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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滋味

别闭眼,别闭眼。周江楚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走下去。他想起了父亲。自己曾经最崇拜的父亲,被江湖人称为剑豪的男人。从小到大周博元都是周江楚效仿的榜样——剑豪总是少年的偶像。直到两个月前那本奇怪的书出现,父亲开始变得郁郁寡欢,直到除夕到来,父亲才安下了心。加之雷洪的到来,整个飞云山庄显得喜气洋洋,然而悲剧也就在夜里发生了。夜里的除夕晚宴上有人送来了一封信,父亲变得魂不守舍并且早早的离开,半个时辰后,一伙黑衣人袭击了飞云山庄,而父亲的尸体出现在院墙外,雷洪带着父亲的手下护送着周江楚杀出重围,在路上捡到一名晕倒的女童后,雷洪单独给了周江楚一匹马,让周江楚独自赶往江南霹雳堂,而雷洪则带人引开了追兵。

周江楚不知道自己在马背上骑了多久,他只是一名九岁的孩童,并且长期养尊处优,又何曾受过这样的罪。饥寒交迫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他从马背上坠下。

当周江楚再次醒来时没有说书人口中的闺房异香,也没有任何的草药的香气。他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自己没有身处冰天雪地中,可是又有什么区别?周江楚躺在的一座破庙中,身下垫着干草,身上盖着破了不能再破的棉被,寒风从破庙的破洞里吹进来。最让周江楚难受的是庙内的火,这是由半湿的木柴生的火,木柴燃烧产生了大量的浓烟,呛得周江楚双眼流泪。

”你醒了呀。“只听一声稚气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张脏乱的孩童的脸出现在周江楚的面前。这是一个和周江楚差不多年纪的小孩,身材矮小,长相平庸。瘦小的身材用一件破烂的衣服包起来,周江楚用一眼就看透了了这个孩童的身份——乞丐。心中不免一阵悲凉,想不到自己剑豪之子飞云山庄少主今日落难到竟然要一名乞丐相救。

那名乞丐见周江楚醒来仿佛很高兴,不一会便从案桌下掏出一口破铁锅,口中喃喃自语道:“做饭了做饭了。”却是将铁锅放在火上,往锅里加进去一些剩饭剩菜,其中还不乏鸡鸭鱼肉,想来这两日正值春节,这小乞丐的收获颇丰。只是这哪里是做饭啊。

可是那小乞丐却显得异常认真,眼睛紧紧盯着破铁锅,好似自己在烹饪绝世佳肴,容不得一丝马虎。周江楚只是看了两眼就收起目光,他又想起了飞云山庄,又想起了作为剑豪的父亲。在看自己此时际遇,眼睛一红,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而那名小乞丐却不知何时来到周江楚身边,一脸奇怪的问道:“你哭了?”

周江楚倔强的一拧头,说道:“谁哭了,我只不过是被烟熏的。”

小乞丐闻言哈哈大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这大雪天怎么会一个人在雪地里昏倒,看你的装扮一看就是富硕人家的孩子。”

周江楚一听到这话,心中更苦。想起自身遭遇,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险些流下来,小乞丐看到周江楚的样子,苦笑一声说道:“我不问了,不问了。”说完这句双眼继续盯着大铁锅。

一直无话,不知过了多久,小乞丐才高兴的喊道:“熟了。”却又从案桌下掏出两只破碗,也不知这个乞丐在案桌下藏了多少破烂玩意。小乞丐随手盛了两碗,将一碗递给周江楚,随手折了一根细木棍递了过去,周江楚看着碗中的物事一苦,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种东西,心想这是人吃的东西吗。看小乞丐吃的津津有味,心中更是一阵呕意。

小乞丐看着周江楚的样子说道:“你就将就一下吧,只有这些了。”

周江楚一阵恶寒,心想自己何等身份,竟要吃这些东西,不过一想到此,就想起父亲遇害,飞云山庄一夜灭门。暗骂自己,自己已经不再是飞云山庄的少主,自己背负着替飞云山庄所有人报仇雪恨的担子,自己今日如果饿死在这里,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叔叔伯伯和父亲。想到这些不在犹豫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小乞丐见周江楚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心中一喜。心想自己又救了一个人了。

饭后小乞丐一个人收拾残局,周江楚则一阵发呆,心想雷洪他们是否还活着,父亲到底是怎么死去。可是他悲伤的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他没有像大多江湖世界的孩子一样练得一身好武艺,也没有读书写字,他只不过是一个在蜜罐泡大的孩子。

小乞丐收拾东西后也一个人发起了呆,周江楚首先打破了沉默,问道:“你多大了?”

小乞丐咧了咧嘴:“翻年十一了。”

周江楚看着这还没有自己壮硕的小孩,很难想象这个乞丐比自己大两岁。但还是说道:“我叫周江楚,九岁。”

小乞丐挠了挠头说道:“你的名字好奇怪,好像每个字都能当第一个字一样的。”

周江楚不悦的问道:“我都说了我的名字了,现在到你说你的名字了。”

小乞丐说道:“我叫元宝。”

周江楚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你还说我的名字奇怪,你的名字不是更奇怪吗?”

元宝也哈哈大笑,说道:‘我也觉得。“

周江楚又问道:“那你是姓元咯?”

元宝闻言大笑,说道:“我一个小乞丐哪里有姓啊,这是乱起的名字。我是老乞丐他们捡来的,他们养大了我,不过我想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所以我一直在流浪,一路讨饭,然后就在雪地里捡到了你。兄弟你呢?“

周江楚见元宝将身世和盘托出,心生好感,自己还受此人救命之恩。但想到自己身世,又是迟疑,现在有被一群人追杀,于是说道:“兄弟我的身世比较特殊,而且身负血仇,实在难以相告。不过请兄弟放心,我不是一个坏人。”

元宝笑着说道:“只要你不是坏人就成。”

周江楚想起元宝一直流浪,便问:“你一直流浪不苦吗?”

元宝说道:“当然苦啊,不过我可见到很多了不起的东西,有这么大的鱼。”元宝将双手使劲的张开,周江楚被逗得大笑,孩子就是这么简单,他们总是容易忘掉悲伤。

周江楚催促元宝讲流浪途中的奇闻异事,当问及地名等等却发现元宝竟然只是走到哪里算哪里,至于走过哪些地方却是答不上来。

周江楚聊到火热,说道:“好兄弟,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江南霹雳堂,到时候我一定让雷大伯好好报答你。”

元宝不悦的说道:“我救人可不是为了让人报答啊。江南很远吧,我还是不去吧。”

周江楚听到元宝此话,心中一酸,哭着鼻子喃喃自语道:”爹爹不要我了,雷伯伯也不要我了,现在你也不要我,谁都不要我了。“

元宝看到周江楚打起哭腔,赶忙回道:“别哭别哭,我陪你去江南还不成吗?“周江楚才破涕为笑。

元宝心中却是一苦,他其实不想回江南,他就是从江南来的,他看尽了江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希望可以找到一片净土,一片没有苦难的净土。元宝生来就是一个奇怪的孩子,他不像乞丐窝里的小乞丐一样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他虽然乞讨,但从来不哭喊。他看到老乞丐们一个个死去会一夜的流泪。老乞丐随时说元宝这样的人在这世道是活不久的。

在元宝看来周江楚只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弟弟,可谁又能想到,这个今日爱哭鼻子的小孩他日将搅得江湖风起云涌。

当夜晚降临之时,两个孩子挤在破旧的被褥里,相互取暖。然后各自安睡。

轰,一声巨响,直接将两个孩子震醒来,元宝一惊,说道:“莫不是地龙翻身了。”

周江楚却是听得清楚,自己不知从雷伯伯哪里弄了多少这东西来玩了——这是霹雳子爆炸的声音,此时的他完全是惊弓之鸟,顺手拉起元宝就向庙里的神像背后跑去,口中说道:“兄弟藏好,别说话。”

还没等周江楚说完话,就又是几声爆炸声。紧接着就见四名身着黑衣的汉子奔如破庙中,紧接着就是两颗霹雳子,两名黑衣汉子各出一刀,将霹雳子弹出庙门,只听轰的两声,庙外的积雪被炸的四下飞散。

却听庙外有一人大声喊道:“棺材铺子的小毛贼还不给你雷爷爷滚出来,不然你雷爷爷我就炸塌了这破庙,活埋了你们这群邪魔外道。”

那四人中领头的汉子怒骂道:“以多欺少,这就是你们江南霹雳堂的作风,有本事你就炸死小爷,小爷要是哼一个字就不是带把的。”

庙外又喊道:“对付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何必讲什么江湖道义,今日我就为江湖斩妖除魔,炸死你们这群邪魔外道。”

元宝和周江楚吓了一跳,如果江南霹雳堂真的要炸了庙,自己二人不是也要给这几个汉子陪葬。

在这危急时刻,另一名大汉突然哈哈大笑,说道:“难怪江湖上一直说你们霹雳堂和唐门比起来差了一截,今日一见终于知道原因了。因为霹雳堂只会以多欺少的下贱手段。”

“你再说一遍。”只听一声大喝,一红衣男子破窗而入,落地后借力一跃,双手成两拳直向那大汉打去,“看我不打烂你的狗嘴。”

那大汉哈哈一笑,说道:“正有此意。”猛然左手一刀向红衣男子手腕砍去,红衣男撤拳为掌,避过一刀,双掌向大汉打去,哪知身体突然一空。原来大汉那一刀乃是虚招,在出刀的同时,右手抓上红衣男子的腰带,借力就是一摔,顿时把红衣男子摔得七荤八素。待他反应过来,一把钢刀已经顶在他的脖颈上了。

大汉对着庙外大喊道:“现在爷有人质了,进来谈谈吧,名门正派不会连自己弟子都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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