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急,丝毫没有停歇之意。寒风挟着冷雨,打在脸上冰冷生疼。
乌云遮住了月亮,天空黑的如乌墨一般。凹凸不平的山路上湿滑异常,泥泞难行。
这样的天气,躲在暖和的被窝里酣睡那是再好不过。可冒雨疾行在狭窄山路上,确实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前方数骑人马在如此恶劣条件下依然在山道上行得很急,看样子无论是马,还是骑在马上的人,对这条路已是烂熟于心了。哪里拐弯,哪里有坑,哪里陡峭,哪里平缓均了然于胸,否则照这样的走法,早就马失前蹄,人仰马翻了。
在山路上不知走了多久,马队后面一个沙哑的声音抱怨道:“他妈的,这鬼天气也太坑了,现在就适合喝两杯热酒,搂两个娘们躺在床上。”
马队最前面有个粗声应道:“废话,要不是大老板催的急,谁愿意干这鬼差事。前面还有一大段路,有个低洼处泥沙积聚,不太好走,当心点,别出差错,否则酒没得喝,娘们没得搂,你我的小命还得搭上。”
两人说完后继续纵马前行,马队的其他人却无人发声。
走了一阵,山路上果然出现了一个大坑,马队小心翼翼地从一侧绕行,一匹接着一匹的通过。
到最后两匹马过的时候,前面的那匹马后蹄陷入了泥沼之中,拔不出来,可骑在马上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仍是一动不动地伏在马背上,反倒是最后那匹马上的人跳了下来,一边咒骂,一边用匕首将马蹄周围的泥土挖开,将马蹄拔出,然后上马继续赶路。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路愈发陡峭,似乎是在爬一座高坡。不久之后,马队转入了一个山坳之中,山坳口隐在一片茂密的植被之后,若非仔细观察,根本就发现不了。
进入山坳后,前方出现了点点火光,两座高峰之间夹着一个隘口,隘口前设有岗哨,岗哨中有四人拿着火把在此放风,四人均用红巾蒙着面,显得颇为神秘。
此时雨势渐小,岗哨中人见马队赶来,撑起油伞,拿着火把,走上前示意马队停步,似乎是要对来者身份进行查验。
马队最前面那个粗声汉子下马说道:“几位兄弟,是我,冯老三啊,新肥料到了,大老板那里催得紧,得赶快送进去才行。”
其中一名蒙面人说道:“三哥,按照老规矩得逐个验一下脸才能放行,请稍等片刻。”说完,便拿着火把,挨个朝马队中的每个人照去。
从火把的光亮看去,马上之人似乎全部耸拉着脑袋,不少还伏在马背上,好像喝醉了一般,照到最后一个人时,这个人是正常坐在马背上的,向蒙面人拱了拱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兄弟辛苦”。
照了一圈下来,几个蒙面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向前面的冯老三说道:“行啦,没什么问题,进去吧。”
冯老三说道:“几位兄弟辛苦了,等换了班一起进来喝两杯,我那里有好酒。”
几个蒙面人说道:“好说,好说。”
十余匹马依序进入隘口,全部过去后,蒙面人要关闭隘门。突然一阵劲风刮来,裹挟着雨水,吹熄了火把,打湿了衣衫,刮翻了油伞。几人嘴里大声咒骂,低头捡起油伞,又重新点起火把,这才推上隘门。
进入隘口,道路逐渐宽阔起来,转过一个弯后,是一大片开阔地,远远望去,赫然有一座极大的庄园出现在了眼前。
在这深山险壑中建造那么大一座庄院,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或许是哪个富商大贾想避开世俗的纷扰,在此隐居。
可吊诡的是,这庄院周围的土地极为荒芜,见不到寸草寸木,与山外的郁郁葱葱比起来,从景致上便差了许多,似乎并不是个宜居之所。
更加吊诡的,却是空气中的味道。那是一股令人作呕、心悸的味道,是血的味道。谷中的空气似乎都已经被鲜血浸透,就像进入了炼狱场一般。
此处似已脱离人间,来到了地狱边缘,那庄院就是通向地狱的入口。
马队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庄院走去,对这一切似乎视而不见。庄院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两名蒙面人从门内走出,清点了人马,随后马队进入庄园,朱红色的大门又缓缓关闭。
雨水顺着斗笠一滴一滴地掉落在身上,慕容天却浑然未觉,他远远的凝视着这个神秘的庄院,这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通天渠内的毒水是否便与之有关。
以前在江湖上,他也曾遇到过各种诡异之事,但眼前所见却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把心一横,暗道:不管里面有什么东西,哪怕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