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井字棋下得极臭，十局里输的局数能达到让人难以置信七局。
下了几局，女生组就吵着要把他扔出去。
最后综合各方意见，几个人直接改下五子棋。
袁帅把草稿本翻了一页，继续下一局：“可惜吴子奇是走读生，诶，吴子奇下五子棋。”
“我下我自己？可以可以，”李晓接了一句，旁边李鹏飞突然把手伸过来，把他们草稿本合上。
李晓：“喂喂，班长你干什么？”
李鹏飞语速很快：“年级主任！”
众人：“？！”
几个人飞速把桌上东西收了，这时候回座位也来不及，拿着自己带来的书就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认真。
尹溪背对着门，听完杜秋言发言，她还没说话，杜秋言就突然说：“转过去。”
结果还是晚了。
只听见一个非常生气的声音说：“尹溪！你又在教室里吃东西？”
这位大佬刚坐好，嘴里的棒棒糖根本没地藏。
考虑到做人要坦诚，尹溪说：“啊对，我在吃糖，可乐味的。”
杨主任：“……”
他刚刚巡视完旁边几个班，还在说高二23班表现不错，特别是尹溪，最近也没带头逃晚自习了，值得表扬。
结果给他来这么一出。
年级主任站在教室后门，点名批评了几个刺头：“李晓你看什么看啊！刚刚隔着两个班都听到你们班声音，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李晓扶了扶眼镜，埋头低调做人。
“还有李鹏飞，你们班这个情况都不招呼一下！吵吵闹闹的！”
李鹏飞翻了一页书：“……”他听不见。
杨主任扫视一眼更生气了：“袁帅！你笑什么？你书都是反的！那个卷头发的！女生头发要捆起来！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头发怎么回事？还烫了？！不烫不染！需要我再强调吗？”
田小蓉弱弱举手：“老师，珍妮她是天然卷……”
杨主任卡住了：“……”
尹溪偏头：“噗。”
杜秋言低声提醒她：“你低调点。”
“尹溪！教室不准吃东西！”哦豁，已经晚了，杨主任态度坚决，“把你棒棒糖扔了。”
尹溪转了转棒棒糖，没动。
“下自习我给你买。”杜秋言目不斜视，顺便从课桌肚子里抽了本资料。
尹溪站起来当着年级主任面把糖扔垃圾桶了。
杨主任有点怀疑：“没了？”
尹溪摇头：“没了。”
“好！你们班注意纪律啊！不要再让我看到有人吃东西、说话！听到没有？待会我还要来看。”
杨主任满意了，提完最后一句背着手往下个班去了。
“吵什么吵！整栋楼就你们班最吵！隔着两个班都能听到你们班声音……”
看见年级主任走远了，尹溪才转过来和杜秋言说话。
尹溪：“同桌，你刚刚说给我买糖真的假的呀？”
“真的，”杜秋言还是怕尹溪吃多了不好，“只给买一个。”
“小气……”
杜秋言不理她。
……
杨主任最后还是没有来转第二次，李晓凭借自己在柠城一中对各位老师深刻的理解，直接在年级主任走了之后又继续拉着人下五子棋。
一直下到晚自习下课，还意犹未尽。
“我刚刚那颗，力挽狂澜有没有？我就说我刚刚是手感没到，知不知道？”李晓正在和周围人吹嘘，看见他杜哥收拾东西要走了。
李晓：“杜哥，你不等等兄弟吗？”
尹溪路过回复：“你杜哥有事，别等，自己回啊。”
“……？”李晓眼睁睁看着杜秋言后一步出教室，还肯定了一下尹溪的话。
杜秋言看了眼尹溪：“嗯。”
这不合适吧两位，眉目传情？
李晓看着杜秋言和尹溪一起走了。
有人愣了一下，说：“实锤？”
“实锤个屁！”李晓马上反应过来，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明面上都只能是假，“袁帅有些时候去哪还不是要和我说，我们还经常一起出去，是不是？”
袁帅懂了，立马接道：“是啊，这不很正常吗？”
“但是这也不太一样啊……”那人犹豫道。
田小蓉助力：“我还知道李晓要做什么呢？我们两个也实锤吗？”
“那肯定不可能啊！”
“……”果断到李晓想打人。
……
刚下晚自习，超市人还很多，杜秋言买完没有多留，从人群里挤出来就走。
两个人汇合没挑人多的地方，尹溪坐在花坛边的石凳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正在看消息。
一只手拿着好几只棒棒糖突然挡在了屏幕面前，因为拿着东西，骨节很明显地突起。
“你这样对眼睛不好。”杜秋言拿着糖在她眼前晃了晃，“挑一个。”
“只能拿一个啊，”尹溪看了一圈，全是她喜欢的口味，勉为其难地随便挑了一个，“那你别买这么多呀，你又不吃的。”
“口味都是你喜欢的，明天你还可以找我拿。”杜秋言记忆力很好，尹溪平时吃的糖都是些什么口味，他都大致能分清，久而久之也记住了。
有些话，不说也能看出来。
尹溪低着头剥包装纸，柔顺的头发略微有些散了，没了那么多棱角的女孩子，看起来比平时乖巧不少。
“看在你请我吃糖的份上，同桌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尹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杜秋言敏锐地从尹溪的表述里感觉到一些让人不安的因素。
他没说话。
“同桌你爸爸妈妈……算了，肯定很好，”尹溪说到一半又改口了。
“……为什么？”
“因为你人很好。你看我就不一样了。”
尹溪的手指在空气里点了点，一字一顿，“坏、孩、子、没、人、要。”
“……其实也不对，好孩子也没人要，”这位大佬放下手，后知后觉地笑起来，“因为我爸妈早离婚了。”
“……”杜秋言沉默了几秒，在原地动了动脚，新落的枯叶在脚下发出碎裂的声音。
他蹲了下来，平静地问：“吃糖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尹溪笑不出来了。
“他们……应该是我刚上初中就离了，反正时间只早不晚，我是后来发现的，”她把视线移开，“都好久了，我没事……”
“嗯。”
“……他们之前告诉我，本来是打算离婚，但是为了我，就放弃了，所以我一定要非常非常优秀，只要我足够优秀，他们就不会离婚。”
尹溪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指用力地蜷着：“可能谁都没想到我后面会发现吧，我只是不服，他们骗我。”
……他们骗我。
“嗯，拿着，”杜秋言剥了一根糖，递过去，“别那么用力，尹溪你指甲嵌进肉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