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灯光十分耀眼,光线明亮得就如同白昼一般。她抬头看到,除了天花板上装满了各种耀眼而明亮的灯具之外,各张桌子的上方又另外或挂或垂着各种灯具。
她还看到有一些三三两两的人或站或坐在一些桌子的旁边,手里正在玩着扑克牌。
女孩带着唐晓芸走到其中一张小一点但有点高的桌子前面,跟桌子前正在把玩扑克的一位中等身材的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说道:“陈师傅,我给你带一个徒弟来了。”
男子抬眼看了一下唐晓芸,笑了笑说道:“嗯,好,知道了”,然后又接着玩他的扑克牌。
女孩又转头对唐晓芸说道:“从今天起,你就跟着陈师傅,陈师傅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唐晓芸点点头,答应道:“好。”
女孩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唐晓芸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陈师傅玩牌,觉得他还真的有点像香港电影里周润发的派头。
“来,你来试试。”他把牌放到唐晓芸的手里,让她站到他的位置上,然后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将牌轻轻一抹就均匀地散开并形成一个好看的扇形。
唐晓芸练习了好几遍都不能成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真是太笨了。
陈师傅却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慢慢来,刚开始都是这样的。”
后来,他就教唐晓芸一些玩牌的基本常识和21点的规则和玩法。唐晓芸试了几把,就基本掌握了。
但后来有客人过来他们这边玩的时候,陈师傅还是不敢轻易让她上场,而是让他的另外一个徒弟上场,他在旁边看着。
他的另外一个徒弟也是一个女孩,她与唐晓芸穿着同样的工作制服,开始的时候,是一直站在陈师傅的身后的。
整个晚上,唐晓芸都站在他们旁边安静地看着。那个女孩的牌技十分娴熟,看得出来,她如此熟练的技艺肯定不是只练了一两天,而是很长时间了。
陈师傅轻轻地跟唐晓芸说:“你先不要着急,先好好地看着,等练熟了以后,我也会让你像她一样上场的。”
唐晓芸轻轻地答道:“好的。”
后来,唐晓芸了解到,那个在场上发挥自如的女孩已经在这里工作将近半年了,按照规矩唐晓芸应该叫她一声“师姐。”
这位师姐也是内地人,只是来西美的时间要比唐晓芸长得多。
按照常理来说,同是内地过来打工的,又都是同龄人,她们之间应该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默契和共鸣,应该显得比别人更加亲热才是。
可是,她们之间却没有这种默契和共鸣,而是好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横亘在她们的中间,让她们之间只有冷淡和隔膜。
唐晓芸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有一点点心慌和畏惧,她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个她称之为“师姐”的女孩,对于她似乎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像是要拒她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感和冷漠感。
虽然,她一直是笑着跟唐晓芸说话的,但是唐晓芸却莫名地感觉到汗毛到竖,从心理到生理都有一些不自然和不轻松。
开始的时候,她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她看自己的眼神,与别人不同。
那是一种仿佛是应对挑战应对不善来者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带着一股凌厉和肃杀之气,让唐晓芸有几分胆怯,不敢靠她太近。
当学徒的日子很轻松,所以感觉过得很快,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唐晓芸在这一个星期里,不是站在旁边看着师傅和师姐轮流与客人玩牌,就是忙着帮客人换筹码。
看了这么久,也学了这么久,她觉得其实也挺简单的,为什么不让她正式上场试一试呢。
陈师傅看出了她的心思,就对她说:“你不要着急,你师姐也是这样过来的。等你再熟练点,下个星期就让你试一试。”
果然,第二个星期,他真的让唐晓芸上场试一试了。
那天晚上,唐晓芸就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第一把很顺利,没有任何失误。接着第二把、第三把……都很顺利,而且渐渐地,他们这边的人气越来越旺了,很多客人都往他们这边涌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昼伏夜出,避开了热带阳光的紫外线对皮肤的伤害,唐晓芸的皮肤得到了很好的调养和修复,她年轻的肌肤重又焕发出了青春的光彩,再加上一点点淡妆的修饰,她的模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甜美动人。再加上她温婉的气质和富有亲和力的笑容,更是吸引过来了越来越多的客人。
陈师傅看到这样的光景,自然是高兴得脸上乐开了花。
然而,他们两个人此刻都没有留意到,就在他们的旁边,有一个人的心里却非常的不舒服和不高兴,那就是陈师傅的另一个徒弟,也就是唐晓芸的师姐。
因为,唐晓芸上场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多了,就意味着她上场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也难怪她心里不高兴。
一个多星期之后的一天晚上,刚一上班,陈师傅就跟唐晓芸说:“今天就靠你了,你师姐今天请假不来了。”
唐晓芸听了后,心里突然“咯噔”地慌了一下。虽然她已经正式出场与客人交锋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也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但是此刻突然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得还是生出了那么一丁点的胆怯。
好在有师傅在旁边为她坐镇和打气,心里也就慢慢地不再那么慌张了。
其实,整个晚上,她总体上还是显得异常的镇定的,并且还有超水平的发挥,赢得非常漂亮。
最后,下班的时间到了,客人们也都离开了,她为自己今晚超好的表现而激动不已。
可等她清点筹码的时候,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天啊,那筹码怎么会少了那么多,比她上班前领到的筹码少了一半还多。但是,她今天晚上明明是赢的,至于赢了多少,旁边都有专人详细记录的。而对于筹码的无故减少,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莫名地丢失,陈师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到非常奇怪。
最后,在师傅的协助下,唐晓芸怯生生地上交了剩下的那一半筹码。回到宿舍,她担心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她忐忑不安的过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师姐终于来上班了,她一来就抱着陈师傅的胳膊,笑眯眯地说“哎呀,师傅,实在抱歉啦,昨天晚上,我的头实在太痛了,实在没办法来上班,所以就请假了……昨天晚上,都很好,是吧?”接着她把脸转向唐晓芸,问她道:“晓芸,听说你赢了很多,是吗?”
唐晓芸低着头,没有说话。
陈师傅却很从容地说道:“是的,她赢了,很多。”
这一个晚上,唐晓芸再也没机会碰牌,就在师傅旁边白白地站了整整一个晚上。
下班后,她独自一个人闷声不响地回了宿舍。
第三天,她刚上楼准备上班,就被经理叫住了。她以为经理会批评她丢失筹码的事情,然而经理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她说了一句话:“你去财务那里领两个月的薪水吧,从今天起,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唐晓芸愣住了,她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经理转身走开了,她也只好去财务室领了两个月的薪水,回到了宿舍。
她脱下工作服,倒在床上蒙住被子大哭。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有敲门声,之后有人在门外跟她说:“唐晓芸,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