫辩的时候,突然有人说相信她,这简直就像干旱的大地遇到了春雨一般,让百陌觉得很欣慰。

钱豫进了化妆间,对着大家说,链子是我偷的,刚出去上了一趟厕所不小心将链子弄丢了,大家不要误解百陌,她一直呆在化妆间外给同学们递水,怎么可能会偷链子呢。他还说,百陌心底善良,绝对会为我辩解的。大家都知道他们整日在学校里骑车卖弄风情,那定然是男友朋友的关系,还怀疑是钱豫帮百陌顶罪呢。这时突然有同学证实说百陌这段时间确实在外面,没有偷盗的机会。这时大家相信了钱豫的话,于是大家都将愤怒的目光投向钱豫,其中一个声音喊他是贼,偷东西的贼。

其实钱豫一直在后台的另一个房子里帮同学们调试乐器,他从未进过化妆间。她想帮他澄清这个真相,可他最后的那句话简直就将她为他辩解的机会活生生掐断了。百陌望着满脸火辣辣的钱豫,真的替他难受。

这件事过后,只要钱豫走到学校里,就时不时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或者在背地里悄悄的议论他是小偷。每当这个时候,百陌就觉得很难过,如果不是钱豫替她抗下偷链子的罪名,那么此刻受尽嘲笑和讥讽的人就是她。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她觉得这一生都亏欠他的。

既然钱豫愿意为她背黑锅,那就是真的爱她,百陌觉得。

所以她愿意偿还对他的亏欠,一生一世,她发誓。

从回忆的泥沼里走出来后,百陌就更加痛苦了。她又举起一瓶酒喝咕噜噜的喝起来。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哗啦啦的大雨,雨水击打着窗子玻璃,发出哒哒的郁闷声音,就像无数小锤子落下来一样。百陌觉得那些声音像无数飞舞的柳絮铺天盖地的向她扑来,令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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