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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如果在我的记忆里继续追溯青年时期的其他往事,那么,我还不能不提到陪同我的亲人到威斯巴登看戏的那一天。不过,还必须顺便在这里插一句,我在描述自己的青年时期时不是非常严格地按照年代次序,而是把这个时期作为一个整体,在其中保持一些自由活动余地。我在给教父席梅尔普雷斯特尔做希腊神模特儿时,是十六至十八岁,尽管在学校里学习差劲儿,但几乎已是一个大小伙子。而我第一次进剧院看戏,却是发生在更早一些时候,即十四岁时——也就是说,发生在我的身心都已达到相当成熟(尽管尚需进一步充实)时,对外界影响的接受能力已特别活跃时。确实,我在这一晚上所观察到的东西深深地铭刻在我的脑海中,给我提供了进行漫无边际的沉思冥想的材料。

开演之前,我们到一家维也纳人开的咖啡馆喝了些混合甜饮料[14],而父亲却用麦秆喝了一杯苦艾酒[15]。这一切已经使我感到激动不已。而有谁能描绘出我乘出租马车来到令我好奇的目的地和步入包厢大厅时的激动心情!坐在楼上包厢前排的妇女,在胸前挥动着扇子;男人们躬身探头同她们交谈着;正厅前排的人熙熙攘攘,其中就有我们;毛发和衣服上散发出的气味,同煤气灯的烟气味混合在一起;乐队发出的各种乐器定音的声音,交织混杂;大厅天花板上和幕布上的大量绘画作品表现了众多的裸体神灵,还有用色彩柔和的透视缩短方法表现出的分层次的场景:这一切是多么有助于打开青年人的眼界,使他们做好精神准备去接受各种不寻常的感受!人们这样聚集在一个高大的、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迄今为止,我只是在教堂里见到过。的确,在我看来,在戏院这个层次结构庄严分明的地方,让专职人员穿上各式各样的服装,来到架高的、灯火辉煌的舞台上,在音乐的伴奏下按照规定完成走步、舞蹈、讲话、歌唱和动作:的确,在我看来,戏院就是一个进行消遣的教堂,是这样一个场所——在这里,渴望受到启迪的人们聚集在阴暗处面向着有光辉灿烂、尽善尽美的地方,目瞪口呆地凝视着自己心灵中的理想人物。

这次演出的是一个普通剧种剧作,即一部比较轻松的作品,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轻歌剧,可惜剧名我忘记了。故事发生在巴黎(这使我可怜的父亲情绪高昂),主要是描写一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一个公使馆的随员,一个颇具魅力的勾引妇女的人和好色之徒,是由该剧院的明星演员、一位名叫米勒-罗塞的著名歌唱家扮演的。我是从父亲那里知道他的名字的,父亲同他认识,他的形象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可以肯定,他现在也老了,像我一样精疲力竭了。可是,他在当时是多么擅长使观众和我个人头晕目眩、兴高采烈——这是我一生中所得到的最有决定性的印象的一部分。我说:使我头晕目眩,我将在稍后一点说明这个字眼在这里都有哪些含义。首先还是让我尝试着根据犹新的记忆描绘一下米勒-罗塞在舞台上的表演。

他第一次出场穿的是黑色服装,尽管如此,他还是浑身显得神采奕奕。根据剧情,他是从一个寻欢作乐的场所出来,酒后微醉——这一点,他表演得恰如其分,既美观又文雅,令人信服。他身披一件缎面带披肩的黑外套,脚穿一双黑漆皮鞋,这同黑色大礼服裤子很相配,手戴一副白羊皮手套,头上戴着一顶大礼帽,头发梳得闪闪发光,头缝按照当时军人式样一直分到后头。他身上的这一切,可以说达到了尽善尽美的程度,是用熨斗固定下来的,是不可触动的,在实际生活中连一刻钟也是无法保持的,也可以说不是来自这个世界。尤其是那顶轻浮地歪戴到前额的大礼帽,确实是独一无二,完美无疵,一尘不染,色泽光亮,仿佛是画的——这位上层人士的面容与此非常相称,看上去宛如用最精细的蜡制做的。他面部微带粉红色,一对杏仁状的黑眼睛,一个笔挺的短鼻子,一张轮廓分明、红珊瑚色的嘴,在弓形的上唇上留着一撮精致得体、大小相宜、犹如用毛笔画上去的髭须。他迈着富有弹性的步子摇摇晃晃地走来——在实际生活中一般是看不到酒鬼这样走路的,把帽子和手杖丢给仆人,脱下带披肩的外套,显出一身大礼服,胸前露着满是绉褶的衫衣,宝石扣子光芒四射。他一边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讲着话,笑着,一边脱掉手套,这时人们可以看到,他的双手不仅像面粉一样洁白,而且戴着宝石戒指,手心像面容一样呈现玫瑰色。在舞台的一侧,他哼了一首歌曲的第一句——这首歌描绘的是他作为随员和好色之徒所过的放荡不羁、寻欢作乐的生活,接着舒展了双臂,手指捻得啪啪作响,跳着舞步来到舞台的另一侧,唱了那首歌的第二句,随后就退下,被观众的掌声唤回前台后在提台词孔前又唱了第三句。然后,他就轻松而又富有吸引力地进入了角色。根据剧本,他极为富有,这使他这个形象具有一种迷人的魅力。在不断展开的情节中,人们看到他多次更换服装:腰系红带子的雪白运动服,虚构的豪华的军装,有时穿着既难看又令人捧腹大笑的混合装,下身甚至配的是天蓝色绸短裤。人们看到他处于敢作敢为、精神焕发、充满险情的境遇:跪倒在一位公爵夫人的脚下;同两个贪得无厌的妓女共进晚餐,狂饮香槟酒;手中高举着手枪,准备同一个非常愚蠢的情敌进行决斗。然而,所有这些优美、紧张的动作都没有丝毫损害他那完美无瑕的外表,破坏他的服装的线条、抹杀他的神采和激怒他那温和可亲的面部表情。在音乐的伴奏下和在一定的戏剧格式范围内,他的举止动作显得既迷人又高雅,然而在一定程度上却又果敢自如、轻盈洒脱,焕发着一种不落俗套的文雅风度,他的整个身躯仿佛到最后一个小手指都充满一种魔力——看来,只能用“天才”这个含义不确定的字眼来称呼它,显然,这种魔力不仅使我们大家而且也使他感受到同样大的乐趣。看到他如何用手去握手杖的银柄,或者怎样把双手滑入裤兜里,真是一种令人陶醉的享受;他那从扶手椅子上站起和躬身的姿态、登场退场的方式,都是那样潇洒自如,令人看了感到从内心充满对生活的乐趣。确实,事实就是如此:米勒-罗塞在给人们带来生活的乐趣,——尽管这个词有时也表达充满嫉妒、向往、希望和爱情追求这样一种既有痛楚又有舒适的情感,这是由于人们每当看到美好和幸福美满的东西不免内心产生激动。

坐在正厅前排我们周围的观众有市民及其夫人、店员、服役一年的年轻军人和穿着短衫的小姑娘。剧情尽管使我感到无比兴高采烈,但是我还是很冷静,非常好奇地向四周张望一番,观察舞台上的演出对同来寻求消遣的人所产生的效果,并且根据自己的感受去理解周围的人的表情。这些人的面部表情既表现出愚昧无知,又显示出欣喜若狂。所有人的嘴边甚至露出了痴呆的、忘却一切的微笑,如果说那些身着短衫的小姑娘笑得比较甜蜜和激动的话,那么,那些夫人的笑则更显出一种睡眼惺忪、无精打采的特点,而男人们却表现出真诚而又激动的感情,一些朴实的父亲正是怀着这种心情望着站得比自己还高的、兴高采烈的儿子,从他们身上看到自己青年时期的梦幻再现。至于那些店员和青年军官,他们向前探着的面部的一切,眼睛、鼻孔和嘴都张得大大的,他们也在微笑着。他们也许在想,假如我们穿着短裤站在台上,该怎么表演呢?你看他同那两个贪婪的妓女打交道多么大胆,多么般配!米勒-罗塞退场后,观众的肩膀也随之落下来了,劲头显得有些减弱了。可是,当他举着双臂,满怀成功的激情,高声唱着,从布景后疾步来到前台时,人们又挺起胸向他欢呼起来,一些妇女腰部的缎子衣服的缝线甚至发出了撕裂的声响。是啊,聚集在暗处的整个人群,宛如一大群向有光亮的地方无声地、盲目地和兴冲冲地扑去的夜间昆虫。

我的父亲看得非常高兴。他按照法国习俗把帽子和手杖带到观众厅来了。幕布刚一落,他就先戴上帽子,然后用手杖往地板上不停地大声敲着,参与大家这场狂热的喝彩。“C’est épatant!”[16]他连续说了好几遍,声音很轻,却很激动。演出结束后,当观众厅外走廊上的人流过去之后,而我们周围的那几个内心十分激动、如醉如狂的店员边走边议论,边观看鼓红了的手掌,挥动着手杖试着模仿起今晚剧中的主人公来。这时,我的父亲对我说:“跟我来,我们去找他握握手。天啊,我和米勒现在怎么会变得好像互不相识了!见到我,他会感到意外高兴的。”他嘱咐我家的两位妇女到前厅等我们,然后就真的领我找米勒-罗塞表示祝贺去了。

我们沿着舞台边上的一条路,经过戏院经理阴暗的包厢,再穿过一道窄铁门来到舞台布景的后边;在半明半暗的舞台上,工人们正在紧张地忙着拆运道具。一个在剧中扮演过电梯工、身穿红色号衣的小个子姑娘,肩靠在墙上,陷入了沉思,父亲走上前去,笑嘻嘻地在她身上最宽的地方捏了一下,向她询问了我们要找的化妆室,她不耐烦地给我们指了一下方向。我们穿过一条用白灰粉刷过的通道,这里的空气不流通,却点着无罩的煤气灯,从几个与这条走廊相连的门里传出诅咒、欢笑和交谈的声音,父亲高兴地微笑着翘起拇指,提醒我注意这些人的言谈。我们继续朝前走,来到靠通道终端较窄一侧的最后一个门前,父亲敲了几下,把耳朵贴近敲门的地方。屋子里回答了句不是“谁啊?”就是“干什么,活见鬼!”——从里边喊出的声音很响,却不是很有礼貌,我记不太准确了。“可以进来吗?”父亲问道,里边的人回答说,你还是去干点别的事(这里不便于将这话写到纸上)吧。父亲感到有些尴尬,暗暗笑了,回答说:“米勒,是我啊,克鲁尔,英格尔贝尔特·克鲁尔。进来同您握握手,总还是可以的吧!”接着,里边的人笑了,说道:“啊哈,是你呀,老浪荡汉!哎呀,快请进来,见到你真高兴!”当我们已经跨过门槛时,他仍在说,“你们看到我这副光溜溜的样子,一定会见怪的。”我走了进去,展现在我这个孩子面前是一片令人难以忘却的难堪景象。

米勒-罗塞坐在一张肮脏的桌子旁,面对着一面布满灰尘和油污的镜子,全身除了一条灰色针织短裤外几乎什么都没穿。一个男人挽起衬衣袖子,站在这位歌唱家背后,用一块毛巾给他擦汗流如雨的脊背,他自己则用另一块已被带色的油污腻住的毛巾揩擦着涂了厚厚一层亮光光的油膏的脸和颈。他的半张脸还覆盖着一层粉红色的油,使他的面孔刚才在舞台上看起来像蜡人那样好看,而现在却呈现出一种可笑的红黄色,同另一半已拭去油色的、奶酪般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扮演随员时戴的那顶假发是很漂亮的栗褐色的,头缝一直分到后头,这时他已将它摘掉,所以我才发现他本人的头发是红色的。他的一只眼睛周围还涂着黑颜色,一些发黑色亮光的金属质的灰尘附在睫毛上,另一只眼睛则是光秃秃的,水汪汪的,由于揉搓显得有些发炎,不客气地对来访者不停顿地眨着。这一切,假如不是米勒-罗塞的胸部、肩膀、脊背和上臂部都布满斑疹的话,也不会引起我的注意。可他身上满是可怕的斑疹,周围通红,头上起着小脓包,有些已擦破在出血,直到今天,一想到这一情景,我还不禁毛骨悚然。我想指出的是,我们的贪欲越强烈,也就是说我们越是执著地依附于世界和追逐世界所提供的一切,我们就越容易感到厌恶。一个像我当时那样变得冷漠无情的人,是永远不会感到厌恶的。因为,在这间被一个铁炉子烘烤得过暖的房间里,空气里充满着汗臭味和摊在桌子上面盆、锅、油色棒散发出的气味,开始时我以为自己在这里呆不上一分钟就得恶心起来。

然而,我还是在那里停留下来,并向四周环视着,对我们到米勒-罗塞的化妆室的这次拜访没有什么具体情况可进一步报道的。是的,假如我写自己关于这第一次看戏的印象,不是首先为了我个人的消遣,其次才是以飨读者,那我就不得不责备自己根本没有或者没有详尽描述自己的这次经历。至于那些紧张动人的部分和文章各部分的比例,我根本不予注意,把这些方面留给那些擅长凭想象力进行创作的作者去写,他们想方设法根据虚构的素材写出优美的、循规蹈矩的艺术作品,而我只想向大家报告我自己所经历的独特的一生,并按自己的想法去处理这些素材。有些经历和事件给了我以特别的教益和启迪,帮助我认识了自己和世界,在这些经历和事件上我停留的时间将长一些,多用点笔墨详尽地描绘到每一个细节,而对另一些在我来说没有多大价值的事,则一笔带过。

当时在米勒-罗塞和我可怜的父亲之间都谈论了些什么,从我的记忆中几乎完全消失了,也许是由于我当时无暇顾及这些。这是由于通过各个感官给我们的精神所造成的感受,要比语言所引起的感受强烈得多。我还记得,这位歌唱家尽管可以根据观众的热烈掌声确信自己取得了成功,但仍不断地问我们是否满意,满意到什么程度——我是完全能够理解他的这种不安的心情的!另外,我还模模糊糊地记得他在谈话中插入的几句带有庸俗习气的笑话,比如他对我父亲的某一句讥诮的话曾回答说:“闭上您的狗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或者缩回您的爪子,等着去抓更有味道的东西去吧!”我说过,对他讲的这些话,我只用半个耳朵听了,因为我当时正十分紧张地忙于从内心消化自己的感官所感受到的东西。

这个——我当时大致就是这样想的——满面油彩、犹如患麻风病的人,这个大批平庸之辈刚才如饥似渴地向往的人,才是真正具有征服人心魅力的人!至于他所扮演的那个令人厌恶的凡夫俗子,只不过具有一只轻盈快活的蝴蝶的真实形象罢了,而数以千计被蒙蔽的眼睛却以为,在这只蝴蝶身上可以看到自己内心追求美、轻松和完善的梦想实现了!其实,难道他不就是一个令人厌恶的软体动物,同那些一旦夜晚到来就能够发出神奇荧光的软体动物别无二致吗?然而,那些一般说来颇有生活阅历的成年人却如此心甘情愿地、甚至俯首帖耳地受他捉弄,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吗?不然的话,就是他们同他达成了默契,因而不认为这种欺骗成其为欺骗?这后一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因为,细想一下:萤火虫何时显示过自己的真实形态?——是当它作为充满诗意的火花飘荡在夏夜之中,还是当它作为一种无足轻重的低级生命蜷缩在我们的手心上?还是不要轻易对此下结论吧!宁肯回味一下你刚才自认为已看到的画面:这是一大群可怜的谷蛾与蚊虫,正在无声地、盲目地扑向燃烧的火焰!它们怀着美好的愿望,是多么齐心一致地甘愿受诱骗!这里,显然存在着一种由上帝亲自灌输给人本性中的普遍欲望,米勒-罗塞的本领正是为满足这种欲望而练就的。毫无疑问,这里也存在着某种维持社会生活所不可缺少的结构,而这个人正是作为这个结构的公仆存在着和得到报偿。对他今天所取得的和今后每天显然都会取得的成就,难道不应该给予极大的赞赏吗?我劝你还是抑制住你的厌恶感,设身处地地体会一下:他在默默地感受着和忍受着那些可怕的斑疹的折磨的情况下,竟能如此得心应手地活跃在观众面前,当然是在灯光照明、油彩、音乐和距离的配合下,使观众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痴心向往的理想,得到无穷无尽的欢乐与鼓舞!

请你再多感受一点!去探讨一下是什么动力促使这个荒诞的滑稽大王去学会这样一套在夜晚美化自己的本领!去探寻一下他的这种贯穿和控制着全身直到每一根手指的、令人陶醉的魔力之秘密源泉吧!为了能得到答案,你只需回忆一下(因为你肯定是知道的!)教会萤火虫发光的是一种什么力量——一种用语言无论怎样描绘都不过分的无名力量。不过,请你注意:这个人不论听到别人说多少次演得成功,出奇地成功,他都不感到厌烦。只能说,是他对如饥似渴的观众发自内心的爱与热忱,促使他掌握了如此精湛高超的技艺;如果说他给观众带来了生活的欢乐,观众对他则报以掌声,那么,难道说这不堪称一种相互满足,他的需要与观众之需要的最高结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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