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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抬起双脚,这双脚用的还不是特别的习惯,所以,总是有一股刺心的痛苦在双脚落地的时候。

如果我不介意呢!他站直了身子,那一刻阳光对着他的样子背光而驰,我看的不真切,可是那句话我还是听得清楚。

我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我喜欢你,你以前的人生我都错过了,现在我想把握你未来的每一天!可以吗?

你了解我吗,凭什么说喜欢我?我回过头看着他,金色的余晖照在那水里如同天上皱起的云彩一样徇烂。

我知道你叫幻雪,我知道你每天早出晚归,我知道你每天都会走过这条路,我知道你的力气很大,我知道你笑起来的很漂亮,我知道你这么多的事情难道还不够吗?不管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认定你了!

三百年了,我头一次被一个拥抱狠狠的抱住,虽然背对着他,我看不清他的脸,却依稀记住了那一刻的温暖。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有自觉有理智的天神,这一刻却慌乱了,却犹疑了,这是一种什么的感觉,心里突然有了着落,有了牵挂,有了期盼,从来没有体会过,也没有任何的可能和机会会让我接触到。可是就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要命,如此想要为了他不顾一切。

我说过了,我是你招惹不起的!

我奋力的推开他,他随着我的动作一个踉跄跌落了下去,跌的满身泥泞,头上流出鲜血,我的力气的确有些过了,我却丝毫不愧疚,比起死,他该感谢我的。

我发疯似的逃了,他不一样,他跟别人不一样,可是正是这种不一样,十分要命。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我自以为很了解人,了解他们的自私和残忍,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这种不按常理走的人呢!这让我十分的困惑。

我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了家里满满的海水的味道,我知道有不速之客到了。

我不擅长用脚走路,也就不喜欢穿鞋子,赤着脚在家里找了一圈终于在阳台上找到了我姐姐:又冬。

虽然做了八百年的姐妹,我跟她的关系却并不那么好,对她也不甚了解,大部分的时间里我都躲在水晶宫里,对外面的事情甚少关心。不过母亲只生了我们两个,比起宫里其他的兄弟姐妹,我还是更能分的清亲疏差别的。

她的龙尾随意的摆动着,让我有些慌乱,抬了抬手指把她化成人形,我的法力还没有恢复,维系不了多久。

对不起,把你家里给弄脏了。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没事!她每次和擎宇吵架了之后都是这个表情,一脸的愁苦。也许是因为当初他来渤海求亲的时候说过求娶的是那位救了他的龙女,所以我总是天真的以为他对我应该是有映象的,所以对他有了些额外的关注,事实却是我对他的映象一点都不好。我姐姐跟他成婚两百年了,任劳任怨,可是他却丝毫不感恋她的辛苦,一派纨绔的态度曾经让我很是反感。姐姐三朝回门的时候,我在一旁陪着,被他嫌弃我丑给退到了后院,至今想起都觉得气愤难平。

当初东海龙王前来渤海求亲的时候我曾经还遐想过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海神,总以为会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二皇子,终究是想错了。

他要跟我和离,两百年了,我同他做了两百年的夫妻,我终究不懂他!姐姐眼中噙着泪水,让我心里微微发酸。

我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抱起她,我只有这一个姐姐,我可以欺负她,哪有外人随意欺辱的道理,两百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这桩婚事是当初天君亲自定下的,由不得他来做主,即使是他不满意,也由不得他来退。东海龙王倒是个懂事理的不会由着他胡来的!

我扶起她朝着卧室走去,她还是八海内数一数二的美人,擎宇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呢!

两百年了,姐姐若是给他生了一子半女,他大概也不敢这么对你!

她苦笑道:大概是我福薄吧!

其实以姐姐的条件又何必非要跟那二皇子在一起不可,我看他也没有什么好的,都说他顽劣不堪,就如同那地上的污石一般的。我看人间的婚姻都很自由,姐姐不妨放过自己,也放他一条生路,随他去闹,姐姐该替自己想,想想自己的幸福。

她不着边际的弹开我的手,神色凝重:在人间呆的久了,连神界的规矩都忘了,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

我知道自己是有些超过了,我们都是天君手里的棋子,婚事也轮不到自己做主,不过婚事不婚事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谁也不会娶我的!

似乎被戳到了伤心之处,我心里突然满是悲苦,想想今天的事情,又有几分真的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呢,我终究不敢,我不敢也不能去碰那件事情。

这人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到处都是脏兮兮的,你倒是像呆上了瘾了,当心一些,要是父神知道了,你可有的受了。

我倒是真的无谓的,我能失去的已经不多了。

你还有一条命啊,真的看得开,想死不想活了!她打趣着我道。

我笑道:能活谁会想死啊!

其实大多数时间我很不理解她的一切所作所为,我大概也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来找我,她大多数的时光是追着擎宇跑的,两百年了,他们两个看起来还是不像夫妻,可是又冬却依恋上了擎宇,她会来我这里难不成以为擎宇会在我这里?我笑了笑,大概不可能,她大概也就是顺路来看看我而已。

送走了又冬,我又倚在那窗台看着蔚蓝的天际,我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在星城和那些星星为伴,似乎是一段很开心的回忆,如果我还有法力大概也可以去。

午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一夜恶魇,又一次梦到了那个水妖,似乎样子看的更加的真切了一些,以至于我在海汤之中如何挣扎,如何心惊胆跳的逃亡的细节也不曾落下,我盲目的记住了那一刻的仓皇无措,也盲目的记住了自己是如何用命保住那个东海二皇子的,生生的替他挡住了那水妖的喷涌而出的海汤,那海汤温度极高,每一次都在消耗我的仙法,直到仙法全都耗尽,那海汤灼伤着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那一刻心疼的撕心裂肺的。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只记得有一双手拉着我一直逃,一直逃。

我为什么会为了他不顾一切呢,我跟他又不是那么熟。

我记得当时跟我要好的星辰和星宿,我记得东海的三皇子漫枫跟我在渤海跳过舞,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记不住擎宇,记不住自己是怎么认识的他。

年轻的时候无畏而胆大,父神也管不住我,上下的小神仙都跟我要好过,只是那时候没有化成人形,一直都是一个拖着龙尾半大的孩子。我是长到六百岁的时候才有了今天的容貌,我母亲常说,我可以更漂亮一点,如果有仙气护体的话。

前程往事,如数家珍,我知道自己有些超脱年纪的哀伤,现在的自己即使是体力允许,我也再难重回往昔,我再也不可能跟那些和我一同长大的小神仙一样站在同等的高度了,天神就是如此,他们从不注意那些不入眼的东西。

我记得我病的快死的时候,星宿曾经来看过我,她跟我说,希望我还能去她的星宿府坐坐,去看漫天明亮的星斗。我当时依稀是笑了,我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我会去的。我太天真了,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废物,就盲目的许下了这个愿望,直到三百年的时光悄然过去,我才知道自己失去了往昔所有的快乐和胡闹的权利。

太阳还没有冒出来,天却依稀明亮了,恍然是心里突然照进了光,我知道天上一天人间十年,如果我余下的时光都在人间呆着,即使是两百年也很是受用了。

这条路长的要死,我一个劲的抱怨着,照着昨天的足迹再来一遍,人影攒攒,我带着无数的期许和愿望开始了漫长的一天。人类的工作繁复而杂乱,却难不倒我,我在人间三个月,学会了所有的技巧,或许因为我比一般的人类要聪明,看,到了人间,我终于也有了可以炫耀和得意的资本了。

今天也这么早,看你,每天都活力十足的!一个单位的大姐每一次看到我都格外的亲切,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天上的那些神仙,即使是跟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如此亲切的时候,神仙没有感情的那一套,他们不懂,更不屑去懂。

是啊,我每一天都很开心啊!我停下了单车,把它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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