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趴在桌上，尹溪只露出个后脑勺，感觉有那么一丢丢地自闭。
“你是不是……”杜秋言觉得他的判断没错，“不好意思？”
尹溪：“……”人才。
事情完全不按正常走向发展，杜秋言这人在说话方面的天赋永远展现在堵人上，老注孤生了。
大佬微微动了动，从缝隙里留了个眼神给自己同桌自行感受。
本来打算这节课都不和杜秋言说话了，课上到一半，同桌主动推了张纸条过来。
-别担心我，没挨处分，只写检讨。以后别试图帮我背锅。
尹溪拿着纸条悄悄看他，杜秋言目不斜视，看起来完全没有正在违反上课纪律的样子。
-大学霸，万一给你记处分呢？你优秀学生，奖学金还要不要了？你当你是我？
又来了，对自己学业毫不在乎的态度。杜秋言看着那行字心情有点不好。
地区排行榜上常年第一的[brook]、课间空闲时看着板书假装发呆的尹溪、扯着自己卷子边说自己选错的尹溪……他不相信一个真的不在乎自己成绩、不在乎自己学业的人，背地里又会有这样的表现。
如此违和。
-那些东西没你重要。而且我永远都不会是你，你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了。
出色的外貌与优越的家境，聪明的脑子与温和的脾气……越了解尹溪越觉得这样的人会喜欢上他这样平凡又无趣的人真是无法解释。尹溪还会小提琴和折纸，他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算了吧”这样懈怠的态度，再怎么说也不该出现在尹溪身上。
他始终认为，尹溪应该更好。
写完回复，纸条被推了回来，他的同桌不知道为什么看了最后一句话后就扭开了脸，完全放弃了和他对视。
他只好低头看纸条，尹溪的字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娟秀，但不得不说是非常有记忆点的字体，在行云流水中透着某种张力。
这大概是各科老师唯一庆幸的一点，虽然尹溪倒数，但至少卷面看起来让人心情舒畅，能松动的时候有时还能给点卷面分。时不时还给人一种年级倒一还有救的错觉。要是这人成绩稍微给点力，也不会每次卷面范例都只拿他的。
-同桌呀，你从哪学的这么厉害的土味情话？
杜秋言：“……”但是尹溪有些时候也有那么一点气人。
-没有这种土味情话。
几个字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尹大佬看了一眼，尹大佬把纸条团了团塞进了兜里，尹大佬换了只手撑脸，仿佛无事发生。
“……”
杜秋言觉得不行。
“来，这个题有没有同学会的，”数学老师指着黑板上的题。
全班低着头，鸦雀无声。
数学老师：“这个题我都讲了三次了，为什么还不会？我给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个是基础，送分题嘛对不对同学们？”
尹溪扯了一下杜秋言衣角。
这个时候扯他衣服干什么，杜秋言虽然疑惑却还是把视线重心往尹溪那边放。
于是他看着这位大佬在这种全班寂静无比的氛围中，往他这边偏了偏，低声说了一句与目前场景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杜大学霸，牵手吗？”
杜秋言：“……？！”
他终究是不能理解尹溪的脑回路。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粉笔头越过大半个教室，从讲台落到尹溪身上。
“完了，快乐数学徐肯定要抽我溪姐。”李晓看了看局势对自己同桌道。
李鹏飞有点意外：“你溪姐？什么时候你和尹溪关系这么好了？”
李晓尴尬地扶了扶眼镜：“咳咳，这个……多说过几句话，不是我杜哥同桌吗？顺带的。”
总不能说是在战斗中培养的交情吧？那多不好。
果然，数学老师指名道姓：“尹溪，你刚刚和你同桌说什么？来，也给我讲讲！”
尹溪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杜秋言已经开始祈祷这人别说什么离谱的骚话了。
“没说什么呀，我刚刚在问题。”可能祈祷奏效了，这次尹溪发言非常老实。
数学老师大概也没料到她这么老实，反过来向杜秋言求证：“刚刚尹溪是不是在问你题？”
杜秋言：“……”
徐老师看着这位优秀学生沉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笔，缓缓向后靠着椅背，直视着他，点头道：“是。”
徐老师：“……”这是个什么意思？
“我收回刚刚的话，徐老师肯定要抽我杜哥，不抽我倒立洗头。”李晓重新判断了一下氛围，扶着眼镜改口道。
“行啊，”没料到杜秋言居然没有否认，数学老师转身拍了拍黑板，“来，你说这题怎么做。”
杜秋言想起身。
徐老师：“你坐回去！我问你同桌。尹溪，你不是说刚刚问了吗，你来说说答案多少。”
作为同桌的李鹏飞看着学霸坐回去，问李晓：“你什么时候倒立洗头？”
李晓：“……”这就和买彩票，买对号码结果是给别人买的一样膈应。
尹溪盯着题看了一会。
“做不出来？”实在是尹溪以前上课的形象太过于深刻，看这样子，数学老师都猜得到什么情况，“做不出来就坐下，以后不要上课找……”
尹溪：“Tn=3/4-（2n+3）/2（n+1）（n+2）。”
徐老师：“？”
数学老师愣了几秒钟，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尹溪嘴里听到数学式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第二小题答案不是这么多吗？”尹溪看周围没反应，有点疑惑。
杜秋言头疼，他提示道：“第一小题。”
“哦，”尹溪恍然大悟，“那答案是bn等于3的n次方。”
老徐颤抖着手翻了翻答案：“尹溪，你再说一下第二小题是多少。”
他现在相信老吴说的尹溪是有天赋的了，就是不想学。
“这个……答案是Tn=3/4-（2n+3）/2（n+1）（n+2），怎么了？”再不让她坐下她都怀疑是自己算错了。
这……不能吧。
“全对，非常不错啊同学们。你们看看！”老徐调整好心态，把书一关，“连尹溪都能做对！她什么基础！啊？你们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这种送分题都要失分。”
众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说完，老徐温和地对尹溪说着，语气里带着鼓励：“来，给大家讲讲思路，你刚刚在草稿纸上是怎么演算的。”
杜秋言心如止水地从尹溪草稿本上的狂野派小人画上移开视线。
“我不会啊。”尹溪脸上习惯性的笑意都带着不解。
老徐鼓励的微笑僵住了。
徐老师艰难地问：“那你这个题……你不是刚刚问了杜秋言吗？”
“啊，对，但是过程我又听不懂，”尹溪承认地很快，“题是我同桌做的，几分钟我怎么做得出来，我只背了一下答案。”
尹溪又追加了一句解释：“这不是怕你问到我吗？看，这会就用上了。”
杜秋言：“……”还有多久下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