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绾勾唇,总算是开窍了。
竹真,是真想杀薛绾,而至轩辕唐天星他们根本没有杀心,对着屏障发泄罢了。
薛明雪被绾绾推着向前,走到灵气屏障前,他的肩膀在颤抖。
“明雪,过来。”薛绾对他说道。
每一步沉重无比,薛明雪灰色的眼珠被泪水遮挡住,眼前一片模糊,他在走向神明,却要亲手弑杀神明。
程采吸收的灵气,不仅是灵气屏障,也包括其他人身上,除了薛明雪。
薛明雪每走一步,屏障退后一步。
薛绾叹气,算了,怎么忍心让他动手。
薛绾拍了拍手,将薛明雪斩断的黑线又重新接了起来,萧黔望睁开猩红的双眼。
“师祖你做什么?”
“你们杀不了我,便再杀一次萧黔望。”
薛绾看到他们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萧黔望此时意识全无,不过是入魔的一具躯壳,只会杀人。
金麒拎着银狼,准备和至轩辕再打配合,压制萧黔望,让其他人动手。
萧黔望眼里,他们都是一具具焦尸,要扑到他身上,撕咬他,吸食他的血肉。
萧黔望的实力强悍,就算被银狼削去左臂,照样能碾压他们。
文奇和子敬对视一眼,他们在边缘,萧黔望注意不到,驭风运石,专功下盘。
竹真举着双刀,跃到空中,刀刃向下。
萧黔望抬起右手,他的手掌被一层血雾包裹,刀剑不侵,一把抓住双刀,直接捏碎了刀身。
竹真喷出一口血,洒在萧黔望身上。
琉璃教以身养器,人与兵器建立生死契约,不能离开自己兵器十丈,兵器遭到损坏,人也会受到损伤。
至轩辕接住竹真,将他安置在一旁。
“金麒,扫他膝盖。”唐天星握着破云刀,绕到萧黔望背后。
金麒转起银狼,屈膝丢了出去,这波是无差别攻击,唐天星跳了起来,趁机砍断萧黔望的右臂。
萧黔望跪坐在地上,他没有痛觉,只是支撑不住自己身体。
薛绾见时机差不多,将萧黔望升到空中定住,“杀了他。”
至轩辕给唐天星搭桥,唐天星毫不犹豫地刺向萧黔望。
日月同辉,萧黔望与薛绾位置置换,破云刀没入薛绾的胸膛,从背后穿了出来。
天边一道血线,薛绾喷出一口血,额头上的纹路淡去。
血液溅在唐天星脸上,脸上狰狞的疤痕慢慢消去,恢复了本来面容。
唐天星握着破云刀,不知该怎么办。
“恭喜你了,魁首。”
薛绾握着唐天星的手,连人带刀推了回去。
唐天星落到实地上,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薛绾的身子急速下坠,至轩辕想去接她,却被一支箭挡着。
“开阵!”汐华朝官新喊道。
薛绾掉下万丈悬崖。
萧黔望从灵气屏障中清醒过来,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断臂也已经长好,看着薛绾坠崖,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薛明雪也跟着跳了下去。
绾绾想拉没拉住,不过她拉住了唐天星,“做什么?下饺子?一个个跟着下锅?”
薛宣不知从哪出来的,绾绾刚说完下饺子,他就跳了下去。
金麒和齐一也跟着薛宣跳了下去。
绾绾有些头疼,上赶着做饺子?
“我方才听见了汐华的声音。”官长竺同绾绾说道,“应当是师祖的阵法开启了。”
“天星,你清醒一点。”绾绾拍拍唐天星的脸。
唐天星握着绾绾的手,“我是不是杀了薛绾?”
“是啊。”
“怎么能是我杀了她!”
唐天星有些崩溃,他不相信薛绾会死,但是薛绾那么记仇,一定会记着他捅了她一刀。
“天星,你是魁首,所以必须是你杀了她。”绾绾让唐天星冷静一些,“记着师祖的话,你拿魁首,进万法阁。”
“可是我。”
“没有可是,你已经杀了师祖,你看你手上的紫疤已经消失了,师祖死了。”
唐天星摸着手背,太不真实了。
官长竺解开结界,紫疤已消,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花依笑着说道:“恭喜这位小公子,夺得魁首,得黄金万两,受邀进入万法阁。”
有人和唐天星道喜,有人悄悄离去。
方才一切如同一场梦。
唐天星被花依带走,绾绾和官长竺他们还留在青玄瀑布下。
官长竺往悬崖下瞧了瞧,深不见底。
“师兄,别看了,师祖带他们去别的地方了。”绾绾蹲在悬崖边,拔着脚边的枯草。
“别的地方?”官长竺带着绾绾远离崖边,免得不小心掉下去。
绾绾点头,“是很安全的地方,比我们安全多了。”
“怎么说?”
“人间很快会变成炼狱。”绾绾吹掉手上沾的枯草,“逼着某些人现身。”
“你在说什么?”官长竺有些听不懂。
程采清点完人数,走了过来,“师兄,我们回缥缈峰。”
“缥缈峰的结界......”
“已经没有结界了。”程采的语气笃定,“师祖解了所有结界。”
所有的结界,包括三仙四族的障目结界。
应着官宁算的卦数,天下将乱。
鬼城门开,夺魁大会提前结束,没人愿意继续留在阴森的鬼城,鬼城变得冷冷清清,街上都见不到几个人。
香满楼中唐天星被单独安排在顶楼,破云刀被摆在桌上。
唐天星撑着下巴,眼睛定定地盯着破云刀,放空了自己。
敲门声惊醒了唐天星,唐天星赶紧起身开门。
来人是胧月派长老,万野。
唐天星不认识他,不知道为什么来找他,“前辈何事找我?”
“星儿。”万野伸出手想摸唐天星的脑袋。
唐天星避开他的手,只有他家老头子会叫他这么恶心的小名,但万野没一点像老头子。
“人老了,容易忘事。”万野收回手,关上门,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老头子?”唐天星不太敢认,怕是幻觉。
他家老头子真的没死。
“星儿,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唐海镜慈爱地摸了摸唐天星的脸。
唐天星掐了自己一把,疼的。
“老头子,三年了,你跑哪里去了,怎么会易容成胧月派的长老?”
唐天星抱住唐海镜,老头子瘦了好多,还是以前有肚子时可爱。
“说来话长,能平安见到你已是不易。”
唐海镜叹了一口气,让唐天星别再像孩子一样抱着他。
父子两坐下好好说说话。
“当初是谁在唐城害的您?”唐天星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
“星儿,此事牵涉极深,若我告诉了你,便是要将你也拉进来。”
“这个仇必须报,我可以的。”
“你可知晓返生之人,传途之花?”
唐天星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会儿,老头子要和他说的事,是他已经知道的那件事吗?
“唉,我不该与你说的,但我们唐家守着仙人留下的宝物,担子迟早落你肩膀上。”
“您说的仙人不会是薛绾吧?”唐天星眯着眼,隐隐有些头疼。
唐海镜摇头,要是薛绾,他怎么会在一旁无动于衷。
唐天星挑眉,还有什么仙人?
“仙人名讳岂是我们知晓的。”
敢情连名字也不知道。
“老头子,你直接告诉我吧,返生之人和传途之花,我都知晓。”
“你是如何知晓的?你偷进我书房了?”唐海镜拍了下唐天星的脑袋。
唐天星灵活地躲了过去,躲绾绾躲习惯了,“不是,我离开唐城后经历得可多了,你想象不到。”
“哼,你能经历什么,被人害得睡了三年,脸都给你丢完了。”
唐海镜没好气地又抬手拍唐天星的脑袋,这次不许他躲。
唐天星结实地挨了一下,好吧,确实丢人,还差点丢第二次。
“既然你知道返生之人与传途之花,我也不再瞒你,我们唐家先祖被仙人所救,得以传承,为此仙人托我们保管一物。”
唐天星觉得这个套路有些耳熟,这不就跟薛绾救了许喜儿,拜托她保管种子一样吗?
他强烈怀疑这个仙人还是薛绾,可能当时没用自己的脸。
“你祖父死得早,将秘密传给我,我便兢兢业业守着,直到三年前,你离开了唐城。
此事我早有察觉,皇上也提醒过我,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对方来势汹汹,他们的准备要精全得多,逼得我逃进密室才躲过一劫。”
唐海镜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唐天星不明所以,追问道:“到底是谁做的?是宋书吗?”
“小书他,唉,都怪我。”唐海镜对宋书有愧,但不敢和唐天星说。
“此事主谋乃是金阅商队,他们与宋书还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里应外合,打得我们措手不及,我们的人里也有对方的眼线。”
唐天星捶桌,气愤道:“若我当时没有跟胖绾离开,还能帮你应付。”
唐海镜拍拍唐天星的肩,“你留下才能有生机,你可知仙人让我们唐家保管的是什么?”
“什么?”
“唐家血脉,与一份地图,只有我们的血才能让地图显现,地图上标记了仙人所藏之物。”
“等到仙人需要,我们必须要帮仙人取到宝物。”
“你前面不是说保管一物,怎么还要帮忙取?仙人自己没手拿吗?”唐天星忍不住吐槽。
唐海镜没好气地给了唐天星一拳,唐天星捂着肚子,“老头子,我是你亲儿子,打这么重。”
“仙人岂是你能议论的。”
我都捅了你的仙人,还在乎口头上挤兑吗?唐天星哼哼唧唧地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