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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混沌珠风起云涌,甲子春秋百年渡

话说杨陌自玄牝道母珠归一,独隐潜关,一心避祸修行,盖因玄牝道母珠之益,所修行《周天术》竟已重开三十六处死穴,七十二处要穴;又开五十二处单穴,百零八处大穴,计二百六十八处。当世合体境,非道法无双而不能为。所开之窍穴,其阔皆有尺余,其中可存法力,随修行日深,方圆日阔,法力益厚。此中厉害,犹是凭空练成二百六十八处丹海,铸就刀剑不伤之躯。犹胜炼气同介之士,而此法力愈加雄厚。此术大成,肉体诸般窍穴归一,径可练就宇宙星空,兀那时自成一方,我即乾坤。法力无穷时,混元不朽灭,堪是广大至上之法。转瞬数载,《周天术》进境神速,肉体拒斧钺而不伤,甚有不下化神之威,修为业已突破元婴中期矣。

玄牝道母珠日夜洗炼丹海,此物先天地而生,生成混沌玄黄之气注入丹海诸窍,更胜往昔。虽不知出处,恐此世间之唯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那日,自杨陌遁离,只半日,忽有两道遁光降临。却见好一道人,头戴高冠,面如玉;八尺虎躯,严生威;着道袍深衣,麻绦素履,浓眉大眼称清奇,道骨天生是高人。端是好相貌!好相貌!其人乃海内东州散修“蜚修来”。又见一道人,头戴鱼尾紫金冠,身穿鹤氅紫绣袍。手持浮尘三千丝,脚踏银靴织凤凰。观他本是仙家客,面相天成呼道长。原是海内中州灌霞山炼气士“孟襄子”,他二人本为同道好友,云游年深,逐道日久,盖因混沌珠故,今结伴临汜野山。

双双但见汜野山中景象,蜚修来道:孟道兄!传闻汜野山中已是修罗地狱,而今怎生得如此一番光景。孟襄子遍观良久,道:莫道是修罗地狱,此间半点血煞也无。阴魂散尽,杀气不存,必是近来有所变故。当下二人一番寻觅,仍无所获。只得两日,此间异事风靡九州四海;北匈厥、北胡羌二部再度锁边,上天入地,查察无果。各方均无所得,汜野山再度为北渊二部把持,各派遣下细作,怎甘心就此言休。

话分两头说!

自混沌珠现世数十载,北渊夷州之争,其夷州大乘殁陨三人,皆十七部各族长老。中央神州大乘散修翁確陨命,西天恶州恶陀天盟大乘陨身两人。合体有数百道消,练虚化神,波及元婴金丹修士,前后凡千万数。秦广生并魏凌子虽有宗门庇佑,怎奈最终不得自证清白于天下,遂杀出重围,且战且遁。转瞬间:一朝风云染血色,埋葬多少痴妄骨。辗转春秋十一度,杀戮存亡今犹数。只为混沌至宝珠,一己私欲掳道夫。岂知亡魂修真血,尽祀道母本无心。

这日,二人欲遁隐瀚星海,咋见各路追兵却自先后退去。秦广生曰:这些个神仙无利不入市,乃贪得无厌之辈!本为谋混沌珠故,今朝群雄退避,安知何故?魏凌子曰:必是另起变故,恐与混沌珠牵扯。秦广生金银遮面,只闻沉吟不语,魏凌子略作思索曰:不若吾二人再行查探各中缘由且行计较。秦广生方道:魏道友当日确可曾抛掷混沌珠否?或是另有手段。魏凌子色变曰:魏凌向来敢作敢为,秦道友倘若疑虑难消,不若就此做过一场,魏凌输了一招半式,生死尽归与汝。秦广生闻言,曰:魏道友休怒!非是贫道疑虑,多番思量,料定混沌珠尚在汜野山罢,其善遁天机,隐将无形,人力不可逐,汝以为何?

魏凌子道:追兵既退,何若再探汜野乎。秦广生称善!二人俱展神通,掩了行藏,瞬时赶北渊夷州遁往,不日复临汜野之地。咋见山中修士云集,往复沸腾;不见血腥肃杀之端倪,但见人潮涌动,甚嚣尘上。略施小计,方知始末,却也难知变化之根由。只道尸山血海屠场,亡魂断肠之争,平白作了混沌珠祭祀之仪,岂非天意乎。北渊夷州诸部族共九州之能士,搬山赶岭者,移山倒土彼辈,众皆妄寻混沌珠,半载未休。犁翻汜野,倒转百丈,奈何全作无用功。秦魏二人隐迹云霄,未见天下之士竞功,秦广生密声曰:似这等至宝,性灵先天而生。其玄善能扰乱天机,奥妙变化莫测,大小隐匿无形,得失之间定数天成,无从查察。而今恐已得遇真主,我等与之无缘,此离去方是上策。魏凌子颔首示意,遂双双化作遁光,隐遁北冥海去讫。

北冥海上,秦广生欠背打弓礼罢,道:及百载之期将至,兀那时太真圣山驾临九州,广开大道上进之门,择徒纳传于天下。魏道友虽贵为九云传人,何不往观盛况。魏凌子欣然稽首,曰:贵山传世渊源恒古,享盛名之浩荡,吾辈闻之久矣!所闻天外之山虚空不定,气象之最盖为万宗之魁。秦道友盛情相邀,魏凌得一睹万般气象,不负平生耳。秦广生长笑曰:四十四载之期,天下人自知太真山所出,吾在圣山恭迎魏道友仙驾,我去也!霎时魏凌子身旁不留丝缕影痕,只道是其遁去他方罢了。

魏凌子负手,俯瞰北冥海:沧茫滚浪,呼啸长空,洪波往复。

空天倒卷浪千丈,

北冥生波起万里。

雄飞从来云天渡,

玄鱼展翅乱迷离。

玉龙起陆不见还,

仙人驾海凡人传。

往来高低竞相逐,

渊宽水阔万类属。

伫立但有所思,太真山似不存于人间,至今无人知其所踪,秦广生亦自绝口不表,却好四十余载兀能一睹为快。盖因混沌珠,一场风波数十载,而今波云诡异中沉息渐缓,自觉无缘之辈业已收心。历经此番磨砺,练虚后期稳固如磐,但求四十载后合体有成罢了。已定主意,既运转《纵云经》,法力起时脚底生云,恍惚间了无影踪不表。

话说秦广生遁走有时,径自往北冥天宫去罢!数有十日,遥见数十万仞天山,擎立入云霄,定海安尘世,果是北冥天山无疑,汇聚北冥地脉之精华所育,北冥天宫赖此以为基,独霸北冥海。兀自收敛神通,按落云端,立于一方孤石,距北冥天山止万里之遥。若道为何来此?却见大袖挥洒,清辉闪没,霎时又踪影全无。倏地三日已过,怎见一女子仙姿缥缈驾云气而来;一袭禄衣,头挽朝云近香髻;颜色绝世姿容无双,确好是梦姬!一如天人艳秀,红尘唯彰。秦广生虽以金银假面示之与人,然神意轻发,倾慕溢于体肤,心笃意悦之至。遂迎上前稽首曰:蒙仙子信言以待,广生从此不相负。

却说梦姬亦自欣然意悦,隐约离迷。收罢神通敛却法力,噗嗤的笑了。却道:全没正形之贼,数十载不得半些儿长进,既已至此,想必混沌珠归宿定厭。秦广生正了腔音,曰:盖因混沌珠故,至于今日方才来讫,恕我可恼!可恼!那宝贝扯动人心,道行愈深者,贪念愈甚。怎奈定数已矣!其真主一朝不出,宝物甘愿自晦,无缘之辈何其得也,却不知终归于何方。梦姬闻之,问曰:汜野山俱是何故?秦广生道:汜野本尸山血海之地,然一夕之间生变,滴血不遗,半片残尸也无。迄今无人知其所以,便是那海内东州蜚修来,海内中州孟襄子俱无所获,今已是无从追寻。面向梦姬,盖因金银面,难悉神情。只闻其曰:想必北冥天宫业已悉知其中事由。

梦姬闻言,面色嫣然!曰:混沌珠与尔无缘,其中福祸危亡庶几莫测,倒也省却事端无数。凡此间事俱了,可使梦姬有幸一睹太真山否?秦广生悻悻道:此番恰是盼仙子同上圣山,当不使佳人幽怨。梦姬娇颜玉色,斥曰:真真是油嘴滑舌之辈,且道吾不登太真山,何生是幽怨?权且作罢!这便回转北冥天宫,道友自便,言罢势要扭转娇躯。秦广生残影横移,后发先至挡其归路,稽首曰:但恕广生言语无状,着实冒犯仙颜,望祈恕罪!恕罪!奈何梦姬去意似决,便要驾云归去。秦广生急切间扑身上前,捉将其纤纤玉手,不使离去。只刹那间,梦姬身且激灵,柔软无力,全然忘却神通之利,更不得丝毫腾云驾雾之便。回眸时,目色幽幽全是怨;将回手,玉脂娇柔更无力。秦广生见罢!心绪涌动如潮,不待分说,径揽冰肌玉骨于怀,运起神通脚生云烟,裹同仙姬遁破云霄。遥有娇怒之意,怎闻仙子言:吾父传檄九州四海俊杰高士,北冥天宫不期择婿,汝这般强掳本少宫,便是天宫追兵不及,恐天下豪杰多有不甘。只闻秦广生曰:虽千万人吾往矣!又一阵清脆玲珑之声,笑音绵传,遂问曰:汝金银面今生可得除去?秦广生回道:待吾执掌圣山之时自可随意。

二人余音犹存,遁去太真山且不具表。恰是此际,梦九君兀自现身那方孤石,负手沉吟,半晌复将隐去。不日间,自北冥及天下皆闻天宫已得高婿!故唉声叹气者,艳羡嫉妒之辈,煞有其事之人,无不有之。

道是:时光几渡凡人首,岁月流转尽是休。细数往来古今事,春花秋月神仙忧。且言汜野之地西去数十万里一百丈山峰,寒来暑往之间,杨陌在此已有甲子之期。当是时,北渊夷州并天下,已成风声鹤唳之势,心虑怀璧其罪,故于此坐关避祸。通天石道母心合一,世间当在无混沌珠罢。真真是:有意之辈无缘,无心之人福绵。这日,杨陌运转法力行功,赖有玄牝道母珠之利,一身道行三十年前蒸至此境后期,至今已是元婴浑厚无暇,大成圆满。

话说元婴本是结三魂之灵七魄之精,本命所托神识之寄。一点先天之精气结丹育灵而生神,譬如玄牝育胎,禽鸟孵雏。修得真我性灵生焉,固始得练气之本。乃聚先天精气神,无形之像为有形之婴,犹似无之于空,空之于有,蜕去凡根凝结根果。倘若修得厉害神通,飞天遁地尚不足道。至此何异于红尘彼辈所膜礼之仙矣!迄今历数十载参玄,悟得元婴至理,复经天地灵华养练,初时三寸,今已三尺;法力浩荡紫霞生烟,氤氲滚滚锐气千条。十窍之间俱是神异,其相先天而成,洁净纯粹,无欢无乐,无悲无悯,不染情欲,不沾哀怜,凡此诸般红尘万象。杨陌初时甚为诧异莫名,时日且长,遂也无妨!却不知此乃玄牝道母珠万世之造化,寰宇无双。

玄关一窍独居幽门,上下十方虚悬一穴,开阖有时动静自然,唯道母居其中央;谓之玄牝。此后话权且不表。三十载及今,数得法力洗炼融惯,几经探究,终以神识略窥底细。此珠自成空间,其内萤光几许,正是星斗始育;虚实朦胧更无远近十方,恰是时间未就空间未觉之际。方寸之间混沌初开,杳杳冥冥,无生无灭。正是:一方混沌初生成,哪知世界由此开。半点不知鸿蒙运,只把造化当玩奇。

唯一血色灵华漂零,观其九窍朦胧,乃尺余血婴,流体缓转,灵动飘逸。却好是混沌十二相中“炼血还魂大法”练成“血魂相”所需至宝“血灵”无疑。虽不知从何而来,既有此天降之喜,又知炼血还魂大法之所在,此后当谋图血花公子为是。混沌十二相为纲,修成血魂相,其威力非血花公子可比。殊不知,此血灵乃道母心历数现世,集世间无数生灵之精气神,应时方生。

坐关以来,道行每每进境,唯《周天术》更得不替之功,二百六十八穴皆阔有数尺不等。举手投足间威能莫测,幸有“玄牝道母珠”镇压丹海,洗涤肉体,承载这般非凡之力。又半载,一身法力已是元婴极致,更进一步乃化神之境。却说五层《参同契》了然于心:御政之首,鼎新革故,管括微密,开舒布宝,要道魁杓,统化纲纽。爻象内动,吉凶外起。五纬错顺,应时感动。四七乖戾,誃离仰俯。……日含五行精,内以养己,安静虚无;原本隐明,内照形躯。闭塞其兑,筑固灵株。三光陆沉,温养子珠。视之不见,近而易求。

阴阳印上悬当空,黑白光华混肴,洒落方圆十丈,映照处尽是幽冥玄华。闻一声破裂自内而外,不知其来,亦不知所踪。唯周遭灵气奔涌,天威聚势,合盖十方;瑞气增益,灵华氤氲,紫霞光禄。道行随之平缓上溢,半日间破入化神之境。阴阳印愈加凝实灰苒,百丈之内尽是幽玄灰芒。

大周天以为工,吞吐灵潮化生法力,其势升腾浩大不绝,尽皆纳于丹田,浇灌玄牝道母珠。如此十余日,丹田法力饱满,二百六十八处穴海亦悉存法力,然方圆数百里灵潮更甚。却是玄牝道母珠引来千里灵气,吞续不绝,全无止势。此恐经脉法体有伤。又闻长空霄云滚滚,雷霆怒号,显是酝酿有时。千里生灵潜伏隐匿,此地虽是人迹罕绝,怎奈形势至此,杨陌甚是心焦胆虑,肝火焚烧。

积至翌日卯时,云上奔雷化怒龙,九天直击而下,杨陌惊寒,尽起法力以作垂死挣扎。便是无计可施,堪将绝命时,丹田里玄牝道母珠缓转微动,波痕散扩。但见雷龙似醉酒的汉瞎眼的翁,携毁灭天威击落百丈开外。君不见飞沙走石荒原覆灭,烟尘滚滚乱石惊空,地卷三尺飞灰激荡,杨陌胆颤。兀将忧命时,乍见怒雷忽尔缓转徐尽,卷入云中不知归去。

亦是时,《太上锁神夺命诀》趁势突破第三层,惑其心智,乱其神意;乃与敌争斗之利刃,着实喜上之喜。玄牝道母珠停将吞吐,收敛灵华隐而自晦。雷劫乃天地秩序之罚,修真逆道必渡之。渡尽劫波洗业厄,更向道途踏新天。渡不过魂飞魄散,还道与天付东流。勿言道行高低,休作轮回妄念,自古练气士万般惊惧。今消于无形,劫后余生之幸,不免心惊悸惑,莫非此乃玄牝道母珠屏蔽天道之能。

思及此处,惊喜参差;这等至宝,人之所欲。收敛阴阳印,压下千般思绪,整束衣冠。神识一朝聚形,终修得元神。念之所至,千里内似悬镜于心,纤毫毕现;散开道行,方圆千里如在手,诚可谓天地在我心。炼化天地之力不可同日而语,盖有元神真灵,固元婴凝实性灵;出窍遨游不惧天外罡风,法体出入九霄更寻常。自此:腹辟五谷断烟火,采天补地吞清浊。出入乘风驭云气,修真练法执心意。常居世外灵秀境,不忘红尘练世情。百年仙缘会当时,得天授寿数三千。

此所谓化神也!

得化神道果,迄今修行正应百载之期;杨陌负手环顾,思来只觉道途迢迢。距混沌珠现世又四十余载,道母心合通天石为一,还了本相,玄牝道母珠世人安知否?太真山入世传道早已风闻与天下,届时少不得大能之辈坐云上客,正当借此盛筵,一睹诸修风采,遂乘风驭气遁入云天。

欲知杨陌此去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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