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乌云上,老地方,薛绾懒得换地方,反正这天上除了她们就是飞禽了,她也不怕飞禽偷听。
至轩辕被骤然带到半空,没有惊慌,似乎是料到了一般镇定。
“师祖找我聊些什么?”
“谈人生聊理想,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最后决定掺和进来。”
薛绾探究的目光落在至轩辕身上,她的读心术很强大,与生俱来的天赋,但是至轩辕若是不想被她读心,她便真的读不到。
“为何想问这些?师祖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好吗?”至轩辕坦然地接受薛绾的目光。
“至家一脉,第一胎永远是双生子,也注定强大的吞噬弱小的,除了神皇外,没有例外。”
薛绾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瓜子,变了一张桌子和凳子,还拿到至轩辕面前问他吃不吃。
至轩辕摇摇头,这凭空变物的本事真的很神奇。
“你为了打破这个诅咒,小小年纪学习秘法,割肉削骨养着你哥的魂灵,
此秘法从未有人成功,连编纂者本人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流传下来,你却将它完成了,我不得不佩服你。”
编纂者本人正磕着瓜子,她当时只是想着逆天法阵可行,为何不试试肉身养魂?
于是她写了一份草稿交给了神皇的弟弟,后来就到了至轩辕手里。
“师祖什么都知晓,为何来问我?”
“我可不是什么都知晓的,像是你的心思,都说女人心思难猜,男儿心思又好猜不到哪里去,尤其是你。”
薛绾放下手里的瓜子,指了指至轩辕,“长得一表人才,不对,举世无双,若是不掺和进这死局当中,你该逍遥快活一世,更会有一番造化。”
至轩辕轻笑,望着远处绾绾与天星他们的打闹。
“当初说好帮你们,我怎么能食言。”
“我随口问问,你居然当了真。”薛绾没心没肺地说道,不过收起了笑容,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轩辕,你知道奔赴死亡的感觉吗?我好似在追求死亡,却一直抓不住它。
看着身边人的痛苦,死亡,我却要独自活着,这是一种折磨。”
“我会帮你。”至轩辕语气肯定,又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姑娘她能成为一个普通人吗?”
薛绾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凑到至轩辕跟前,盯着他的眼睛,笑眯眯地调侃道:“你该不会对我们小绾绾动心了吧?”
至轩辕移开目光,他对绾绾的感情没有明确到男女之情,他觉得绾绾是太阳的光芒,抓不住,但很温暖。
“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
薛绾的手收回袖中藏起,“我也希望。”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啦!我们下去吧!”
至轩辕点头,薛绾带着至轩辕回到客栈里。
绾绾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抓着薛绾的袖子,“师祖!五师兄跑掉了!”
“师祖,采儿不见了!”官长竺也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抓着薛绾的袖子。
薛绾两只袖子都被抓着,无奈又好笑,“你们是要表演一个扒别人衣服?”
两人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地退后半步。
“没什么好着急的,一个要静一静,一个要逃避现状,等想通了,都会回来。”
薛绾整理着被抓皱的袖子,以及绾绾吃了东西没洗手留下的污渍。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不去找他们吗?”官长竺担心程采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危险。
“不必担心,凉阳的境界比你要高,小程采现在血脉觉醒,境界也要比你高。
他们要躲着,你用什么法子找?傻小子。”
薛绾恨铁不成钢,好好搞事业,没事别沾什么情情爱爱,影响行动力。
“是徒孙关心则乱了。”官长竺默然,不再多说话,知道程采不会有危险,也就放心许多。
“我们回谢宅,好好会会谢家丫头。”薛绾别有意味地看向至轩辕。
至轩辕坦然地接受,谢凝是先皇钦定的皇后,现在轩舟做了皇帝,与他无关。
“师祖,夺魁大会还有十日开举,我们要是还在江南地界停留,怕是要错过了。”
梁靖提醒道,路上师祖与他们说过,夺魁大会至关重要。
“你与官新先去,并且通知其他弟子务必赶往鬼城参加夺魁大会,我们这边忙完自然会赶到。”
薛绾瞧了瞧官长竺和绾绾,“小长竺,你也去,作为大师兄要有表率作用,此地留我和轩辕即可,其他人都出发去鬼城。”
“啊!我要跟着师祖!”绾绾立马黏上薛绾,不肯放手。
“你是要跟着轩辕吧,臭丫头。”薛绾揪住绾绾的耳朵。
唐天星将绾绾拉到自己身边,“胖绾,你还是跟我走吧,斗不过你师祖的。”
“没有一丝丝回旋的余地吗?”绾绾可怜兮兮地瞅着薛绾。
“小绾绾,你觉得用着我的脸对我撒娇有用吗?”薛绾笑眯眯的,绾绾却觉得背后冒凉气,不自觉缩到天星身后。
“不要耽误了时辰,男人和计划,哪个更重要,你心里有数。”
“呜呜呜知道了。”
绾绾装模作样地带着哭腔,万分不舍地到至轩辕面前,“轩辕要想我哦,你一定要快些和师祖到鬼城和我们汇合,我好舍不得你。”
绾绾说着说着就要往至轩辕身上扑,被唐天星毫不留情地拖走了。
中途还挣扎着跑回来一把抱住至轩辕,占了个便宜,最后被官长竺和唐天星一人一条胳膊拖走了。
“小楚郇,你一定要跟着轩辕?”薛绾看着徒孙们闹哄哄地走了,瞧见楚郇一动不动坚守在至轩辕身边。
“老师,在哪,我就,在哪。”
“乖孩子,明雪和你最为亲近,绾绾一路上肯定要闹些事情,你不帮衬点,不怕明雪半途丢了?”
“有官,少侠。”
薛绾笑出了声,“你对长竺是不是有些误会,不过他确实靠谱,但是遇上小程采,或许就顾不上其他人了。”
楚郇有一丝动摇,但还是坚定地站在至轩辕身旁。
“楚郇,你去保护明雪,我在薛绾身边很安全,你不必担忧。”至轩辕替楚郇整理肩膀上的褶皱,“我会早些去找你的。”
楚郇垂眸,又抬起头,目光坚定,“老师,保重。”
“去吧,在照顾他人之前,一定先照顾好自己。”
楚郇不能一辈子跟着他,天赋异禀,年少有为,该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孩子们都走了,倒是有些冷清了。”薛绾又掏出瓜子。
“是不是少了一个人。”至轩辕觉着哪里不对劲,官长竺他们都没有什么行李,走得很快,程采独自离开了,那么程筱筱呢?
“还在楼上睡着。”薛绾往楼上走去,不知道程筱筱能不能接受她自己的模样,这可是她生父不择手段为她争取来的。
“啊!!!!”
尖叫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程筱筱一手扶着铜镜,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相信镜中的人是自己。
“怎么了?”至轩辕推开门,看见程筱筱好好地坐在床上,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我的样子,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程筱筱带着深深的疑惑。
“不喜欢自己的新模样?对普通人来说是有些刺激。”薛绾温和的笑容让程筱筱平静许多。
本身就是一头红发,如今还有一双红色的眼眸,怎么看都是妖怪吧。
但是五官精致,像是天工雕琢过,活像魅惑人心的妖精。
“是因为天雷吗?”程筱筱只记得听到雷声后浑身疼痛,再醒来便成了这样。
“性子没养坏,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和我们一起回谢家。”薛绾有些欣慰地看着程筱筱。
“你是绾绾吗?怎么有些不一样?”程筱筱逐渐接受了自己的模样,放下铜镜。
“你认识的绾绾已经离开了,我和她的关系,你可以勉强理解为双生子,不过我比她要强上许多。”薛绾伸出手,与程筱筱拉近距离,“我也叫薛绾。”
“你好,我叫程筱筱。”程筱筱还是喜欢亲近自己认识的人,故而朝至轩辕那边走近些。
“你不用害怕我,到了谢家你最好跟紧我。”薛绾不是很在乎程筱筱的态度。
谢家的下人们已经回去了,看见一片狼藉的院子的,任劳任怨地收拾了起来。
收拾到白骨坑时,都惊叫地逃窜。
“你们吵嚷什么?”谢凝提着篮子出现在下人后面。
“姑娘,院子,院子里都是骨头!”胆子最大的护院哆哆嗦嗦地说道。
“我去瞧瞧,你们莫怕。”谢凝安抚好下人们。
白骨坑的院子是个荒废院子,当年修建到一半就遭逢大火,谢家人都死绝了,没有人会到这里来。
谢凝也是第一次踏进这个院子,地上遍布枯骨,坑洞里因为下过雨,有些积水,闻起来奇臭无比。
“阿祖哥哥回来没有?”谢凝皱着眉,关上残破的院门。
“少爷还没回来,您看怎么办?”
“将院子封好,谁也不许进去,也不要到处声张,等阿祖哥哥回来再商量。”
谢凝吩咐好下人,提着篮子回到自己的院子,一直藏在袖子里攥紧的手松了开来。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谢家人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