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感受短暂心跳的兴奋,勾起了我还是一个正常人时候的记忆。当晚我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我才十二岁,跟邻家的孩子约定好了,晚上到后山的废弃矿洞中练胆,找回白天故意丢进去的玩偶。
我出生在一个位于两国边界的一个小村庄,村庄不大,不超过三十户人家,但听村口的老头说,几十年前,我们的村庄还是颇具人气,鼎盛的时候有超过两百多户人,每天还有很多村外的人到后山挖矿。作为边境线上稳定的铁矿出产地之一,村子在战时经常受到外敌的侵扰。随着两国战乱的结束和铜矿开采殆尽,越来越多的人搬离这个村庄,到外谋求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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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父亲鼾声响起,我才摸黑拿出放在床下的火石和镰刀,从窗户翻身跳出。
借着月光,我来到了约定的树林中,一身黝黑的林大牛突然窜出,拿着一根木棍向我比划了一下,这个家伙跟我同一天出生,但却比我高出半个头,是村里的小霸王。紧接着从树丛中颤颤巍巍的走出一个小女孩,一脸害怕的样子激起怜悯之心,她叫言溪。她父亲是村子里唯一去过木门镇读了几年书的人,带着外面娶到的漂亮女人回来了,可惜那个漂亮的女人在言溪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巧合的是,言溪、我、大牛都是同一天生日,村里的老人曾说,这都是前世的羁绊。
“东西都带了吗?拿出来吧”,林大牛扯着嗓子说,吓得我赶紧上前堵住他的嘴,说小声点,把大人们吵醒了,又要被吊到村口挨打。然后伸手将包里装着的火石拿出来,熟练的将大牛手中的木棍绑上布条、浇上松脂、点燃。
“你说你练胆非要把小溪带着干嘛,一个女孩子,非要跟我两一起野,以后找不到男人的。”我一脸抱怨的说道。
“那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把她的布偶扔进去的。”大牛转过头去笑嘻嘻的给言溪说:“没事,小溪,以后我娶你,我去买头真的牛当聘礼,非要羡慕死其他人。”
“你们不要再开玩笑了,我是瞒着爹爹出来的,你们两个快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要赶紧回去了”,言溪显然没有理睬大牛的明示,眼睛时不时看向村子方向,又看看黑黢黢的矿洞,催促着我和大牛。
说着我和大牛拿着火把向后山的矿洞走去,小溪想在外面等我们,但是又因为害怕一个人,连忙追上我们,拉着我和大牛的衣袖。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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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被月色笼罩的小村庄,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打破,紧接着村里的传出尖叫、东西摔破的嘈杂。是悍匪,村里的人第一时间意识到,但是当看到他们黑色面巾下挥舞的制式武器,是官家的人。一时间村里的所有的村民都被抓到了村口的大树下,村口的老头害怕的问道:“各位老爷,我们这个小村子没有钱财呀,只有一些存粮,各位老爷要是看上了,拿走就是。”
带头的蒙面壮汉,慢悠悠走过来,晃了晃手中的大刀,“听说你们村有三个同一天出生的孩子!交出来,不然全村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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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我就说很简单吧!就我这个胆子,什么都敢干!”
小溪拿着有些泥土的布偶,一点都不开心,一直抱怨,气冲冲的走在前面。
当我们走到村口时,眼前不再只有月色的雪白,更有火焰的橙黄和满地的鲜红。没有见过这一幕的三人都吓懵了,言溪直接晕了过去。
满地的残肢碎片和空气中充斥的烧焦的恶臭,使我胃开始翻滚,我忍不住吐了,然后才意识到找父母。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去而复回的黑衣骑士,我们三个就这样被装进麻袋,运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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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黑暗中出现的人影,头上戴着白色冠冕,拿着权杖,看上去是那么神圣、光洁,但是他的面容是那么模糊,只有他尖细的笑声一直在耳边回响。
我一下惊醒,枕头已经被汗水浸湿。坐在床边,已全然没有睡意,大脑努力想忘掉耳边的笑声,嘴里不断念叨着:“又是你这个吃人的恶魔!你已经死了。”
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窗外初升的太阳将一缕晨曦射进木屋。而我眼前依旧是那夜见到的末日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