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在竹林转悠了一圈,并不想回到院子,在和官长竺对话过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绾绾。
他其实只当绾绾是个缠人的丫头,也因为自己失忆前确实与她有牵扯,所以对绾绾十分容忍,让自己不那么抗拒。
但是他真的没法一下子爱上一个小姑娘,动情太累,一个人比较自在,情情爱爱不适合他。
“一个人发呆不如两个人一起发呆,说不定能呆到一块去。”薛绾的声音在轩辕耳边响起。
轩辕四处张望,没找到薛绾的身影,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我在上面。”
薛绾正坐在树干上,树干纤细,明明支撑不了重物,可薛绾好似没有重量,树干连弯也没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薛绾一跃而下,脚尖点地,轻盈地坐到轩辕身边。
“我在想什么?”轩辕问道,他没想到薛绾也会武功。
“我这不是武功,武功是没办法让人飞起来的。”薛绾抬手召来一片叶子为她遮挡天光。
“你能读到我内心的想法?”轩辕错愕地看着薛绾,“你不是绾儿。”
轩辕笃定地说道,他虽然不太了解绾绾,但是清楚绾绾不会用这样冷淡的目光看他。
绾绾的目光应该是那种想要将他独占,十二时辰粘着的。
“是也不是,我是薛绾,不是你认识的薛绾绾,身体是她的,思想变了而已。”薛绾点着自己的脑袋,“所以不需要惊奇,你们凡人应该称为我神仙。”
“世上哪会有神仙,若是有神仙,世人为何会过得这般苦。”轩辕自嘲地说道。
他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语,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只是忽然有感而发。
“人跟神仙其实没有什么区别,有些人掌握着神仙的力量,却还是被人的贪欲掌握,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薛绾向后躺下,石头自动挪位给她组成躺椅。
“而有些人渺小,无能,思想却已经超脱凡尘,连神仙都自愧不如。”
“你说这些有何用意?”
“没什么,你可以感概,我就不能吗?”薛绾一直上扬着嘴角,给人笑脸。
“你附在绾儿身上做什么?”轩辕不与薛绾纠结,捡了块小石头往水潭里扔。
小石头激起涟漪,波浪回荡。
薛绾一招手,小石头从水里飞回来,飞到她手里,“她请我帮她师姐,但这是个因果,我不能插手凡人的因果,所以我来找你。”
“神仙都不能插手,我一个凡人能做什么?”轩辕不管薛绾,继续往水潭里扔小石头。
“凡人能做的可太多了,尤其你这么特殊的凡人。”薛绾招手,轩辕扔的石头的都回到她手里。
“别扔了,水底有尸体。”薛绾将石头复位,起身。
“尸体?这水潭里?”轩辕转头看薛绾,“是失足落水还是被谋财害命?”
“你对这个倒是更感兴趣。”薛绾打量着轩辕。
轩辕摊手,“总比无所事事好吧。”
“那你就将尸体捞起来,查查背后的真相。”薛绾说完便消失不见,还带走了遮光的树叶。
“喂,你不是神仙吗?还要我来查!”轩辕不知道薛绾去哪了,只好对着空气喊道。
什么神仙,神仙不该无所不知吗?这点小事,应该掐指一算就能算到,让他来查,不知道要从何查起。
算了,先找人帮忙把尸体捞起来。
轩辕摇摇头,不再想薛绾,往楚郇的院子走,他散步走得有点远了。
薛绾和轩辕说完话又闪现回了院子,她故意不带轩辕回来。
“师祖您回来了。”官长竺特意找楚郇要了茶叶,泡了壶茶等薛绾。
“手脚麻利,表情到位,果然选你做大师兄不是没有道理的。”薛绾调侃道,接过官长竺递上的茶,抿了一口,茶叶一般般,胜在心意。
“师祖,您说的因果到底是什么?”官长竺随便薛绾调侃,他现在就想弄清楚一切。
“有因必有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小程采这是被上一辈的因给连累了,如今这恶果落在小程采身上,只能由你们自己来解,一旦我插手其中,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恶果。”
薛绾将茶杯往官长竺的托盘里一放,打了个响指,一张摇椅凭空出现,薛绾侧卧在摇椅上,“这时候来坛美酒,再加上瓜子花生就好了。”
薛绾嘴里念叨,官长竺立即会意,“师祖您躺着,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嗯嗯,快去吧,小程采过来我身边坐,小明雪也坐。”薛绾甩手催促官长竺快走。
楚郇搬了两张凳子给程采和薛明雪坐,他到门口等着轩辕回来。
“师祖,您说的因是不是和我父亲有关?”
程采思来想去,也就程巍有可能做些坏事,她五岁上山拜入天官府,便不再与程巍联络。
“你就没想过你的母亲吗?程嵬个性胆小,干不出什么大事,顶多是招人讨厌,论本事还是你母亲本事大。”
程采皱眉,母亲因生她难产而死,怎么会牵涉到母亲?
“你可曾猜想过你母亲根本没死吗?看来你真是一心扎在天官府里,对程家的过往毫不关心。”薛绾淡淡地说着,“也难怪程嵬那么着急送走你,亏得小官宁救了你。”
“师祖说什么?”程采不明白,师傅救她是哪出?
“再说就牵扯太多了,你会慢慢知道真相的。”薛绾不再透露,转而和薛明雪说话,“小明雪,可有想我?”
“有,明雪每日都在想着姐姐,姐姐这三年都去哪里了?”
薛明雪其实是个黏人的性子,当年钰单那样对他,他也没怎么想过逃跑,只要钰单不打他,他就会静静看着钰单,他心里怕她却不敢主动离开她。
“真乖,这三年我忙着呢,现在终于能歇上一会儿,偷个懒舒服舒服。”
薛绾享受着阳光的温暖,“我给你准备的药用得差不多了吧,当时匆忙,只准备了重要的几味药材,其他容易买的我都写了方子。”
“姐姐来送药也不见明雪一面,明雪每日都有好好泡药浴,就是不知道这药浴是做什么的。”
“忙,真的太忙了。”
薛绾被薛明雪这么一说也是不好意思,当时也是挤出时间给薛明雪备药,“药浴这两天可以停了。”
“好,都听姐姐的。”薛明雪笑着,能被薛绾记挂着真好,这样就足够了。
“你这头发是越来越长了,你就没让小楚郇给剪剪?都遮着眼睛了。”
薛明雪仍旧留着薛绾随手给剪的斜刘海,三年过去,已经长到眼睛下面,后面的头发就算挽起来也到地了。
“明雪等姐姐回来剪呢。”薛明雪不在乎刘海遮盖眼睛,他的眼睛盖着头发也能看清外面。
“好,今日我便给你设计个发型,保证把我们家小明雪变成翩翩少年郎。”
薛绾坐了起来,收了摇椅,端详着薛明雪,想着剪个什么发型好。
“小程采,你说小明雪适合什么样的发型呢?”
“嗯,说不准前头全扎起来会精神很多。”
程采看着薛明雪的下半张脸,不知道这孩子上半张脸长什么样,不过光看脸型和鼻子嘴巴就知道肯定不差。
“那前头便不剪了,全梳到后头,边上再扎个辫子,后面的头发给剪到腰吧。”
薛绾一边说一边动手,“小楚郇,别搁门口当门神了,去拿把剪子来。”
薛明雪的头发帘给全掀了起来,程采好奇地看着,一瞬间被薛明雪给惊艳着,忽然理解了薛明雪为何叫明雪,眉眼淡漠如雪,疏远冷淡,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神圣感。
尤其这对灰色的眼珠子,是那般特别,她从没见过这个颜色的眼珠子。
薛明雪见程采盯着他的眼睛看,弯了眉眼,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岩井族特有的颜色,我们叫岩井茶色。”
他现在能坦然地面对别人对他眼睛的好奇,程采的眼神很干净,没有负面的情绪。
“真好看。”程采由衷地说道。
“谢谢,姐姐也夸过我眼睛好看。”薛明雪只要一提到薛绾,眼里便是藏不住的欢喜。
楚郇将剪子取来,三年来的朝夕相处,薛明雪都没对他有过这样的笑。
“这样,没事?”楚郇知道薛明雪一直不喜欢别人赤裸裸地盯着他,这会让他感到恐慌。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在薛绾不在的时候,薛明雪对楚郇很依赖。
“小楚郇,你这是嫉妒了?”薛绾调侃道,手里接过剪子,毫不犹豫地将长发剪短。
楚郇看着地上的头发有些可惜,薛明雪的发质很好,摸着很软。
“楚郇。”轩辕的声音打断了楚郇可惜的情绪。
“老师。”楚郇应声,跑到轩辕跟前。
“你水性如何?镇上有没有认识捞水底下东西的?”轩辕不清楚水底的情况,万一楚郇一个人弄不上,最好多找点帮手。
“有的,我这,就去,找人。”楚郇问也不问原因,转身就要找人去,他对轩辕的信任是百分百的。
“好,你把人都叫去那边的水潭,先找人探探水底下的情况再捞。”轩辕很自然地使唤楚郇,简直是生在骨子里的上位者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