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了，里面的味道有点辣眼睛，直辣的慕青杉直流眼泪。他捂着胸口，做干呕状，“我进不去了，该说的都跟你说了，你自己进去吧。右手第三的床位。”
“嗯。”
慕乐萱提着事先准备好的工具箱进了屋内。
屋内的基本没有陈设，只有几张木床，其中有三张床有尸体躺在上面，上面覆着白布。地上有零零散散的纸钱，可怜兮兮地黏在地上。
找到刘石燕所在的床位，掀开白布，将灯笼提起，低头观察床上之人的情形。
看了一会儿便觉手臂发酸，刚想抱怨几句，手上一轻，灯笼被人拿走。
慕乐萱扭头一看，原来是慕青杉拿走了灯笼，笑嘻嘻地跟她说：“我帮你举着，你看你的。”
“也不出个声，想吓死谁？”
“我出了，你太专注没听见。”
慕青杉口鼻蒙上了白布条，说话声音的声音像海绵宝宝。
慕乐萱弯了弯嘴角，“提高点。”
“好咧~”
慕乐萱低头看了许久，久到慕青杉的胳膊也酸了，他忍不住询问：“怎么样？”
“尸体尸僵高度发展，指压尸斑能完全退色，角膜高度混浊，眼结合膜开始自溶……现在已死亡9—12个小时。死亡时间应该是今早7点道8点之间。”
“对，赵仵作也是如此推断的，你快检查一下是不是自杀死的。”慕青杉急道。
慕乐萱抬头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没有你的专业帮我证实，终究是不能踏实的，我是个严谨的人儿。”
“滚蛋，当男人还当出痞子样了呢，别忘了你还是个女人！”
“费什么话，赶紧查。”
慕乐萱上下查了一番，道：“这人是被人生生捂死的。口中唇粘膜会有挫伤，双侧球睑结合膜出血点明显，是捂死的。”
“那怎么面上没有压痕？”
“凶手应该用的特别柔软的东西捂死她的，比如……”她用镊子在尸体的衣领上夹起一跟极为细软的绒毛，“比如，装满了鹅绒的布袋子。”
“鹅绒坐垫？这是最近渭城流行的物件，刘石燕的房间里正好有一个！”
慕青杉拍了拍脑袋，“笨啊，那垫子在正堂也有一个。”
慕乐萱没理会他的自我怪责，低头在死尸的头上闻来闻去，最后疑惑地站起来。
“凶手应该极为嗜酒和烟，他为了捂死刘石燕，跟她接触的时间过长，将那种怪异的烟酒混合的味道留在刘石燕的身上。”
慕青杉恍然，“是了，是了。我说我怎么进了那屋就想咳嗽呢，还在那屋里发现了一点点烟灰。我打听过，魏大有爱酒不爱烟，哪里来的烟味儿，一定是凶手留下的。”
“在凶案现场抽烟是个什么心理，不是应该马上逃走吗，再说很容易留下DNA的。”慕乐萱道。
慕青杉翻了个白眼，“现在是生产力落后的古代，就算他留下DNA你用肉眼比对啊，满屋子的指纹都没用。”
在慕乐萱想反唇相讥的时候，他赶忙接着道：“至于抽烟这种行为，如果他心理素质不够硬且不是职业杀手的话，这种行为是为了缓解杀人带来的心理压力，反之的话，是在享受杀人后的美妙感觉，要知道杀人是会上瘾的。”
一口气说完，慕青杉用手掩住口鼻，“检查完了吗。”
慕乐萱点头，“目前线索，就这么多。”
“那给人盖盖好，赶紧走人，我觉得我也要得喉癌了，辣嗓子~”
“知道了。”慕乐萱拿起白布，刚要盖上，突然‘咦’了一声。
慕青杉看她又不动了，少不得又走过去，“又怎么啦。”
慕乐萱眼神闪缩着激动地光芒，指着刘石燕的肩膀说道：“你看这里！”
慕青杉俯身看去，原来在刘石燕的右肩膀处有一道发黑的痕迹，“这是什么？”
“好像是炭灰一样的东西。”慕乐萱转到床的那边，取出一张白绢铺在尸体肩膀下，小心翼翼得将衣领处的黑灰弄掉。
她将白娟说到怀里，道：“当时凶手一定是一手捂住女人的口鼻，另一手定住她的脖子及手臂才不小心蹭上去的。这东西的来源交给我便是，我一定能比对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自然信你，这事也只有你能干。”
慕乐萱被夸地浅浅一笑，“那是自然。我感觉这个人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嗯，我也闻到他们的味儿了。”
白灯笼中的火光摇曳不定，最后终于被夜风吹灭了。
从府衙出来，三人坐上马车，不紧不慢地往慕府赶。
慕乐萱仍然掀开帘子一脸贪婪地看着外面的夜景，偶尔看到三两个醉汉也觉得亲切可人。
“那灯火通明的是什么地方？”
慕青杉伸头看了看，“哦，那里是安明大街，是渭城有名的夜市。”
“夜市？”慕乐萱疑惑道：“这里不是有宵禁的吗。”
“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慕青杉瞥了眼她期待的神色，对比在现代她成天拽兮兮的样子，觉得她有点可怜。
“现在还有一个小时，不，半个时辰，正好够狂一圈的，你要不要去？”
慕乐萱眼睛一亮，道：“当然要了，我好久没出来了。”
博得同情大法好！
就知道这大圣母软柿子心软，肯定会可怜她。
慕青杉吩咐小厮将马车停在石宁安桥下，三人踏上古老的石板桥。
驻足在桥的最高点，一眼便能将安明大街的夜景尽收眼底。
这里的灯光肯定不如现代那样明亮多变，但仍然被漂亮的灯笼照亮了一整条街，梦幻般的让人沉醉其中。
嬉闹的孩童们发出热闹的笑声，让人忍不住跟着笑。就连面瘫男神明宴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走下桥便能看到各式小摊，有卖首饰的，有卖胭脂水粉的，还有卖玩具的等等，大街两边迎来送往的酒肆茶肆更是热闹非凡，争取享受今日最后的欢愉。
慕青杉在一个卖梳妆首饰的摊前抬不起腿了——嘤，好好看呀，快要控制不住小手手了。
小贩见他衣着华贵，气质非常，一看就是个清贵公子，赶忙兜售：“这位公子要不要给心上人选几件，小店虽然比不得那些金店，但样式绝对是新奇巧妙，包你逗得心上人一笑。”说完还看了看一边的慕乐萱，贼贼笑了。
他一看公子身边的小哥便知是个男扮女装的小娘子，两人长得又不大像，那肯定是相好的了。
慕青杉一看他那别有深意的笑容立刻明白了，连忙解释：“这位是我妹妹，莫要胡说。”
小商贩也不尴尬，笑道：“给妹妹买首饰就更应该了，兄弟姐妹一家亲，和和睦睦乐开花。”这说的还一套一套的。
慕乐萱往街尾的小吃区看了看，“快点，别墨迹。”
“知道了，急什么急。”
慕青杉剪了几件看起来顺眼的首饰，“就这几个，结账。”
“好咧，这几件总共五十五文钱，算您五十文。”
慕青杉拿出荷包，挑了一块小块的碎银子，“多了就当赏你的，不用找了。”慕青杉身慕府嫡子，还是有一二百两银子的财政自由的。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您慢走~”
慕乐萱哼了一声，“你方才那一块也有二两重呢，真大方啊。”
“爷有的是钱，怎么滴？”慕青杉气人地晃晃荷包。
“嘚瑟把你，早晚没有嘚瑟，哼。”
明宴有些诧异得看着两人的互动，真心不像兄妹，倒像是冤家，话本里的冤家，最后成了一家人的那种。
哎呦，他在想些什么东西。跟奇葩在一起时间长了，果然都变得不正常了。
很快三人来到慕乐萱最喜欢的小吃区，这里有卖胡饼的，有卖皂儿糕，有卖油酥饼儿，有卖丁香馄饨的……林林总总，共有几十种之多。
“我的妈呀，这里的吃食可不比……”现代的差啊，反而种类更多，让人目不暇接。
看来失传了不少中华正宗美食啊。
“我要买买买，你给钱。”
说着领着二人，从街头买到街尾，最后停在了一家卖鸭血粉丝汤的小摊前。
终于有一样熟悉的了。
“老板，来三万！”
摊主老伯笑道：“老哥坐下略等等，马上就上。”
慕乐萱手上拿着油纸包着的各式小吃一马当先坐了到桌空座上，慕青杉只好拉着明宴坐了过去。
明宴看了一眼大咧咧坐在那里的女孩儿，仿佛看到了一个男人。
那感觉太奇怪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反正他从来没见过哪一个女孩儿是这般情形，跟她相比，慕青杉反而更像个女孩儿。
这个混乱的世界。
不多时，老伯将三碗鸭血粉丝汤端了上来，“客观慢用，要什么只管跟老汉说。”
慕乐萱闻到熟悉的味道，感动地想流泪，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感慨道：“美味啊~”
“老板给我加点醋！”
老伯唉了一声，很快拿过来一罐醋，“客观自己倒，想倒多少倒多少。”
“谢谢~”
慕青杉觉得古代的辣椒差点意思，并不如想像的好吃。但见慕乐萱吃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心中莫名觉得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