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被人杀害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影响甚大。
这关乎的是平民的敬仰与对善人的不公,一时间民声难平。
官府对此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有经验最老道的仵作进行查验,终于确定了谋杀的传言。
随后捕头衙役尽数出动,日夜里换班巡查,尽管如此,却依然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而这几日的京都治安无比稳定,就连老鼠都被惊扰地不敢再晚出偷食。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一个结果。
但后续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过几天时间,京都县衙突然就偃旗息鼓,宣布此事照无头案处理,不再继续追查。
民众都在猜测其中的深意,又为此感到不解,甚至心怀怨忿。
京都县令自上任以来有查必究,那此番又是为何?
受人所托?亦或是被人胁迫?
这些皆是不可能之事。
严明公正,铁面无私,京都县令得以张铁面之称,而其人也是以此名自居并引以为荣。
民众自是不愿接受这个结果,一边是大家心中的大善者,一边是公认的清廉县令。
但却没人敢说或者相信这是京都县衙张铁面的过错。
而周掌柜的儿子唐耀直似乎也接受了这个结果,几日沉寂之后接管了京唐药铺。
让所有人欣喜的是药铺规矩一应不变,从前是如何现在也是如何。
而有些人也在欣喜,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那就查不到他们头上。
而他们同时在互相揣摩,到底是谁能让张铁面罢手,情面和能量居然如此之大。
要知道张铁手从不接受任何威胁,若是做过了,更会以死相逼做同归于尽之举,所有了解他的人都相信他肯定做的出来。
民众疑惑于这件事情到底藏有多少隐秘。
而他们则疑惑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在出手干涉。
李夜站在这条街上,看着重新打开的京唐药铺大门。
周掌柜身死的第二天他收到了一封信,并未署名,但信纸上挥散不去的草药气味足以让他猜到这封信的源头。
而周掌柜在京都也只有一个亲人。
官府将此事定论之后,李夜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来此见一见他的儿子。
这里已经没有了前段时间的压抑气息。
三三两两的人静声而入,又静声而出,想安慰里间沉默的年轻后生,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小东子来了,拿到了药,带着眼泪万般感谢之后才不舍地离去。
此时店内已经无人了,李夜迈开脚步慢慢地走进店去。
他站在台前,看着仔细清算账目的唐耀直,没有说话。
唐耀直也发现有人来了,一边抬头一边说道:“请问是抓药么?药方给我便可。”
语气很平淡,并没有从中感受到悲戚之意,仿佛已经放开了。
他并不认识李夜,也只是隐秘地去投递了一封信件只说送给神谕学院的新生李夜。
李夜沉默片刻,低声说道:“令尊之事我很抱歉,也并不知他居然会如此刚烈,对此我难辞其咎,今后若是有需要之处,在下定会竭力相帮。”
唐耀直马上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打着算盘的手一停,眼神变得锐利,紧紧盯着李夜,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似是极度愤怒。
但马上就被他压制了下去,他刻意压抑着声音中的激动,略带一丝颤抖地说道:“你就是李夜?呵,话说的倒是好听。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把我给你的东西好好记住,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我多说,如果做不到,你就等着身份暴露吧。”
李夜心中一动,原来对方都知道了,不过这件事不用唐耀直说,他也是一定要做到的。
他点点头,眼睛看着唐耀直说道:“这个自然会做到,也是我自己必须要做到的,如若有其他事情,我也定不会推辞。”
唐耀直嗤声一笑,说道:“如果我要你偿命呢?”
李夜摇摇头说道:“我不会答应。”
唐耀直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原来你也是怕死的。”
李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死,也不能死。”
“有区别吗?”
“有,区别很大。”
“哈哈,那你认为我父亲是为何要死呢?是不怕死还是该死?”
“……”
李夜无法作答。
唐耀直冷笑,看着沉默的李夜,眼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之意。
在他看来李夜不过是为自己的胆小和自私找借口罢了。
场间此时甚是安静,只剩空气中散漫的药香,和门外街道上亦近亦远的脚步声。
安静没有持续太久,唐耀直心觉烦躁,也有些无趣,他挥挥手,说道:“你走吧,我要做事了,你也该做事了。”
他下了逐客令,同时也是在催促。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事。
李夜懂唐耀直的意思,向他抱了抱拳,转身离开这里。
唐耀直说话和表情同他名字一样直白,但李夜对此并未有多余的想法。
唐耀直父亲有错,但李夜见过周掌柜之后,以他的观念,却认为周掌柜不该死。
既然如此,所以他觉得其中自己也存在错误,也许换一种方式周掌柜便不会死。
于是唐耀直再如何声讨,李夜也没有生气,这也是他来此的目的。
这样他心中可以轻松一点,唐耀直也能舒服一点。
回到学院中,李夜再一次打开了那封信,那些人的去处全部列在上面。
虽有这些东西,现在只剩下一处疑惑,那便是这些人是以什么角色参与的。
而其中就包括景南侯府。
毕庸?毕方庭?李夜笑了笑,真是新仇又加旧怨。
另外还有很多地方,但最让李夜疑惑地便是两处。
一处是皇宫,还有一处就是李夜现在的地方,神谕学院的学生寝舍。
皇宫也有人来调查过,那自然是皇帝的意思,和景南侯的明确不同,李夜不确定皇帝的想法。
而神谕学院的学生,那又是谁?为何也参与了进来,又是什么身份?
想不通的李夜也没有过多劳神于此,有了这些,到时候确定起来肯定比无脑苍蝇一般乱转要强得多。
李夜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稍作休憩,然后便来到了九符塔。
他在学院这几天,老师们或多或少和学生讲解了九符塔的事情。
据他们所言,九符塔的符篆存在封印之力,镇压体内命轮,而命轮由天道所造,反而论之,它也能多少隔离天道对塔中的影响。
既然如此,李夜想到一个可能,那能不能利用九符塔的这一特点试图破境。
他在筑星巅峰境界停留很久了,现在便是他进入开湖境界的契机,他要把握住每一个机会。
九符塔除了开学考试时会封闭,其他时间一直都是开放的,并且有老师看守。
因为这不仅是用于试炼考试的东西,强盛的威压,也能帮助学生磨炼修为和意志。
所以此时的塔中还有很多学生,处在最适合自己的层数修炼,并逐步登高,而老师留守于此也是以防学生发生意外。
此时进入塔中也是需要令牌的,用以监察在其中修炼的学生体况。
李夜来到塔前领取令牌之处,发现依然是考试那天的面容俊朗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