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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路祭

自离家出走未遂一事后,师南风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开始变得乖巧懂事起来。因为经此一事,她忽然发现,有许多事情她就是想做也做不了,因为她太小了。她从心底里开始渴望自己能够快快长大,这样她就能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一天师南风正在家中背书,师毅德忽然打发人来唤她出门,并且还特地给她换上了一身素色男装,这才把她给带出门去。

来到西城门大街上,师南风放眼望去,只见大街两旁比以往多搭建了许多的彩棚,彩棚里桌上又摆满了各色水果等物。她心中不由很是诧异:大街上怎么平白无故多了这么多卖水果的?

师毅德将师南风带到一座彩棚里站定,师南风忍不住问道:“爹,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做什么?是要让我来卖水果的吗?”

“不是!我们是来送一位故人上路的!”师毅德表情沉重道。

“这位故人是谁?我们要把他送到哪里去?”师南风又问道。

“这位故人就是上次送你回家的那位叔叔!我们要把他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师毅德回答道。

师毅德话音刚落,一大群浩浩荡的身穿白衣,手中拿有奇怪棍子的人,哭泣着缓缓从大街上另一侧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不断从竹篮中抓出一大把的纸,随手抛在空中。那些纸在空中肆意的飘扬着,又缓缓地落在地上,一阵风轻轻吹过,它们就又肆意地飞到了空中。

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受到这些哭泣着的人们的感染,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的气息,渐渐的涌上了师南风的心头,她的眼泪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师南风默默地转过身去。待她控制好情绪重新转过身来时,那一大队的人群已经过去一大半,又有许多人抬着一顶特别大的、特别漂亮的“轿子”缓缓走过。

“爹,这座轿子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师南风又问道。

“里面躺着的就是上次送你回家的那位叔叔!”师毅德缓缓道。

师南风很奇怪师毅德为什么说得是“躺”,而不是“坐”,待她回家后一问周兰心,她才明白,她看见的那些奇怪的人其实是一支送葬的队伍。那座漂亮的轿子也不是轿子,而是罩子,里面还有一具棺材,棺材里面躺着的人就是苏解,苏少游的父亲。大街两旁搭建的彩棚也不是用来卖水果的,而是路祭的祭棚,她与师毅德是来送苏解最后一程的。

“像苏叔叔这么好,长得又帅的人为什么会死?该死的不都是坏人吗?”

师南风虽然与苏解只有一面之缘,但因为他是在她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所以他的相貌、他的笑、他说话时的语调,早已经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她实在想不通,像他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突然间就死掉了。

周兰心叹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天妒英才?”

师南风摇了摇头,“不知道!”

“一个人若是太过完美了,老天爷就会妒忌,就会把他的命给早早地收回去,所以这人呐不能太过完美,有一点小毛病反而会活得更长久些。你苏叔叔就是一个太过完美的人。”周兰心解释道。

听了周兰心的解释,师南风终于对苏解的死释然了些。

待师南风走后,师毅德叹道:“你为什么不跟她说实话?”

周兰心幽幽道:“她还小,我不希望她过早接触到大人世界的残酷。”

“如此就先这样吧!”

师毅德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自此以后,当师南风再次见到苏少游时,他整个人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变得不再爱笑不再爱说话,在与他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里,他总是沉默不语,他的眼神里也多了一股忧郁、多了一股彷徨,他变得仿佛像瓷娃娃一样容易碎掉。

面对这样的苏少游,师南风在与他相处时,性子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她在与他说话时开始轻声细语起来,不再像对待李易那样咋咋呼呼。

只是随着孝懿文太后的辞世,周兰心渐渐不再到宫中去走动,而师南风也就与苏少游渐渐疏远起来,渐渐的二人也就没有了交集。

时光飞逝,转眼间师南风就十五岁了,此时李易也已经出落成一个翩翩少年。他二人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李易又从来不对师南风摆皇子的架子,因此二人彼此之间的关系极为亲密,在外人眼里看来,他二人颇有琴瑟和鸣之意。

当今皇上虽有意赐婚给李易、师南风二人,但因太子李炽的嫡妃还没有立,他又忙着给湖阳公主招驸马,因此他们俩的事也就耽误下来。

皇上心中早就有了合适的驸马人选,他就是汝南候周兰清的长孙周南瑾。

周南瑾出身名门,不仅人长得英俊潇洒,文采更是出众。当今皇上对他这个驸马人选非常满意,不过周南瑾他可就不这样想了。

想他周南瑾寒窗苦读十几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好一展平生所学。若是他被招为了驸马,他这些年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为了避免这桩婚事的发生,他立刻就央求祖父去师府提亲,他要求娶师南风为妻。

周兰清断然拒绝了周南瑾的要求,“你与南风辈分不符,这是不可能的事!”

“爷爷,孙儿也知道我与她二人之间辈分不符,可孙儿除了她之外,还真想不出可以向哪家姑娘求亲了?”

周南瑾跪着哀求道:“难道爷爷就眼睁睁地看着孙儿跳入火坑吗?孙儿若当了驸马,爷爷对孙儿多年来的用心栽培,可就付之东流了!”

周兰清思索了片刻道:“你所说的,爷爷如何不明白?一旦你做了驸马,我周家上下就都要辞官避嫌,你的仕途也会尽毁。爷爷或可以向你大姑家给你求取绮儿或绥儿为妻,你在她二人之中选一位,爷爷这就去给你提亲。”

“大姑父早就有让她姐妹二人服侍太子之意,此事爷爷还是不要开口的好,免得两家人伤了和气。”

周南瑾早已从自己母亲的口中探知到了大姑的意思,立时否决了周兰清的这个提议。

当今杨皇后的弟兄弟杨禹娶的正是周兰清的亲女儿周从云,他们两家原本是儿女亲家。

杨皇后虽得皇上宠爱,但她并没有给皇上生下皇子,只生有湖阳公主一个女儿,当今太子李炽并非她亲生。

为了笼络李炽,杨皇后早已存了让自己的内侄女杨绮、杨绥嫁给李炽为太子妃的想法,杨禹、周从云夫妇二人自然全力支持杨皇后。

“看来我周家这回是指望不上她了!”

听了周南瑾的话,周兰清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同意周南瑾向师南风求亲。

为保险起见,周兰清亲自带着周南瑾到师府求亲。

因与师毅德有嫌隙,周兰清是轻意不肯到师府来的,这次他肯登门,师毅德、周兰心夫妇自然是尽心尽力接待。

酒过三巡,周兰清向师毅德、周兰心提出了想给周南瑾求娶师南风为妻一事。

听完周兰清所说,师南风立马反对道:“舅舅,你不觉得此事很荒唐吗?”

“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呢?这里没有你插话的份儿,回屋面壁思过去!”

师毅德将师南风斥责一通,将她赶回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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