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军中,洪教头与“火眼狻猊”邓飞狭路相逢,无从躲避,一枝枪、一条铁链,斗在一起。
洪教头武艺再不济,也曾经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比“豹子头”林冲、“金枪手”徐宁这样的顶级教头尚有一定差距,但至少能达到“九纹龙”史进、“没遮拦”穆弘的水平。胸膈肌受过伤后,仍可与“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这种排名靠前的小彪将争锋,比起邓飞还是有一定优势。
但邓飞是打架不要命的主儿,洪教头又是被林冲指名要活捉之人,被吓破了胆,急于奔命。这一进一出之间,胜负的天平开始向邓飞倾斜。
邓飞一条铁链舞得飞雪也似,笼罩在洪教头头顶,洪教头且战且退,不想与他纠缠。
丘岳派出一万人掘水,五千人护卫,身边守营禁军尚有九千人,而林冲、石秀只带了四千梁山军,阵地上交战劣势尽显,战不多久,梁山军就被迫采取守势,遭到禁军围攻。
林冲猛省,此战不能败,否则有负“神机军师”朱武的嘱托,完不成拖住丘岳的战术任务,将前功尽弃。
于是他大喝一声:“全军结圆形防御阵,欧鹏、邓飞、杨林、马麟占住四个角,严防死守,不得后退!”
四将听令,邓飞严格执行军令,撇下洪教头,与欧鹏等人指挥梁山军结阵自保,与官军周旋。
林冲奋起神威,死死缠住丘岳,只要丘岳不退,就跟他死扛到底。林冲心里清楚,丘岳使用沉重的大刀,持久力不如自己,因此不怕与他打熬。
“拼命三郎”石秀胆大心细,见林冲并不给自己指派任务,心知这是给自己预留去抓获洪教头的空间,因此逞起武艺,一条枪左冲右突,杀散周围官军,望定洪教头杀去。
洪教头才摆脱邓飞,又见石秀出现在面前,这个又比刚才那个武艺更强,当下魂飞魄散,纵马狂奔,心中直后悔来见丘岳,本以为禁军到此,还不是所向披靡,跟着丘岳指望搏个安定富贵。岂知梁山军中有这么多高手,战力不弱,第一战就让自己疲于奔命,关键是还遇上了林冲这个仇人之子,似乎已被他瞧出些什么。
石秀领会林冲意图,眼前这个洪教头身上必定担着些干系,今日绝对不能放他跑了。于是使出全身解数,将洪教头置于枪影之下。
洪教头心虚力怯,遮拦不定,露出破绽,被石秀轻舒猿臂,探囊取物一般生擒到马上,回身便走。
官军众将士见石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顺手牵羊,绝不空手,在千军万马中擒了洪教头,京师禁军不要面子的?于是死命阻拦石秀,要救洪教头。
石秀边打边退,无奈马上多了一人,终归不轻便,被官军层层围住,拼死力战,不能突围。
梁山军正结起防御力最强的阵型——圆形数阵,步军在内为城,马军在外绕阵而走,冲击对手阵角,令敌军无法阻止有效进攻。梁山军抵挡住官军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由四个小彪将押阵,恰似四根顶梁柱,支撑着阵型岿然不动。
“摩云金翅”欧鹏乱军中看见石秀有难,一声爆喝:“马麟与我去救三郎!”
说着,二人率领一支梁山马军,箭一般从阵中射出,前去营救石秀。
石秀被官军围攻正急,忽然压力一轻,抬眼看时,欧鹏、马麟一左一右,护在两旁,梁山马军背靠三人,围成一圈,结了一个小型的圆形数阵。
石秀道:“快去与林教头的主力军汇合,否则撑不了多久。”
当下欧鹏手持铁枪在前——枪类兵器突击功能强悍,适合冲阵,杀开一条血路。马麟手持大滚刀断后——刀类兵器攻击范围广,更加利于保护后翼,令追兵不敢逼近。石秀一手夹着洪教头,一手持枪刺杀进前的敌军。
官军再多,怎挡得住这三条大虫,被他们杀回本阵,恢复防守阵型。洪教头被扔进阵中央,着校尉绑了,也不知死活。
丘岳被林冲死死缠住,进又赢不了,退又不甘心,当真是进退维谷,见失陷了洪教头,不禁又惊又怒。暗自赌誓,今日不救出洪教头,决不回军。
丘岳与林冲两个主将恶斗,谁也奈何不得谁。他手下京师禁军的数量是梁山军的两倍多,装备精良、训练水平也高出不少,战力优于对手,因此呈现主动攻击的状态。
梁山军结了最保守的圆形阵,犹如铁桶一般,令对手的獠牙撕咬半天,无从下嘴。石秀、欧鹏、邓飞、杨林、马麟等五人顶在圆形阵的最外围,占住阵角,寸步不让,严格执行朱武的命令——拖住丘岳的主力部队,为“圣水将”单廷圭的玄甲军作业争取时间。
双方打成了惨烈的消耗战。
圆形阵防御力极高,因此伤亡率很低,但是架不住官军利用优势兵力轮番进攻,时间久了,士兵们体力透支,折损率骤然增加,四千马步军伤亡近半。
而另一边,丘岳与林冲已经斗了三百余合,依然胜负难分。考虑到丘岳胸膈肌的严重损伤、重兵器不耐持久等不利因素,其理论武艺当远在林冲之上。
此时丘岳也已然力竭,若能再坚持百十合,梁山军将被屠杀殆尽,但林冲年轻,体力占优,再打下去丘岳也将陷入险境。
利弊权衡之下,丘岳不敢冒险,下令撤军。军令如山,京师禁军护着丘岳退回大营。
梁山军伤亡惨重,建制已被打乱,也急需休整,但林冲不敢确保单廷圭有没有完成既定任务,此刻正是关键时候,更加不能放松。于是林冲留下战斗时间最长,又经历冲阵擒敌,体力损耗严重的石秀与士兵押送洪教头徐徐退军,返回高唐州,而他自己则率领欧鹏、邓飞、杨林、马麟四人和一支三百人的骑兵持续给丘岳的军营施压,在营边左冲右突,令对手不得安宁。
丘岳在营中被林冲骚扰得心神不定,勃然大怒,忽然心中一动,林冲这般不依不饶,凭他这点兵力又掀不起风浪,其中必有缘故。思来想去,恍然大悟,不好,这半日厮杀阻断了探马入营报信,说不准筑堤决水的部队已遭攻击,林冲这支部队乃是牵制自己的副军,主力部队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