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无穷无尽的火,让人炽热窒息!
“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看不清样貌的男子蹲在地上,扶着少年孱弱的身躯,覆手在他的肩胛,将火引进他的经脉之中。
少年大汗淋漓,浑身无力,他眯着眼睛喃喃道:“哥哥,我热!我快要死了!”
“不会的,你要强大起来,知道吗?”男子温润如玉的声音犹如石上清泉,淌过少年的心,教他忍受肉体被燃烧的痛苦。
天色渐晚,山洞黑乎乎的,萧华拣回树枝生火。
洛灵蹲在况不周身边,借着火光低头细看他的容貌,评价道:“师姐从哪里捡回来的人?模样极好,只是穿得着实破烂,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雅正的气质,活得就像个反派!”
萧华坐下,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条鱼,放在火上烘烤,道:“师姐绝对不会救一个坏人。”
“切,我有说他一定就是坏人吗?只是像而已。”洛灵回头对着萧华翻了个白眼,又转回身,顿了顿后灵光一闪,开始伸手扒况不周的衣衫。
“你干嘛?”萧华挡她的手。
“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宝贝呀,师姐难得捡回来一个人,肯定不普通,你给我让开。”洛灵打开萧华的手,继续扒况不周的残衣。萧华挡也不行,不挡又不是,左右为难。
洛灵从小混在男孩堆里,没有男女有别的观念,爽快得很,一把便将况不周胸口脆弱的衣衫撕至腹部。
只见男子腹部坚瘦,有一道长长的伤痕,狰狞可怖,似是新伤。
“嘶!”况不周被痛醒,声音颤抖,嘴角同时溢出一丝血迹。
洛灵举起双手,手足无措道:“不是我,我没有碰他,他自己醒的。”
萧华只是无奈,明明就是她碰到了那人的伤,把人给痛醒了,她总是这样,犯了错后就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让人无法开口责难。
恰好这时,沈贤月御剑归来,她走进山洞,一眼就看见了况不周衣衫半褪,洛灵神色慌张的模样。
“师姐,你买东西回来啦!”洛灵站起身讨好地笑笑,发现师姐看自己的眼神毫无感情,甚至带着惩罚意味后,连忙灰溜溜走去一边,主动开始面壁思过。
见状,沈贤月没再说什么,抬脚走到况不周身边,把手里的药丸塞进况不周嘴里,道:“吞下去。”
“你为什么救我?”况不周听话地咽下药丸,强撑着抬眼看这个背着火光的清冷女子。原来,刚刚的青衣仙女竟不是他的一个梦!
沈贤月把手上的包袱打开,拿出药瓶和纱布,声音淡淡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但你现在伤势过重,我先帮你处理伤口,等你恢复精力了,我们再聊,希望到时候,你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况不周不应,闭上眼睛,又沉沉晕了过去,果然,仙女都是冷冰冰的,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世风流,更不会,无缘无故就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萧华帮着沈贤月处理了况不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吃惊道:“他,他身上好多伤口,硬物砸伤的淤痕,鞭伤,刀伤,尤其腹部的剑伤,若是再这样流血下去,必死无疑。”
沈贤月不发一言,伸手探况不周的脉搏,脉象强劲,经脉膨胀,看来她还是低估他了,他身上的火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炼成的火体,而是神火,普通人绝对无法承受的神火。
十年前,凤凰山被一场大火湮灭,她哥哥也因此失踪,至今生死未卜,那场大火若是连她哥哥都逃不过,想必也不是普通的火了。这个人,一身神火,又会她哥哥的功法,十年前凤凰山的劫难,他一定在场!
深夜,萧华洛灵和况不周三人已经熟睡,沈贤月则在洞口的岩石上打坐,沐浴月光,闭目修养。
整座山陷入寂静之中。直至夜半,传说中哭声才断断续续从四面八方响起来,此起彼伏,阴冷绝望。
沈贤月静坐不动,面无表情。
洛灵被哀转婉绝的哭声吵醒后瑟缩了一下,紧接着便转身拍醒萧华,骂道:“呆子,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快听,有哭声。”
洛灵一心扑在叫醒萧华上,没有发现,一道黑影,悄悄浮上她身后的洞壁又很快隐去!
“不要,不要,好热。”况不周似乎也听见了哭声,蜷缩起身躯,浑身发抖,眉头紧皱,表情痛苦。
沈贤月离况不周最近,听见他反复呢喃着“哥哥”“热”“我要死了”“不要”这几个词,心思微动,然而正当她想要起身查看况不周情况的时候,哭声骤歇!
洛灵停下拍打萧华的动作,愣了愣后说道:“咦,我听说哭声会持续很久的,怎么这么快就停了?”
萧华睁着惺忪睡眼,跟洛灵对视一眼后又倒下睡着了。洛灵愤愤说了一句“果然,传言都是骗人的,不可信”后,也跟着倒了下去,安然入睡。
况不周孤零零睡在山洞另一边,被黑暗笼罩,渐渐恢复了平静。沈贤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思绪如平地风起!
次日一早,况不周最先醒来,饥肠辘辘,看见石上完好的烤鸡,长臂一挥就拿起来吃了。
“如此美味,丢在石头上,石头又不会吃东西,真是浪费。”
他一边吃着鸡腿,一边把目光投到了在洞口岩石上打坐的沈贤月身上,走过去打量道:“长得倒是真好看,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姑娘。”
其实,他被困在不周山多年,总共也没见过几个姑娘!
“不过,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认识你?”况不周弯腰,抬起闪烁着油光的手,在空气中挡住沈贤月的下半张脸,细看她闭上的眼睛,“这眉眼……”
端详了一会儿,看不出门道来,他的手又换了个角度,遮住沈贤月的上半张脸:“这嘴……”
“巴”字还没说完,况不周猝不及防就被一脚踹飞出洞,掉地的时候还扬起了几片枯黄的梧桐叶。
“嘶——”况不周倒吸一口冷气,捂着被踢的肩膀爬起来,发现本来闭着眼睛熟睡的女子已经睁开了眼,一脸冷淡地看着自己。
沈贤月面无表情,随手理了理衣袍就抬脚往山洞背面走去,平静道:“跟上。”
“跟上就跟上。”况不周无所谓地挑挑眉,揉着肩膀跟了上去。
真是脚下不留情啊!果然,什么青衣小仙女,全是他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