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黔望也取出了长鸣神灯,灯与灯芯近距离接触,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微光。
绾绾伸长脑袋,眼睛都快贴上灯壁了。
“师叔祖,你们现在就让灯芯归位,是要看谁的记忆?”绾绾的手悄悄又摸了过去。
这次薛宣没阻止她,绾绾手指刚摸着灯壁,指尖传来刺痛,“它电我!”
薛宣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打次手,不如被咬一口。”
“师叔祖您就不能直说吗?您说了,我就不摸了。”绾绾对着指尖吹了吹,他们就是故意想看她被电。
“我听闻你拿不到薛绾的切身之物,便想到另外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薛宣看向萧黔望,让萧黔望来说,“此灯是他偷盗来的,你问他。”
“萧前辈这么大的人了,还偷人东西?”绾绾捂着嘴笑道。
萧黔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咬着牙说道:“是借。”
“那下次我也学着借一借。”绾绾不呛萧黔望不痛快。
萧黔望捏住绾绾的下巴,“你这舌头下酒一定很美味。”
绾绾嘴巴紧闭,双手合十拜拜。
“说正经的。”薛宣救了绾绾,让萧黔望不要和小孩计较。
萧黔望的年纪当绾绾祖宗都够了。
萧黔望理了理鬓发,开口道:“长鸣神灯的另一用法,是让神灯的主人驱使灯芯,附到别人身上,从而窥探到记忆。”
“师祖不会发现灯芯吗?”
“长鸣灯芯在神隐状态下,连神仙也发现不了,只有那只白蛾能找到它。”
“所以现在要去找神灯的主人?”绾绾支着脑袋,歪头看着萧黔望,“萧前辈,长鸣神灯的主人是谁?”
萧黔望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不认识。”薛宣替萧黔望说道。
“从不认识的人身上借?”绾绾似懂非懂地点头。
“严谨一些,是他挖了陌生人的坟,取出来的。”薛宣的眼神充满戏谑。
“高啊。”绾绾竖起大拇指。
萧黔望只想将绾绾的大拇指掰断,“长鸣神灯地下蒙尘,我让它重见光明,乃是好事。”
“嗯嗯,好,特别好。”绾绾阴阳怪气地肯定萧黔望的说法,又问道:“既然神灯的主人死了,我们要怎么让主人驱使灯芯?把他的鬼魂从地府抓回来?”
“那人都不知道死了多久,轮回都不知轮到哪里去了。”薛宣举起茶杯,抿了一口续道:“长鸣神灯并非一个主人,凡是拥有明镜心的人都可驱使灯芯。”
他们认识的人里,拥有明镜心的人就只有官新。
想到那个奇葩,绾绾皱起眉,有些难办呀,她和官新属实不熟,还不太对付。
薛宣和萧黔望都看着绾绾,绾绾指了指自己,有些为难,“不是,您二位别都看我,我和官新不是很熟,这事官新不一定会参与。”
“你还想不想知道薛绾封印起来的记忆?”
“想肯定是想,我拜托长竺师兄问问吧,不要抱太大希望,师祖的切身之物,我已经让天星努力了。”
绾绾长叹一口气,“我现在可以带阿舟走了吗?”
“去玩吧。”薛宣解了至轩舟身上的禁制。
绾绾赶紧拉着至轩舟逃离萧黔望的房间,“你怎么会在萧前辈的房间里?”
“你们都出去了,我一个人无聊,在客栈里走走,听见萧前辈屋里传来奇怪的动静便去看了看,没想到萧前辈二话不说将我拉了进去,我都没来得及解释,萧前辈就将我定住,不让动不让说话。”
至轩舟有些委屈地说道,他都没想着偷听,单纯是被声音吸引过去的。
“在我进去前,他们都说了什么?”
“我没听见,你进来后我才能听见声音。”
“太过分了吧!”绾绾可惜又愤恨地说道。
至轩舟以为绾绾在为他打抱不平,安抚道:“无事的,除了听不见动不了,没什么不适。”
“对了,轩辕肯定还在找你,不要让他着急。”
绾绾牵着至轩舟的手腕,往外走,在门口又停住脚步。
“怎么了?”至轩舟不解地问道。
“天星有危险,你就在门口待着,千万别出门,轩辕在外面找不到你,自然会回客栈。”
绾绾与至轩舟解释清楚,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至轩舟有些着急地望着绾绾消失的方向,她武功那么差,跑去救人,能不能行啊。
至轩舟在门口只站了一会儿,终究是放心不下,跑到楼上找薛宣。
薛宣还和萧黔望喝着茶聊天,听闻绾绾去救人,一点也不急,还让至轩舟也别急。
“丫头本事大着呢,少操心。”
绾绾一路朝西,半路给官长竺传了信,她可不想去送死。
唐天星出事,要从早些时候说起,绾绾和至轩辕陪着凉阳回客栈,他本也想跟去,但在另一高台看到熟悉的身影,便一个人过去了。
高台上比武的正是他认识的宋书,宋书的变化很大,脸上画着浓重的烟熏妆,头发扎成一缕缕小辫高束,瞧着像黄国人。
还有宋书的武功路数变得诡异阴毒,招招致命。
台上不出十招就定了胜负,宋书下台前朝唐天星所在的位置瞟了一眼。
唐天星心有所动,不自觉跟着宋书走,他真的有太多问题要问宋书。
宋书嘴里哼着旋律,越走越偏僻,巷子也越来越窄。
唐天星搓了搓胳膊,觉得环境越来越冷,恍惚间觉得自己是来到了地府。
“少城主,三年了,你还是没有成长。”宋书背对着唐天星,轻声说道。
唐天星见四下无人,干脆快步跑了过去,宋书也定住身子。
“宋书,好久不见。”唐天星右手防备地按在破云刀上,以防宋书伤人。
宋书低头无奈地笑着摇头,“少城主,此次是神仙也难救你。”
“你说什么?”唐天星还没来得及拔刀,耳畔响起萧声。
萧声起,唐天星眼前景象变得模糊起来,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但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宋书接住倒下的唐天星,“真是缠人,还是得我亲手杀了你。”
唐天星再醒来时,恍若隔世,他竟然又被锁住琵琶骨,丢在水牢中。
“烦人。”唐天星低声咒骂。
骂完又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他怎么这么倒霉。
“少城主,别来无恙。”
水牢里的灯亮起,唐天星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在水牢外面坐着摇扇的宋书。
“你瞎了吗,我这是无恙?我恙大了!”唐天星没好气地说道。
宋书轻笑,放下扇子,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了起来,“少城主火气这么大,是我水牢的水不够凉,降不了你的火气。”
宋书将橘子皮丢到水里,让人往水里倒冰。
“宋书,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有病就治!”
唐天星骂骂咧咧地拍打水面,无奈琵琶骨被锁,使不上力气,拍出来的水花,和小孩玩水一样。
“我这般贴心可人,少城主居然骂我。”宋书吃着橘子,又吩咐手下拿来弓箭,“看来是我表现不够,少城主才会骂我。”
宋书弯弓搭箭,瞄准唐天星的眉心,“少城主哪里不舒服,宋书帮帮你。”
唐天星闭上眼,“赶紧的,小爷没空。”
箭羽破空的声响在空荡荡的水牢里回响,箭头还未触碰到唐天星的眉心,就被一股力量弹开,射中了一旁倒冰的小厮。
宋书歪头,止不住笑,拍着手连声说好。
唐天星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发疯的宋书,他居然没事,往边上一瞟,中了箭的小厮已经被人拖下去治伤。
“少城主运气可真好呢。”宋书又射出一箭,这次是射向唐天星的心口,奇怪的事再此发生。
唐天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随即想到薛绾曾给他下过保命咒,难道薛绾又在他身上下了什么奇怪的咒?
宋书没有气馁,笑着又射出一箭,脑袋心脏都是致命处,有人保他性命,那他就可以放心折磨唐天星了。
这一箭没有被弹开,真切地刺入唐天星的肩膀。
宋书的箭,是空心箭,还涂了药,没入身体中,能一直放血。
唐天星的衣衫本就染得血色模糊,也不在乎再多些。
“宋书,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唐天星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疼,“亦或你单纯想折磨我?你有这么恨我吗?”
“啧,少城主怎么还有力气说话。”宋书三箭齐发,全都钉在唐天星身上。
唐天星觉得自己身体里没多少血可以放了,“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认识的宋书不是这样的。”
“那你就重新认识认识!”宋书将弓箭往地上一扔,“去叫弓箭手,把他射成筛子,让他连疼也喊不出来。”
唐天星盯着宋书,宋书却不再看他,大步离开了水牢。
数十名弓箭手轮番上阵,不停往唐天星身上射箭。
唐天星已经疼到麻木,渐渐失去意识,他是要死了吗?还是又要睡上三年?
“天星,要活下去,不论日后遇到什么都要坚持活下去。”
薛绾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响起,唐天星咬着牙,想要喊出声,转移疼痛,但最后只发出嘤咛哼声,像脆弱的小兽寻求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