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主恩泽,降下神罚!”
一道金雷劈向将军脊梁,电流贯彻其身,激起一阵凄厉的嚎叫。
琪莉雅搭箭狙击将军盔甲的关节缝隙处,伊格召唤火焰卷向将军脚下,奈恩持杖戒备,老板娘以枪势在正面牵制,梅罗达克挺剑朝将军背后劈去。
“不要纠结什么决斗不决斗的了,军长!”梅罗达克喊道,“莫因小节失大义,如此机会,不可放过!”
“并非如此,教长!”蓓尔嘉持盾将奈恩护在身后,“这人样貌有些奇怪,不要冒然进攻!”
将军哈嗤哈嗤地呼出白气,露出野兽一般的长牙,额角青筋暴起,盔甲之下的肌肉隆动,关节爆发出嘎哒作响声。
“各位!他是不是有点变大了?”奈恩喊道。
将军的眼睛早已血红,盔甲伴随身躯的膨胀而一片一片弹飞。他将阔剑往旁侧掷去,跪倒在地,痛苦地嗥叫,双手指尖生出尖爪,在脸上胡乱挠抓,留下数道血痕。盔甲落尽,将军裸露的背上陡然生长出漆黑的长毛,身侧刮起狂风,雷电一般的蓝色火花噼啪作响。再起身时,他已然化作一头四米高的野兽,体态庞大却如猿猴般佝偻,嘴部如饿狼一般向前突出,腥臭的唾液自嘴角不断滴落。他胸前的紫晶已被一层肉膜覆盖,在皮肤之下嗡嗡振动,透射出明暗交错变化的诡异光芒。
“这……这是……!”琪莉雅眼中露出非比寻常的恐惧。
“杀……好吃……”将军的声音变得低沉含糊,有如被绒球堵住咽喉,与兽类般的低哮混杂在一起,“杀……好吃……杀,好吃,杀,好吃,好吃,好吃!”
他不顾梅罗达克的攻势,回身一爪便斩向后者的胸膛,砍来的剑刃竟然在凌厉的爪击中碎作六段,叮当落地。只见一阵鲜血溅起,梅罗达克胸前的盔甲化作碎片,其闷哼一声便向身后飞去,落在平台边缘。
“蓓尔嘉军长,你不要过来!看住教长,别让他掉下去了!”
老板娘一声大喊,却又吸引了发狂将军的注意力。只见后者如火车一般撞来,横斜纵竖的爪击宛如狂风巨浪一般落下,与枪尖不断碰撞,激得火花四溅。纵然青冥此枪坚硬无比,将军巨大的臂力也震得老板娘虎口发麻,难以接架。
伊格与阿托什神父在后支援,雷电与火焰交织作激流奔向将军,却只在其背上留下黑色的浅伤;将军闷哼一声,复龇牙咧嘴地扑向老板娘,猛烈地发动攻势。
“攻击不要停,神父!”伊格喊道,“他盯上林女士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已经要被逼到悬崖边上了!”阿托什神父紧握吊坠,不断施咒。
老板娘后退时一脚险些踩空,这才发觉脚跟后已是数百米之深的断崖。将军毫无止足的征兆,连撕带咬地继续扑上前来,巨大的身躯几乎要压在老板娘身上。伊格与神父在后持续轰击,却无济于事。
正在此时,另一座高台隆隆滑过。老板娘见无路可退,按下枪上机关;铁链砰然射出,勾住高台边缘,将其身躯向上拉去。化作巨兽的将军一跃而起,坚硬的长爪扣入石壁,手脚并用地攀爬在后。老板娘再顺地势向其它平台跃去,将军紧追不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如此在无数高低错落的台柱之间穿梭。
“可恶,瞄不准……”
琪莉雅尝试将箭尖的朝向跟上将军的移动轨迹,却无能为力。眼看两人之间的间距越来越近,将军的爪尖即将触及老板娘的裙甲,众人无可奈何,只能空自焦急不已。
“喂——你们那儿——怎么回事?”
一阵熟悉的呼喊声自上方传来。众人抬头时,发现米凯尔正带着麦蒂在高处张望。
“米凯尔!”伊格喊道,“这里有麻烦了!”
“看出来了——”米凯尔的回答声飘来,“你们看那边——佣兵团——”
高耸的悬崖之上亮起灯火,装备齐整的佣兵们列成长队,一个接一个地系上绳索跳下崖壁。数门大炮在断崖前一字排开,何塞正手持单筒望远镜在阵前遥望,镜片的闪光忽隐忽现。
“盼来援军了!”奈恩道,“但是距离……”
“不,”伊格摸着下巴道,“有火炮就足够了!林女士,听得到我吗?往这里跳,我身前这里!”
伊格冲老板娘大喊道,随后向天空打响手指,释放出先长、后短、再长的三段火焰,涌向他指向的高台之上。
远处,何塞放下手中的望远镜。
“用祝融石打信号么,真有他的。”他哈哈笑道,“全员听令!调转炮口,听我口令发射,让他们见识一下商会火炮的准度!”
老板娘左右躲避,回身枪击,牵制住将军的攻势,跃至目标高台之上。将军随后落下,有如重锤砸地,炸起块块碎石。
“就那样把他牵制住,不可以让他再过来了!”
火焰、雷电、箭矢、子弹,各色攻击雨点一般向将军飞去,震慑得他短时间内难以动弹。远方的何塞挥下手臂,大炮齐发,炮弹呼啸声由低至高、由轻至响地接近。
老板娘撑杆跳起,在炮弹即将落下的瞬间回到众人所在的平台之上。但在此时,将军以臂肘挡住身前,浑身肌肉沸腾一般地迅速再生着,竟然顶着攻势前行,怒吼而跃起,眼看着就也要落到众人面前。
“别想过来!”
却是奈恩忽然冲出队伍,举杖前跃,双脚离开平台边缘,将杖尖的白石送到将军胸前。只听得一阵镜片碎裂般的声音,球壳状的薄光扩散开来,不知来源的冲击力居然弹飞了将军庞大的身躯,使之落回平台之上。
炮弹齐声落下,烟火迸射,高台倒坍。将军焦黑的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寻乱石,两道红光拖曳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消逝于无底深渊中。
反作用力却没有作用于奈恩,他向着深渊落去。蓓尔嘉飞身扑出,抓住奈恩的脚踝,后头的人再抱住她的腰,众人排成一条长绳,总算将奈恩凌空的身体拉了回来。
“哈……哈……”琪莉雅吓得脸色苍白,爬到奈恩身侧,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真的是不要命了……你没事吧?……这……这可不是在特别关心你……”
“结束了吗?”上头的米凯尔向黑漆漆的悬崖下探头,背后满是冷汗,“看来是结束了。真是让人后怕。”
“梅罗达克军长还在流血!”蓓尔嘉喊道。
“我来看看。”伊格走来。
“老朽有一些绷带和药。”阿托什神父自袖中取出医用物品。
老板娘看着死里逃生的众人,长舒一口气,浸满汗水的双手一松,跌坐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