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沈贤月手腕那点绿光荧荧发亮,光线顺着影的扭曲而流淌,最后被一道绿光吸收。
况不周和沈贤月沿着另一道绿光的光线看去,顺利找到了其源头——剑柄的蓝绿珠。
“你的剑……能够吸绿光!”况不周有些迟疑。
沈贤月也觉得堂皇,抬起手腕,细细端详起手镯。
“应该不是因为镯子,而是你的剑。”况不周牵起沈贤月另一只手,手指顺着剑摸上蓝绿珠,不断摩擦着,不一会儿,汩汩寒流涌动,冻了他的指尖一下。
寒意一直从指尖蔓延到心里,再到脚下,况不周浑身舒畅,连被火锻炼过的身体都冷了下来!
他细想后,又道:“先前抱你,我还疑惑怎么突然就平复下体内的躁动,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你的剑珠!”
“可我不清楚这是何物,以及有何用!”
况不周笑:“现在不知道,待会儿说不定就知道了!”
又等了片刻,手镯渐渐失去光泽,绿光越来越薄弱,蓝绿珠则始终保持着原本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
沈贤月自觉身体愈加寒凉,道:“这珠子,像是一个无底洞般,一直在不断吸收寒气,然后反馈给我。”
难怪自七岁起,她的体质越来越寒凉,一年四季手脚冰凉,不得不修阴寒性的术法以适应,如今看来,除了本体的原因之外,这颗珠子也一直在释放寒气滋养她。
“我试试。”况不周接过沈贤月手上的剑,放在手上拿着,一阴一阳相撞,两两相抵,寒气没有侵蚀他的身躯,反而抚平了他体内的灼烧之感。
他笑道:“这珠子与我相宜得很,月月你的体质肯定也跟我很合拍。”
沈贤月不理他,淡淡道:“之前我一直是用寒气降低黑影行动的速度,也许我可以换一种方式,稍用催动之法逼迫黑影流动,然后让珠子吸收它们的寒气,从而消灭黑影。”
“嗯。”况不周赞同。
两人一拍即合后,沈贤月拔剑,御剑于半空,留下一句“你在原地呆好”,便飞身上剑,双手食指与中指并合,往自己身上聚影。
黑影交汇到一个点,流动速度之快,眨眼之间便形成了一个黑漩涡,将一人一剑紧紧包围。
况不周站在一旁,发现身边的黑影越来越少,隐约可见光明,他连忙往里走了几步。
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怎么也不能让月月一个人呆在影里!
风起云涌,平地惊雷,蓝绿珠通体的光泽越来越莹润。
伴随着沈贤月一声“阴阴相间,万元泽一”,黑影成团,嗖嗖被蓝绿珠所吸取,宛若海上的龙卷风。
“轰轰轰——”
巨响频频,像是山体滑坡的声音,况不周已经习惯了,心里叹气,怎么影外又有状况,这些黑影是怎么都不肯消停吗?
沈贤月感觉蓝绿珠吸收得差不多后,挥剑于空,大概挥了二十来下,把团影破得七零八落,最后成了一缕缕烟雾,随风消散空中。
重见光明的一刻,况不周首先看到了沈贤月英姿飒爽的模样,脑海里忽然就闪过陈薮说的一句话,“我们今天的一切差不多都是沈韫给的,要说谁有资格夺走,就数这个小姑娘了!”
原来沈贤月是真的能做到!
“咳咳咳!”
猛然暴露在空气中,两人都被浓烟呛到。
沈贤月屏息带况不周上天,从高处看过去,凤凰山真真切切成了一座火山。
“我们在影里也没呆多久,怎么凤凰山就被烧成这样了?”况不周叹息。
沈贤月瞥他一眼:“你一身神火,没控制好烧了山,可知道多难灭?目前为止,想灭神火,唯有昆仑雪水能做到。”
“哎哟哟,这大悲山怎么又烧起来了?”
忽闻他声,沈贤月和况不周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聚集了许多附近山头的道士,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师兄,为什么是又?”一个年轻人问。
中年道士滔滔不绝地解释,一时,聒噪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贤月不耐,道:“我起一个结界挡烟,应该能撑一柱香的时间,我们下去看看。”
“可以,但是往下飞的时候记得别飞太快!”况不周的腿抖个不停。
两道人影,在白烟里穿行,花了些时间才找到了被烧尽的梧桐树。
梧桐树连根都被烧完,大火甚至硬生生把地底烧出一个深洞,山顶只剩下一个尖,从现在的样子看,应该是火把山烧得分成了两截,细的那截悬崖崩塌,所以山变小了。
一个女人,面黄肌瘦,模样可怖,站在悬崖边以影搏影。
陈薮仰躺在不远处,昏迷不醒。
况不周发现他后,摇了摇沈贤月的衣摆,道:“先别管那个女人,我们去陈薮那儿看看。”
两人走到陈薮身边,况不周拍了拍他的灰脸:“你怎么了?醒醒!”
“嘶——”陈薮睁眼,迷迷糊糊的,道,“我娘亲把我拍晕了!”
“?”况不周瞪大双眼,“你确定那是你母亲?不是仇人什么的?”
陈薮拍拍衣服站起来,脸上带几分懊恼的孩子气。
“我私自换魂,怕我娘的眼线知道,特地安排了轿子这出戏,果然成功地掩人耳目。但我娘出来后,知道了我做下的种种事,快气死了!”
沈贤月疑惑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女人:“她,就是你的娘亲?”
应该不是吧,不是说鬼母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吗?
“嗯!”陈薮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十年前的变故后,她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后来一直躲在暗室,不肯出来走动,也不爱说话。”
“那我去帮她!”沈贤月御剑飞过去。
女人瞄她一眼又收回眼神,波澜不惊。
况不周留在原地,忍不住好奇的心,探头去看被火烧出的深洞,绵延几百米的树之灵根发出淡淡的红光。
陈薮掏出养灵匣递给他,解释了一番后道:“这个匣子便给你了,我孤注一掷,如果小沅的灵体能够养好,也许可以成魂成魄,求你,再让她活四天,活够七天,再换回来!”
“你原来不是……”况不周顿了顿,不是什么呢?害人吗?可是他的确害了!
“是,我是,”陈薮了然他未说完的话,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不希望再换回来,毕竟有风险,可是小沅不愿,只好遂她的意。”
“你为什么像是要托付终身一样?”况不周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拒绝道,“你要做就自己去做。”
“我做不了了!”陈薮苦笑。
“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是,我跟我的母亲被神火烧了很久,我们能维持现在的模样,完全是因为凤凰骨血同时在滋养我们,所以,树在则我们在,树毁,连鬼带山一起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