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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孙猴子“大摆庆功宴”

西湖宾馆坐落在富世县小南门与大南门之间,是县城第一家称为宾馆的旅店,其餐厅是当地人心目中最好的就餐场所。一是它地处闹市中心,南来北往方便;二是餐厅菜品多、味道好、价格便宜;三是桌椅板凳干净,是当时县城唯一铺有雪白桌布的餐厅,就餐环境较好。几个小伙子昨晚把袁大头“捉弄”了一场,今儿高兴得就像是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经天纬地的大事。不到中午,舒胖娃、易莽娃就催着孙向东来到西湖宾馆门前,要孙向东进餐厅大摆庆功宴。

章懿华很久没有进过餐馆了,尤其是像西湖宾馆这种需要仰视的“高档豪华”饭店,他更是压根儿没有奢望要进去用餐。记得十三岁过生日那天,他在省报上发表了一篇豆腐块大的文章,爸爸比他还高兴,破例带着一家人到西湖宾馆餐厅吃过一顿饭。记得有一个叫“草船借箭”的菜名颇具创意:鲜活的小泥鳅和大块的豆花一同水煮,水加温后,泥鳅纷纷钻入豆花内“避热”,这时加入食盐、香菇、小葱、味精等佐料文火细烹,条条泥鳅尾巴露在豆花之外,让人想起“孔明借箭”的典故,结果是泥鳅借得豆花的清白褪尽腥味,豆花借得泥鳅的活力滋味鲜浓,一锅美味,煮出了后来红极大江南北的易中天也想不到的三国文化。细想起来,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可他还记忆犹新。

如今,爸爸远在他乡修路,哥哥下落不明,妈妈去世后,就他和妹妹在家相依为命,每天的饮食,几乎节俭得不能再节俭。比如,早上和妹妹一人吃一个红苕,喝碗南瓜汤,有时红苕不够,他就跟妹妹说自己吃过了。妹妹如果露出不相信的神情,他便轻轻咀嚼着牙齿,并用手摸摸嘴唇,表现出一副吃得很饱胀、很惬意的样子。中午和晚上常常是碎米焖红苕或南瓜。碎米就是颗粒小得像沙粒的米,是打米厂打碎的米渣,还伴随着沙粒等杂质,一般都专供国营或集体家禽家畜场作饲料,粮管站没有公开出售。农民上交公粮后有富余,自己将谷子送到打米机站加工,打碎的米就背到市场上来卖,喊价七八分钱一斤。章懿华不好意思说是买来自己吃,就给人家讨价还价说买来喂兔子或养鸡,不该卖那么贵,应该便宜一点。遇到家境好一点的大妈大姐,她们五六分钱一斤都要卖,假若遇到那些本来也穷得叮当响的老人,他们还指望从牙缝里省下来的东西能卖一个好价钱,就会拗着价格一分一厘不少。章懿华家里如果等米下锅,他就只有硬着头皮买两三斤,等遇到更便宜的再买。

易莽娃和舒胖娃到章懿华家来玩,经常见他吃的是碎米菜叶稀饭,吃干饭也是红苕南瓜打主力,碎米只是充当佯攻的角色。舒胖娃有些不解,说他吃粗粮很难咽下喉咙,老九整天吃红苕南瓜,为啥还那么香?

章懿华心里想,人的食道是柔软的生物链条,对粗粮的抵触是与生俱来的,天天用粗茶淡饭填肚子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当年红军如果有美酒佳肴入肚,不愁吃不愁穿,他们还会爬雪山、过草地,用草根树皮充饥吗?章懿华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更不好意思说他们家甚至要把每月供应的粮票拿出去卖。这个时候,他就调侃说:“老爸老妈天生给我一副好胃口,吃啥都喷喷香!再说,多吃粗粮不仅有助于肠胃消化、激励生长,还能增加体能、强化免疫功能,让身体倍儿棒。”

他说着将胳膊一弯,把胳膊上强健的肌肉对着舒胖娃松软的臂膀一碰,将他挤到一边:“瞧,你大鱼大肉吃多了,长一身膘不仅有碍观瞻,还一点不经打。”

舒胖娃的父母在县税务局工作,享受着国家旱涝保收的俸禄,没有体会过极度穷困下的生活,不晓得饿到饥肠咕噜时没有食物充饥的滋味。那时舒胖娃经历还少,听章懿华说天天吃粗粮有这么多好处,不由信以为真,回家后主动要求父母给他吃粗粮,他父母高兴得逢人就夸自己的孩子越来越懂事了。

可是,舒胖娃经不起夸,吃了几天粗粮就打死也不吃了。不是他对付不了碎米、高粱、红苕之类的杂粮,而是这些杂粮总要在他食道里翻江倒海折腾,不是嗝声不断就是屁声不停,搞得他在同学之间,尤其是在女同学面前很没面子。如果不是舒胖娃这个绰号早就顶在头上,他可能又有屁大王、嗝大王的别称。为此,舒胖娃暗自责怪父母没有给他创造一个像章懿华那样吃什么都能消化的肠胃。

其实,章懿华的肠胃并不特殊,他强健的胃功能全是家穷逼出来的。

章懿华母亲病重期间,曾找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母亲走之前交给了他一张欠账单,并叮嘱说,如果哪天她死了,人死账不能死,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借钱给你的人,就是你的恩人,对他们,你要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也许,母亲正是怕自己的病再拖下去,拖得家破人亡,才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采取最残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现在,父亲在外挖斋,后来统称打工寄回来的钱,章懿华把大部分都拿去还账了,他还得咬紧牙关过日子。妹妹懿美正在长身体,几乎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身为兄长,章懿华心里犹如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多么希望自己有足够的钱,能让苦命的妹妹吃好一点。为此,他曾去请求居委会刘主任介绍一点零工给他做。刘主任很同情他家的处境,答应只要有单位来找零工,一定通知他。

今天来西湖宾馆吃饭,尽管说好由孙向东买单,但章懿华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他认为自己如果在外面吃好的东西,妹妹却吃不到,就是对妹妹的一种亏欠。因此,站在西湖宾馆餐厅门口,他有些犹豫地说:“我们还是不在这里吃,随便找一家苍蝇馆子意思一下吧?”

舒胖娃早就把刀子磨得飞快的要宰孙向东一刀,当然不同意:“说好了的,咋个能去小馆子呢!”

易莽娃也白了章懿华一眼:“老九,你还啰唆啥,快进去!”

四人进入餐厅。舒胖娃大手大脚惯了,首先选了一张大圆桌,意在多点一些菜好摆得下。章懿华知道他心里的算盘,故意把易莽娃往一张四方桌挤:只要把易莽娃“拉拢”过来,舒胖娃的算盘就不能如意。孙向东心知肚明二人的用意,自然就断后随章懿华来到了四方桌前。舒胖娃一个人被冷落在一边,嘀咕两声也就跟了过来。于是,四人各霸一方,开始“大摆庆功宴”。

舒胖娃想抢着点菜,孙向东怕他过分敲诈勒索自己,把菜谱递给章懿华。他对章懿华的为人处事十分信任,让他点菜不仅会主动为朋友着想,而且免去自己做东自己点菜,好菜点多了心疼,只点便宜菜又怕遭朋友奚落小气。

说是庆功宴,在章懿华的吆喝下,实际上只点了蚂蚁上树、浪里白条、熊掌豆腐、玉笋向天、海市蜃楼这五菜一汤。富世这个地方自古学风鼎盛、文化底蕴深厚,仅在明朝,全县就考中举人492名、贡生386名、进士139名,被誉为才子之乡。因此,别看章懿华点的这些菜名文雅别致,实际上除了浪里白条这道凉拌猪肉和蚂蚁上树这道肉末炒粉条是荤菜外,其它都是素菜。

章懿华觉得已经奢侈得有些腐败了,舒胖娃却感到这些菜与庆功宴不太相称,别说鸡鸭鱼兔一样没有,甚至连下酒的凉菜都不够,便嚷了起来:“老九,你把我们当和尚吃素呀!服务员,再来一盘冷制兔、猪香嘴……”章懿华有些不悦地说:“舒胖娃,你不要眼大肚皮小,吃不完浪费了!”

易莽娃也觉得舒胖娃有些过分,拍着他的肚子说:“我说舒胖娃,你的肚底肉都可以下锅熬油了,还是少吃一点,减减肥吧!”

舒胖娃却理直气壮地说:“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呀!再说,咱们兄弟几个很少在一起搓一顿,今天好不容易进馆子,如果孙猴子不想办这个展扎,我来买单得了!”

孙向东正色道:“你别把话扯远了!不就多点几个菜吗?服务员,快上菜!”

章懿华解释说:“这不是谁办招待的问题!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我只是不忍舒胖娃成为千古罪人。”

舒胖娃振振有词地说:“曹操曰,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这个人呀!宁肯撑死,也不做饿死鬼。”

章懿华无可奈何地笑笑:“我说你呀,这一生可能注定要当食物的过客了!”

舒胖娃不以为然:“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食物的过客也是客呀!”

他们要了一瓶本地产的“戎春酒”,易莽娃、孙向东、舒胖娃酒量大,各自斟满一杯,章懿华不胜酒力,象征性地倒了一点。

孙向东端起酒杯,夸张地说:“首先,我感谢兄弟们大义凛然、舍生忘死、深入虎穴为我出了一口恶气!我敬大家一杯!”

舒胖娃一边喝着酒,一边唱了起来:“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孙向东赞赏说:“我今天发现舒胖娃还是一个人才。”

章懿华也夸道:“其实,我昨晚上就发现了。”

易莽娃摇摇头:“我咋个没有发现?”

舒胖娃喜形于色:“哈哈哈,说明你娃——小眼昏花,不识英雄。”

他把成语老眼昏花中的“老”字作了修改。孙向东问章懿华:“你发现他是个啥人才?”

“我发现他嗓子特好,男女声通吃,既可扮演打虎上山的英雄杨子荣,还能充当照料新四军伤病员的革命群众沙奶奶。”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舒胖娃,你成为大演员后可不能忘了兄弟们啊!”

“咱们是啥人?”

四人异口同声:“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的朋友!”

易莽娃嘲弄道:“不过,客观地说,舒胖娃,你天生一副反面角色的相,演英雄不太恰当,要演,你也只能是胡传魁的材料。”

章懿华开始逗乐:“胡传魁也不错嘛,大小也是一个司令,你说对不,胖娃?”

舒胖娃乐了:“咱们大小也是一个司令,还有漂亮的阿庆嫂相陪呢!”

“啧啧啧,你还真拿自己当人物了,不就一个草包司令嘛!”

易莽娃顺手拉一下章懿华,并抬嘴示意孙向东放下酒杯:“我给你们讲一个舒胖娃的故事。要得不?”

章懿华说:“要得,请讲!”

易莽娃用手抹一下嘴巴,打开了话匣子:“去年雨季,我和舒胖娃——不!舒中胜同学,一块儿去了一趟代家寺,去代家寺干嘛呢?去取草帽,草帽拿来干啥呢?遮风遮雨遮太阳。”

章懿华打断他的话:“我说易莽娃,你就别冲壳子了,赶紧王小二端菜——和盘托出吧!”

舒胖娃对易莽娃的开场白大惑不解:“你真是没事去取草帽,我可没跟你一块儿去啊!”

“我正在给你上油彩呢,你就不要谦虚啦!”

易莽娃不怀好意地一笑:“我和舒中胜同学一人挑了两筐草帽回来,路过一座水库的时候,突然大雨倾盆,洪水滔滔,把水库的大坝冲垮了,我们两个挑的草帽全部掉进了水中。当时啊,我都吓傻啦!此时,正好有一支拉练路过的解放军队伍,解放军二话不说,手挽着手,跳到水中试图堵住大坝缺口。可是,那洪水太凶猛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眼看解放军就要被洪水冲走,只听舒中胜同学大吼一声:‘让我来!’随即‘嘭’地一声,他就跳到了缺口中间。我的妈呀,你们猜,咋个了?”

孙向东担心地问:“舒胖娃被水冲走了?”

易莽娃摇头:“错!”

孙向东担心地问:“被淹死了?”

舒胖娃不高兴了:“你才被淹死了!”

易莽娃坏笑着:“咱们舒中胜同学是啥角色?能轻易淹得死吗?过去我们看到的都是人民群众拉住解放军的手,感谢亲人解放军的救命之恩,这次可是开天辟地头一次,解放军握住舒中胜同学的手,一再表示感谢,感谢舒中胜挽救了革命,挽救了党。”

孙向东不耐烦了:“到底咋个了?你说呀!”

易莽娃一脸严肃:“舒中胜同学跳到洪水中后,奇迹出现了,缺口被堵住了,堵得严严实实的,解放军全部得救啦!”

孙向东懵了:“咋个可能呢?”

易莽娃诡秘地一笑:“咋个不可能?你看咱们舒胖娃——”他用双手比划着:“这么大,这么大一个——草包,能堵不住吗?别说是洪水,就是堵机枪眼也不比黄继光差。”

舒胖娃知道被挖苦了:“去你大爷的!”

大家恍然大悟,忍不住哄堂大笑。

舒胖娃端起酒杯喝一口,正色道:“你们笑够没有?易莽娃刚才讲的都是他妈瞎编的,就像关云长放屁——不知脸红,没啥意思!现在我来给你们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好不好?”

章懿华兴趣盎然,频频点头:“好!好!你们俩把今天的庆功宴改为故事会,我和向东洗耳恭听。”

舒胖娃不屑地扫易莽娃一眼,心里想谁叫你损人,现在轮到我踏谑你了:“去年夏天,我和易莽娃在东门口闲逛,易莽娃不小心踩到一个卖狗皮膏药的地摊。那人说他的灵芝草被踩坏了,非要易莽娃赔偿他不可,易莽娃跟他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要动拳头。”

易莽娃不好意思旧事重提:“那是哪百年的事,你找不到话说了?”

舒胖娃把酒杯一放:“你讲我没有打断你,我讲,你也不要打岔。”

章懿华鼓励他:“你接着讲!”

舒胖娃来劲了,绘声绘色地说:“易莽娃自以为力气大,没有把那个干瘪老头往心里放,挥拳就向人家打去,那老头一闪身,提劲倒把地说,‘小伙子,你不要冲动,比拳头,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一个指头就可以将你举起来。’易莽娃不信,‘你吹吧,我80多公斤,你一个指头能把我举起来?你哄小孩呢!’老头说,‘你敢不敢打赌?如果我一个指头把你举不起来,你把我这个摊子砸了,我自认倒霉;如果我将你举起来了,你得赔我灵芝草的钱。’易莽娃说,‘赌就赌,谁怕谁。’老头说,‘谁输了都不许反悔。’易莽娃回答,‘不反悔。’我当时在旁边想,这老头莫非真有一指禅功夫,易莽娃今天遇到高人了。我还在纳闷,那老头便叫易莽娃蹲下,当时比现在天气还热,易莽娃只穿了一条又薄又小的短裤,那老头弯下腰,举起右食指——”

孙向东好奇地问:“真的举起来了?”

舒胖娃诡秘地笑道:“那还有假!老头只用了三分力,易莽娃就自己跳起来了!”

孙向东大惑不解:“那江湖郎中真是武林高手?”

舒胖娃笑咧了嘴:“他哪是武林高手,是十足的恶作剧高手,他将指头插在易莽娃的屁眼里,能举不起来吗?”

大家明白了,江湖郎中就是江湖郎中,他把易莽娃给耍了。“哈哈哈……”他们越想越笑,笑得差点把餐桌掀翻。章懿华不再笑了,佩服地说:“绝,太绝了!”

“我操你舒胖娃的祖宗!”

易莽娃又翻了脸,抓住舒胖娃就想揍。章懿华、孙向东急忙拉住易莽娃,把他按在座位上。舒胖娃心里很不服气:“你被人家捉弄了大屁不敢放一个,我实话实说,你倒好,耍威风要给老子雄起!”

章懿华打圆场说:“他没有翻脸,是在跟你闹着玩,对不对?易莽娃!”

易莽娃悻悻地说:“老子当时还真以为他会一指禅,后来才晓得他玩的是骗人的把戏。”

易莽娃正在与舒胖娃斗嘴较劲,白琳娜、殷笑英和几位女孩走进了餐厅。

舒胖娃背对着她们没有看见,将酒瓶拿到手上,随时准备自卫,嘴里还不服气地说:“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早跟你翻脸了。今天你跟我斗,我豁出去了,你未必就能占便宜。”

孙向东见酒倒出来了,一把夺过酒瓶,心疼地对着瓶口舔了一口。易莽娃本来没有什么,但想到那个江湖郎中侮辱了他,气还一直没有找到地方出,心里很不是滋味,瞪着一双大眼,恨不得把舒胖娃一口吞下:“瞧你那个熊样,就想挨打!”

这天恰逢白琳娜年满19岁,当地有一个习俗,叫过虚不过满。什么意思呢?就是逢九当十。9、19、29、39……生日的时候,可以聚会庆贺,预示日子还长着,而逢10、20、30、40……则不宜张扬,这是满,是尽头的意思。因此,女孩的19岁生日,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即使家庭再穷都要为她庆祝一番。白琳娜家庭条件本来就不错,当然不会忽视,只是父母白天要上班,家庭宴会是安排在晚上,几个闺中密友便怂恿她中午到西湖宾馆餐厅来欢聚。

白琳娜和殷笑英那天在文庙与章懿华他们在惊恐中不辞而别后,见对方人多势众,怕章懿华他们吃亏,跑到文庙里面陈老师的办公室,还没有喘过气来,白琳娜就给县公安局值班室打电话,说有流氓在寻衅滋事,快来制止。后来,她见公安人员到现场后,寻衅滋事的男孩子不见了,章懿华他们也没有了踪影。本来想找陈老师要章懿华家的地址,去看看他们伤着哪儿没有,毕竟他们三个男孩子是为她和殷笑英与对方打起来的,但身为女孩子,顾及面子和羞涩,又不便于启齿。在心里,她却一直惦记着章懿华他们的安危,甚至于这几天都有些心神不定。此时与章懿华他们在这里不期而遇,她又惊又喜,只是有几个女友在身边,她掩饰了自己内心的喜悦。殷笑英的性格要直率得多,一见到章懿华他们,立即喜形于色:“哎呀!是你们几个,真是巧了!”

眼前突然冒出四个漂亮的女孩,四个男孩的眼睛顿时大放光彩,章懿华甚至有“天上掉下一群林妹妹”的感觉,连说:“你好,你们好!”

易莽娃高兴得语无伦次:“你,你们咋个也来了?”

殷笑英的嘴和刀子一样快:“咋个了?这西湖宾馆的餐厅是你们包了的,只许你们来,就不许我们来?”

易莽娃语塞:“不,不是这个意思!”

孙向东见到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已经猜出谁是白琳娜、谁是殷笑英,尤其对殷笑英热情开朗的性格颇有好感,但还是假装不知地问章懿华:“她们是?”

章懿华连忙介绍:“这就是我们前不久认识的朋友,她叫白琳娜,这是殷笑英。”

说完,也把孙向东介绍给她们:“这是孙向东。”

舒胖娃急忙补充:“外号孙猴子!”

孙向东不高兴了:“舒胖娃,你皮子发痒了,想我巴掌安慰?”

章懿华喊住他们:“你们不要打岔。”

白琳娜也把一个叫郑倩倩和袁圆的女孩向他们作了介绍。

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真是一点都不假,白琳娜、殷笑英是什么形象,郑倩倩和袁圆就是什么模样。四个天真活泼、美丽出众的女孩齐刷刷地站在四个男孩面前,魅力四射、光彩照人。

“我说这餐厅咋个突然蓬荜生辉,原来是四个美女大驾光临!”

章懿华连忙招呼她们:“快!快请坐,请上座!”

白琳娜轻摇两步,好像并不领情:“不了,我们坐另外一桌!”

章懿华依然热情不减:“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怎么能分桌而坐呢?”

他听白琳娜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也就尽量减少方言俚语。殷笑英干脆把话挑明:“今天是琳娜生日,等一会儿,你们过来喝一杯就是了。”

章懿华有话说了:“既然是大寿,就更应该好好庆贺!添人添寿,大家在一起岂不更热闹?”

易莽娃首先表示赞同:“当然巴适!”

并拿孙向东来慷慨:“昨天,咱们向东发了一笔小财,今天能在一起欢聚,这是缘分!”

孙向东心里在嘀咕,你易莽娃这话不是明摆着由我来为她们做东吗?你小子倒是会绷面子,这下我的损失可大了。孙向东嘴里嚼着黄连,脸上还得抹着蜂蜜:“你们不要再客气了,请坐!”

女孩们坐在一边,男孩们坐在另一边,泾渭分明,这是那个年代青年男女在一起自然划出的“三八线”,不像80年代以后出生的男孩女孩那样开放,一见面就可以解下羞涩的面纱,打得火热。

舒胖娃对白琳娜早有想法,白琳娜的到来令他喜不自禁,总想找些话来讨好她。大家一落座,他就大大方方地说:“白琳娜,你喜欢吃啥,随便点!”

孙向东暗想,又来一个操大方的,既然是我来做东,就该我来风光,于是,他摆出一副十分豪爽的架式,扯起嗓子喊:“服务员,拿菜单来!”

在一片盛情邀请中,寿星白琳娜只点了一道“草船借箭”。

之前,章懿华也想点这道菜,但考虑到这道菜虽然不是名贵佳肴,但还是比一般菜贵,对现在的他来说,吃这道菜简直就是腐败到顶了。所以,他想吃而不敢点。白琳娜家庭经济条件比较好,又是过生日,点这道菜并不算奢侈。不一会儿工夫,“草船借箭”就端上桌来了。它不仅让章懿华重温了儿时美好记忆,而且说明白琳娜对饮食也不在乎名贵,更看重文化品位,章懿华心中不由暗自高兴。

易莽娃重酒不重菜,他和舒胖娃、孙向东早就三下五除二将一瓶“戎春酒”喝了个底朝天,现在几个美丽动人的姑娘飘然而至,他酒兴更加高涨,于是喊道:“拿酒来!”

白琳娜制止说:“我们都不会喝酒,就不再拿酒了吧?”

章懿华笑道:“不对,殷笑英肯定好酒量。”

殷笑英感到惊奇:“何以见得?”

章懿华狡黠地一笑:“就凭你脸上那对美丽的酒窝!再说,你刚才讲,等一会儿,你们过来喝一杯,没有酒量,岂能言酒?”

殷笑英佩服:“聪明!”

“他是卖大葱的农民。”

舒胖娃不想让章懿华抢占了上风,赶紧补充一句。“卖大葱的农民,总比堵缺口的‘大包’好吧?”

面对这么多女孩,章懿华也不嘴软,一句话便把舒胖娃顶到了南墙。白琳娜不解:“什么是堵缺口的大包?”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章懿华还是没有过分扫舒胖娃的面子,淡淡一笑,举起酒杯转移了话题:“来,喝酒,为白琳娜同学——”易莽娃故意打岔:“人家啥子时候是你的同学呀?”

章懿华换了一个词:“为白琳娜女士——”孙向东也挑起刺来:“你这个称呼是不是把人家叫老了?”

章懿华想想:“为白琳娜小姐——”舒胖娃脸一扭:“这是旧社会的称呼,不妥!”

章懿华又改口:“那就为白琳娜同志——”孙向东又挑起刺来:“这不是更俗吗?”

章懿华再改口:“为白琳娜幺妹——”舒胖娃更不答应了:“人家咋个变成你的幺妹了?”

白琳娜满脸娇羞,几个女孩都禁不住掩嘴而笑。

章懿华没词了:“瞧,遇到我这帮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朋友,真没辙!那我就直呼大名,为白琳娜生日快乐,举起杯来!”

“干、干、干!”

酒杯碰酒杯,笑脸对笑脸,几个年轻人愉快的嘻笑声、俏皮声、打闹声在餐厅上空回荡,经久不息……

这次庆功宴,又逢白琳娜的生日良辰,才子佳人意外重逢,大家吃得高兴喝得尽兴,男孩个个神采飞扬,女孩人人红霞满面,尤其是“草船借箭”这道地方特色菜,煮出了乡土美食的文化神韵,让章懿华吃出了文化,获得了近乎完美的精神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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