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跟紧我,不然触发了机关就要用跑的咯。”商女漫不经心地在光滑地墙壁上按来按去。
不知情地人只当她是无聊,殊不知她每下都准确无误地按到了机关的制动按钮,不然火油、虫子、流沙、乱箭等都招呼过来了。
“你们少听我姐忽悠,她会把机关都按掉的,咱们只要跟在她后面。”商钧非常不给商女面子,将她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全数破坏了。
商女停住脚步,回头阴冷地对楚郇笑了笑,笑得楚郇莫名其妙,浑身发毛,“有事?”
“你们有没有觉得背后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死在暗道里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哦。”
商女说完朝薛明雪眨了下眼,伸手在墙上按了下,暗道两侧的长生烛忽一下全灭。
安十吓得尖叫起来,黑暗中就近抱了过去。
“妈呀,你吓我一跳。”商女本意是要吓楚郇跟薛明雪的,谁知这俩一脸淡定啥事没有,反倒把安十吓得半死,赶紧按下机关,让长生烛重燃。
不过长生烛有个特性,重燃的火光是要烧一阵绿色才会转成正常的黄色。
重燃的绿光将整个暗道渲染得阴森诡异,安十不知道自己抱的是谁,只觉得这人身上冰凉,瘦得只有皮包骨,还有一股臭味,抬起头来看去,登时吓得魂不附体。
被抱着的仁兄头向后仰着,双手交叉绑在腰后,全身的水分已经流失过半,还有白色大胖蛆在凹陷的眼眶里伸懒腰。
安十两眼一翻,登时昏倒在地,商女蹲下探她鼻息,还好,只是吓晕过去,并没有直接吓死。
“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跟着我。”
商钧翻了个白眼,“你当谁都和你一样。”
“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商女摸着下巴,打量着处变不惊的二人。
长生烛的火光已经转变回正常的橙黄色,不知道商女方才按的是什么机关,原本宽敞干净的暗道,尸横遍野,蛆虫欢肆。
楚郇苦笑,若非在地穴中见识过血海尸潮,他现在已经拔剑防御,不过这暗道确实神奇,能容纳下众多腐尸,甚至在机关开启前闻不到一丝腥臭味。
“你想吓我们?”薛明雪低着头,整个身子藏匿在楚郇后头,他能清楚看到暗道的灰色砖块开合运作,每一具腐尸身上都绑着一根绳索,或旧或新。
“唉,真没意思,要是小绾在就好玩了。”
商女失了兴趣,撇着嘴用力按下一处机关,一地的腐尸被转回了暗处,暗道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她也不需要再在墙面上不停按着什么。
商女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商钧小声地说道:“我姐就是个疯子,你们别理会。”
话毕,商钧扛起安十去追商女,楚郇和薛明雪也快步跟上,谁知道这个诡异的暗道还会冒出什么。
幽长的暗道无人出声,一片寂静。
楚郇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地穴,这种感觉着实不好,“还有,多久?”
“快了。”商钧头也不回,扛着安十走了一路不带喘,反观商女走得腰酸腿痛的,“让你平时多锻炼。”
“要你管。”商女哼了一声,往右一拐穿墙而过。
商钧也习惯她这副模样,跟着穿墙,楚郇先是用剑鞘探了探,确认面前的墙体是幻象,才牵着薛明雪伸着手往前走,另一边似乎嫌弃他磨磨蹭蹭,直接拽他们过去。
本能使楚郇去挣脱,但熟悉的腕带让他瞬间放弃挣扎,任人拉扯。
穿过墙体是一处僻静园林,依山傍水,九曲回廊,青苔石阶,游鱼绿水,杨柳依依,一片江南烟雨朦胧。
“见过,王爷。”楚郇单膝下跪。
那副腕带他决不会认错,世上仅有两对,一对在老师那,另一对则在老师的弟弟身上,老师很少戴,但常常对其发呆。
“在宫外不必在意那些繁琐的礼节。”至端广虚扶了下,被薛明雪吸引了视线,“这位是?”
灰色的眼珠子在哪都引人瞩目,至端广的目光很纯粹,非常明了的好奇。
“回王,爷的,话他,是师,母的,弟弟。”
至端广皱着眉,听着楚郇两个字两个字的断句非常难受,这小子还是没把断句的毛病改好。
“什么师母,别以为她是天官府的人就为所欲为,本王断不能让皇兄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呵呵,楚郇不忍心告诉至端广薛绾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
“王爷,怎会,在此?”
“谢宅有信,本王前来视察。”至端广在江南待了有小半月,谢宅来来回回几趟都没有收获。
他不想回去面对成山的奏折,干脆在谢宅住了下来,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是,谢宅?”楚郇懵了,谢宅是在江南,江南距离尧山可有三五天的车程,他们在暗道里走死也走不到啊。
至端广点点头,“走吧,你们这副逃难的模样实在不雅。”
谢宅自大火过后便被至轩辕圈禁保护起来,近两年才撤走禁军,只留下暗卫继续调查。
江南地界养人养地,是块福地,当年的大火肆虐,如今又是烟雨柳色。
商女盘腿坐着,灌了两大壶茶水,“累死我了,早知道就不跟你去了。”
“我也没求着你去。”商钧将安十扔在一旁,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这丫头怎么处理?真收在身边伺候?”
“怎么可能,我和云哥的小木屋容不下第三个人,除非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商女放下茶杯,揉着酸痛的小腿,“送你好了,你也是老大不小,以后日久生情不用谢我。”
“谢你个鬼,我还想继续逍遥,别来霍霍我。”商钧没好气地坐到一旁,他这位姐姐自从跟天官府的男人跑了后就没再露过面。
一个月前又不知从哪蹦跶出来,拉着他到处做苦力,光是搬书开山就没日没夜干了十几天,这绝对是亲姐姐。
“你不要自会有人要。”商女停下按摩的动作,放下腿,理了理衣裙,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王爷,您来了。”
“嗯,你说帮本王找到皇兄,皇兄人呢?”至端广送楚郇二人去梳洗,没等他们梳洗完毕就先跑来找商女。
“有人会救他们的,王爷不必担心,你看我都把楚郇带回来了,他可是寸步不离守着皇上的。”
商女搓着手,维持着笑容,一个个都只关心至轩辕,她家小绾真是没爹没娘没人爱。
“他们?皇兄跟那个程采在一起?”至端广对薛绾分外敏感,声音都高了八度。
商女捂着耳朵,真心受不了至端广,要是没有小绾,你家皇兄早见阎罗王去了,“王爷,难道您信不过皇上吗?”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皇兄向来不近女色,忽然为了个女人折腾,难道不值得怀疑?”
那也要看什么女人呀,小绾可不是一般人,商女懒得跟至端广扯皮,“我们怎么敢说王爷,值得怀疑!非常值得!您继续怀疑,我们就不打扰您怀疑的思路,对了,躺那的小姑娘就送您了。”
商女拉着商钧疾步离开,商钧无语地揽着商女飞身离开谢宅。
他们并没有住在谢宅,而是在江南连绵的山丘中选了处隐蔽的小院。
谢宅在三名家仆的收拾下从杂草丛生恢复到井然有序,人人都在好奇失踪多年的谢家小姐,可人放出消息但就是不露面。
后来至端广孤身一人前来,买了一堆的下人丫鬟入住谢宅,谢宅才变得有人气烟火,只是仍不见那位神秘的谢家小姐。
“你就这么随意地将安十送给王爷,小心她回头一哭二闹三上吊。”商钧在水池旁洗了手,转身在菜地里挑了两根大白菜,择去外面的脏叶子。
“闹了再说,闹起来也热闹。”商女瘫在摇椅上,没有灵魂地摇着。
大白菜被处理成丝,整齐码在一旁,商钧老练地刷锅生火烧水,葱姜蒜切好备料,“今晚吃什么口味?”
“麻辣兔头。”商女忽地坐起身,一副馋相。
商钧随手拈着一颗蒜头向树边的草丛击去,草丛被蒜头砸出个小坑,刚刚的闷响显然是砸到了活物,下手还不轻。
商女登时双眼放光,莫不是送上门的兔肉,不吃白不吃!
如此想着,商女便迫不及待地拨开草丛,一颗蒜头静静地躺在里面,还有一只倒霉的竹鼠。
商女砸吧嘴,有点无辜地一手拿蒜,一手提溜起被打晕的竹鼠,商钧下手有分寸,死了的口感不比鲜活的好。
“勉强接受麻辣竹鼠。”商女掂量了下手中的竹鼠,还挺有份量的。
商钧接过竹鼠,没有任何的停顿,将烧滚的开水舀到木桶中,两指一掐,断了竹鼠的呼吸,扔进开水中烫毛。
一旁的商女将蒜头放到灶台上便蹲着看商钧处理竹鼠,她并不觉得残忍,看得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