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安再次出现在了蜀渝国的那房间里,用手指探了探争景的呼吸,比离开时更微弱了些。
炼丹之道与医道的煎熬药材异曲同工,都是吸取药材中的精华,而一个载体为水,一个是化药材的精华为丹。
房间里的炼丹炉已经许久没有用了,但依旧不显陈旧,顾君安平日闲下来,偶尔也会擦擦。
顾君安摸着面前的丹炉,回忆涌上心头。
他是无源之人,无父无母的便出现在了这世间,但昊天不让他死,驱使着缘分让他被一位中年人捡到。
这个人便是他的师父,未竟门的长老之一。
中年人叫望云起,掌门派了他个任务,前往荒带附近的太尚村寻找无源之人。
找到那婴儿时,婴儿正被群狼商量着谁先下口,虽然望云起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炼丹师,但掌门给了他一张符,能驱散野兽的火符,天生对火焰的恐惧让群狼逃窜。
望云起把那婴儿带回了门派,掌门亲自赐名为:顾君安
无源之人无父无母,但换来的却是过目不忘聪明绝顶的天纵之资,很快门派中的丹方皆被他学会了,在门派比试中,年轻一辈的人已经只能仰望他。
望云起入了不惑多年,但无妻无儿,便把顾君安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虽然按着掌门的意思以严格的要求约束君安,但顾君安依旧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顾君安十四岁那年下山门遇到了一位少女,两种极端的东西在那少女的每个地方结合,似乎饱含着昊天神辉圣洁又充满了魔道修士的妖异。
“你能看到我?”那是那少女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顾君安点了点头,他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这不过是虚无的外壳。”那少女开口道,空灵的声音很是好听。
“我...”顾君安有些慌张的开口,但终究没有说下去。
顾君安正是情愫初生的年纪,他并不懂这种突然冒出的情绪,不由得有些心慌。
那少女沉默了,在蜀渝国的大街上,一个引人注目的少年傻站着,但并没有人上前打扰,或许是哪儿家的痴呆儿呢。
少女递出了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纸张,上面写了十二个名字。
“这是一张丹方,如果你想见到我,便炼出它。”女孩并不指望面前的少年能给他带来什么,但这个人的气息和她很像,让她莫名的有些好感。
“我叫顾君安。”顾君安攥着丹方开口道。
那少女没有回话,只是从顾君安身旁微笑着离开。
等顾君安回过头时,少女已经不见了身影,而他的胸前却是突然变重了些,他摸索着,从胸口的内袋里拿出了一个雕像,一个小小的雕像,一个雕刻精致到完美的雕像,雕像的眼睛虽然没有动作,但好像能看出其中的神韵,这是一个饱含着圣洁又充满了妖异的雕像,雕刻的是一位长发及到地上的女性,和刚刚的少女有七分相似。
顾君安回了山门并没有告诉望云起这件事,只是说了些路上的所见所闻。
夜里,蜡烛上的火摇晃着,但今夜却没有风。
顾君安第一次打开那丹方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只是凝重了一瞬便又恢复正常。
他去柴房取来了劈柴的斧子,他有些拿不动这沉重的斧子,但他的内心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尽管顾君安不知道那吸引力只是因为他们都是无源之人。
顾君安拿着斧头去了那不知去过多少次的,他”父亲“的房间。
今夜的云有些厚,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君安?怎么还不睡啊?”顾君安并没有打开房门,望云起今日炼出了一颗超出他能力范畴的丹药,虽然他十分高兴,但这颗丹药耗费了他所有的心神,此时正准备休息,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认为是君安又来问他炼丹上的问题了,虽然平日对他严厉,但顾君安却依旧乖巧懂事,而又一副好学的样子,他也是对此十分满意的。
顾君安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却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师父,我怕黑。”
“这么大了还怕黑,上一次发生这事,还是在你小时候呢。”房间里的声音带着笑意,望云起把刚脱下的外衣穿上,若是被君安看到了他这副懒散样,有损他的威严。
“师父你快出来,这附近好像有鬼怪。”顾君安催促着。
“来了来了。”望云起整理了仪容,向大门走去。
打开门,第一个投入他怀里的并不是他的徒弟,而是一道斧子划出的锋芒,落入了他的怀中。
望云起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他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徒弟,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望云起语气中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疑问,他不明白。
顾君安没有说话,只是费力的抽出斧头。
“为什么。”望云起捂着伤口向后倒去,他疑惑,他不明白。
顾君安依旧沉默着,他的手有些抖,但他认为只是用力过猛之后的副作用。
“为什么。”望云起气息逐渐微弱下来,说出了死前的最后一句。
顾君安也不知道,但他认为他要这么做,因为那丹方上有十二行字。
其中一行便是:顾君安之师望云起
而丹方的背面,是魔道的搜魂之法与传送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