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绾又断片,当她醒来看见自己和沈清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枕边还放着昨日买的那本书。
深刻怀疑昨晚自己喝醉了,稀里糊涂把沈清上了。
“阿绾,不再睡会儿吗?”
沈清揽着薛绾的腰,摩挲着她的背。
薛绾羞红了脸,阿这,难道真做完了?她怎么就断片了,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沈清脖子和锁骨上都是薛绾留下的吻痕,紫红一片,看着有些吓人又羞人。
她这么饥渴的吗?
薛绾深深地怀疑人生,瞅了瞅书又瞅了瞅吻痕,她不敢问。
“师尊,我,我去找下井宝宝!”
薛绾带着书落荒而逃。
小井一脸着急地问她成了没。
“应,应该成了吧。”薛绾把书捂在怀里,一点书角也没露出来。
“太好了!你做得很好!”小井开心地拍拍薛绾的肩膀,这是小井第一次主动碰薛绾。
“一般般好吧。”薛绾谦虚地说道。
随后找地方要将怀里的书藏起来,除了她谁也找不到。
“藏什么呢?”顾泉极看薛绾鬼鬼祟祟,怀里揣着什么重要东西。
薛绾吓得心脏要跳出来,“教主,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沈清的小花园,这片的花草是沈清亲自照料的,长得极好。
“你偷偷摸摸的样子,很难让人无视。”
顾泉极背着手,像个老大爷。
“姑娘家的事你少管。”薛绾有些紧张地抱着书,绝对不能被顾泉极发现。
“我才不管你,明晚来绝情塔。”
顾泉极话带到,扭头就走。
薛绾趁着他移开视线将书随便往草丛里塞,追了上去。
“你要让我进绝情塔了?”
“明晚绝情塔前,你等着就行。”顾泉极走得很快,生怕薛绾追问。
薛绾挠了挠头,怎么突然就愿意给她钥匙了?他自己想明白了?
顾泉极走后,萧黔望跑来薛绾面前邀功,“明晚,我带你进绝情塔。”
“是你说服教主让我进绝情塔?”
萧黔望愣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我这么厉害,你要不要嫁给我?”
“还是那三个字,滚犊子。”
进绝情塔后,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薛绾觉得有必要提前婚期,免得她从绝情塔出来后,师尊被某个小妖精拐走了。
薛绾和沈清提了,沈清没意见。
“阿绾,我想见见你。”沈清用手描摹着薛绾的五官。
薛绾想着她从绝情塔出来,便能恢复灵气,还能更进一层,到时候治好沈清的眼睛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于是薛绾笑着同沈清保证,一定让他重见光明。
当夜薛绾住在小井的房间里,小井去和顾泉极挤一间。
镇上为薛绾梳头的婆婆,天没亮就赶到绝情教,把睡得正香的薛绾拉起来梳洗。
“婆婆,这也太早了吧。”薛绾闭着眼,实在睁不开。
“小娘子,待会儿还要化妆,梳头,戴冠,不早些可赶不上吉时。”
婆婆很有经验,薛绾全程闭着眼,等她睁开眼,看见镜中的她,穿着正红的婚衣,头上戴着灿金的冠,脸上施着浓妆。
“婆婆,这妆会不会太重了些?”薛绾想摸摸脸,被婆婆阻住了,她感觉自己走路都会掉粉。
“不重不重,小娘子上了妆好看多了,好了,将珠帘放下来,等新郎官来接你。”
婆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薛绾坐在屋里有些忐忑,头次成亲没经验,不知道干什么好,只能听婆婆指挥。
他们的婚礼很简单,沈清从他自己屋里出发,穿过院子,到小井屋里接她。
沈清是温情父亲捡回来的孤儿,薛绾的父母遗弃了她,他们两个都没有高堂。
薛绾不拜天,不拜地。
于是他们的三拜只剩夫妻对拜。
沈清穿着婚衣,红色很衬他。
薛绾牵着沈清递来的红缎子,偷偷瞄着沈清,穿红衣的师尊,太让人心动了。
顾泉极充当司仪,为他们主持对拜仪式。
“夫妻对拜,永结同心,恩爱不疑。”
夫妻对拜的原词被沈清改了,将白头偕老,同生共死都去了。
他只愿阿绾安好。
薛绾听着珠帘撞击的清脆声响,她真的嫁给了沈清。
好似做梦。
萧黔望没出现在婚礼上。
晚上要进绝情塔,薛绾克制得只和沈清喝了交杯酒。
沈清没陪薛绾去绝情塔,薛绾只当他舍不得分别。
修仙者寿命长,她不会进去很久的,师尊养养花,浇浇水,很快就能等到她出来。
薛绾穿着婚衣站在绝情塔前,环绕绝情塔的冷泉依旧冷得刺骨。
萧黔望在薛绾快冻死前出现了,手里拎着一个人。
“你将顾泉素带来做什么?”
萧黔望把顾泉素扔在一边,“阿绾,很快我们就能一起进绝情塔了。”
“你也要进去?”薛绾皱着眉,大神说过,除了她,没人能从绝情塔里出来。
“阿绾不想我陪着你吗?我可以先进去帮你探探路。”萧黔望抽出匕首,刺进顾泉素的手腕里。
顾泉素吃痛地挣扎着,越挣扎,冒出来的血越多。
血液流进冷泉中,地表轻震,冷泉发出红光。
“你是要用顾泉素的血刺激温情心魂,借温情的力量破开绝情塔?”
“我的阿绾果然聪明。”萧黔望完全不懂怜香惜玉,见顾泉素一只手的血不够,又去刺另一只手。
此时一道白光注入绝情塔塔尖。
冷泉失去重力,朝着白光飞去,穿过白光贴附在塔身上。
绝情塔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一道水门缓缓打开。
水门里有股吸力将薛绾吸进塔里。
薛绾来到一座晶莹剔透的塔里,一团红光在塔里乱窜,似乎在寻找出口。
她能看见萧黔望靠近水门,却被水门推开,气恼地一掌打向水门。
在千钧一发之际,红光从水门缝隙中挤了出去,钻进了萧黔望的掌心。
之后的事薛绾便不知道了。
她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
“这要从哪里下手?”薛绾有些摸不着头脑,绝情塔炼魂锻体,具体怎么炼怎么锻,大神也没和她说。
漆黑的环境下,薛绾无法分辨白天黑夜时间,她不知道自己在塔里待了多久。
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躯存在。
“我还活着吗?”
薛绾问着自己,没人能回答她。
“我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薛绾又问,想动一动,她有些迷茫,不知道从哪里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色转为白色。
薛绾没有丝毫的不适,她看清了周遭,却又没看清。
只是一片白茫茫。
上下左右,只有白色。
薛绾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身躯,她好像变成了意识体,她的视线是没有死角的。
没有身躯,那现在是在炼魂?
可她除了迷茫,什么感觉也没有。
薛绾开始数秒,数到三千一百万时,她停止了数秒。
因为她不知道绝情塔里的时间和外界是不是一致的。
忽然薛绾觉得身体仿佛被撕裂般疼痛,紧接着她能看见自己的身躯皮肉分离,没有鲜血溢出。
薛绾闭上眼,迫使自己将意识与身躯分开,阻止身躯的疼痛反馈给意识。
渐渐的她真的不觉得痛了,再睁眼,她的身躯完好地躺在地上。
薛绾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不太明白,尝试用意识控制躺在地上的身躯。
控制着手臂抬起,再是头颅转动。
薛绾觉得意识在出冷汗,但意识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很快,薛绾掌握了整个身躯,这有些像薛神当初上她身的感觉。
当她能自如地控制身躯时,意识也回到了身躯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灵魂出窍,她把自由的灵魂禁锢在身躯里。
刚回到身躯中,薛绾还未站起身,心口便穿过一道白光。
白光似刃,破开她的胸膛,将她的身躯上下分离。
痛苦还未传递给意识,便已经被切断。
薛绾学以致用。
身躯重新被接了回来。
白光从四面八方而来,将薛绾切得七零八落,碾成碎泥。
如此反复,不知多久。
薛绾已经麻木了,忽然她听见了一些声音,一些很嘈杂,很清晰的声音,一下子都挤进了她的脑海里。
吵得她头疼欲裂。
她的世界一下嘈杂到极致,一下又安静到极致。
薛绾闭上眼,心里想着沈清,将一切拒绝在外。
逐渐的她习惯了,她能在嘈杂中分辨出每一道声音,她能在安静中听到世界运行的脉络。
薛绾从绝情塔出来时,是冬天,天上飘着鹅毛大雪,不知道是她进来的那年冬天,还是过了许多年的冬天。
薛绾的灵气已经恢复了,她现在强得可怕。
她的衣服早就在绝情塔里被碾碎成灰,包括鸳鸯结。
这让她想毁塔泄愤。
薛绾变出一身白衣,她要去见沈清。
绝情教很安静,雪落声清晰可闻。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薛绾放开感知,整个镇子都在她的感知下。
“萧、黔、望!”薛绾气极了,将萧黔望变到面前。
萧黔望双眼的瞳色已经变成红色,黑发也变成红发,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鲜血附在已经干涸的血上,一层又一层。
薛绾皱着眉,定住萧黔望,伸出手贴在萧黔望心口上,“温情,给我滚出来!”
绝情塔逃出来的红光便是温情。
红光被一点一点抽离出来,萧黔望的发色恢复成黑色,瞳色也变了回来。
“阿绾。”萧黔望艰难地喊道,他觉得心口很难受。
薛绾读到了萧黔望没说出口的话,失了神。
红光要跑,却被薛绾捏碎了,萧黔望疼得昏死过去。
薛绾软了脚,跌坐在地上,神情麻木,呆呆地任雪落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