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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吃鱼

见面的地点是苏沐珩选的,在爱琴海购物公园某餐厅,他约她吃鱼。

杨和给苏沐珩的第一印象是这姑娘眼睛真大啊,还有那一头过腰的长发,性子静沉沉的,他觉得这女孩十分难得。

后来苏沐珩才知道,杨和并不喜欢别人碰她的头发,长了就自己用剪刀修一修,从未进过理发店,从不染发,但如此反而将秀发养得十分丰润,真是个特别的人。

这一回,已不是苏沐珩第一次见杨和。但杨和应该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他想。

苏沐珩的父亲和他说起杨和父亲的话时,并没有其他情绪,因为只是在电话里,苏沐珩听不出其中喜怒,一贯的苏父风格,交代事情。

但既然是父亲亲自办的事,十有八能成。

不过,今天看到了小姑娘,她这样不加修饰,完全没有打扮,他心里还是没有把握,她显然不够重视,虽然那样的她才最真实。

实际上他今年只不过27岁,其实27正是一个男人奋斗事业的好年华,甚至有的人还在象牙塔里攻读博士。

二十七岁的苏沐珩接到他父亲电话的时候,心底默默笑了笑,亏他还说得那么委婉:“你奶奶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你有没有考虑过?”

他听出来了,他的父亲苏成武其实也并不着急,大约是家里祖母催得紧。

他以前不懂事,因为母亲的事,还恨过父亲,与他堵过气,所以一直以来,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好,许多时候都是他的哥哥夹在中间,替他安排一切,对,苏沐珩有个哥哥,叫苏沐伧。

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放下了,释然了,因为他已明白,感情的事,外人插不了手,就算那是自己亲生父母的感情。

人啊,许多事情都是事后诸葛亮,年轻时候多懂些道理,何至于有那么多遗憾。

苏沐珩在电话这头,有些讪讪的“嘉和建筑杨总的女儿,虽然只见过一次,很想深入了解了解。”

父亲的回电很快,仿佛在处理一件简单的工作。

说到杨家,苏沐珩的父亲苏成武觉得两家若能结成儿女亲家,以后倒也好办事,至于别的,他其实无所谓。

父亲就是这样和苏沐珩说的,好办事?这是什么道理,苏沐珩觉得有些难堪,毕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可父亲就这样看待,但他一个小辈,难堪归难堪,难道还要跳起来反抗?又不是十七八的少年郎。

“我已经打过电话给杨家宥了,估计很快你就能见到那小姑娘。”父亲的话,惹得苏沐珩在电话这头愣了好一会,不知是喜还是忧。

接下来,才有苏杨两人的这一次见面。杨和穿着真是挺随便的,平底帆布鞋,牛仔裤,白衬衣,还背着双肩包,一看就有一股子学生气,苏沐珩看惯了着正装的事业女性,反倒觉得杨和这样很新鲜。

“杨小姐,听说你爱吃鱼,所以约你在这里,希望你喜欢。”苏沐珩先开的口,其实他很少应付那些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孩,而大多数时候,她们也很识趣。

但今天站在他面前的,还是一位大学女生。

“对,我喜欢吃鱼。”她回答得中规中矩。两个人找座位坐下,服务员立马拿着菜单跟过来,看了看两人,果断将菜单递给男生,苏沐珩看了杨和一眼,要了个清汤锅,又问她想吃什么菜,她也不露怯:“一份大白菜,一份土豆,一份金针菇。”他又加了一些小菜,服务员让他去选鱼,原来这里的黑鱼是养在店里的,他尽量挑了一条小的,可还是足足有四斤,这下连服务员都劝他最好退掉几个菜,他想了想,自己点的,只留了几样家常菜。

苏沐珩看杨和并不想自已先开口的样子,便先打开话匣子,不过也就问她一些她学校里的情况,她像是不想多讲,只是简单地回答他,他觉得有些尴尬,找不到话说其实很失败。

正寻思着是不是该问她最近看什么书,毕竟她是中文系的,这总能稍微说几句吧,不想他还在想,她已经问回来了:“你呢,听说你在北京上的大学,一定十分精彩吧,我其实也想去,可是去不了,我成绩不好。”说完,还拿那一双大眼睛来看他,那眼睛亮晶晶,水汪汪,忽闪忽闪的,“她一定很想去北京上大学吧!”他想。

这时刚好菜端上来了,是一大锅鱼,其他小菜皆放在桌子上,围着锅,其他桌都有菜架子,估计他们人少,菜不多,所以省了。

苏沐珩看见杨和还在有意无意看自己,就有些紧张起来,很快,菜烧开了,其实都是煮熟后才端上来的,苏沐珩赶忙用勺子给她弄了两块鱼,杨和不说话,就看着,呆呆的样子,很是可爱。

苏沐珩给自己也夹了块鱼,才开始继续刚刚的话题:“还算精彩吧,不过应该和你们学校差不多,也就是社团活动啊什么的。

“我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她又抬起头来看他。

苏沐珩不清楚她为什么这样急着撇清,在他看来,大学女生总是活泼好动的,哪里热闹往哪里凑,他一时觉得接不上话,所以叫服务员来加水,是苦荞茶,他以前很少在这样的地方喝水,但今天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是很干。

他喝了很多水,她吃了很多鱼。

“你真的很喜欢吃鱼。”他说,觉得好像说得不对,他忙又补充:“以后我还可以带你去其他地方尝尝,这里的稍微有点咸,估计你一会要口渴。

“嗯,不好意思,鱼都被我吃了,你都不动筷子,我以为你不爱吃,现在可以煮菜了。”她说完,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些尴尬。

他看她将一盘一盘的菜轻轻倒进滚锅里,那动作实在舒服,不扭捏,不做作,浑然天成,所以也没有帮忙,估计是有些看呆了吧,不知怎的,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胡思乱想间,又想到刚刚自己用肯定的语气说她很喜欢吃鱼,她会不会会错意,没有哪个女孩会喜欢被男生认为自己能吃,算了,我还是少说话吧,他继续喝水,还好,小菜很快可以吃了。

然而,她似乎并未介意,因为她也继续吃了一些蔬菜。“我一向胃口很好,唉,我还要一小碗饭,不吃饭,我会觉得差点什么。”杨和说。

苏沐珩闻言,赶紧招呼服务员来,点了两碗米饭。店里的米饭挺香,有些软软的,糯糯的。

他时时在意她的情绪,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看她吃完饭,喝了两碗汤,最后认真地用纸巾擦了一下嘴。

她没有化妆,连唇膏都没有用,那唇却红润可爱。

他觉得十分诧异,倒不是觉得她失礼,只是现在的女孩,很少有不化妆的,更何况在这样的场合,对,相亲的场合,不过她皮肤好,越看越觉得耐看。

她好像发现了他看她,脸渐渐红起来。“不好意思,我的吃相一定很差,又能吃,一定让你大开眼界。”她突然这样直白讲出来,害他有些招架不住,又想是不是自己刚刚看得太肆无忌惮,反倒更加不好意思了。

苏沐珩老脸一红,尴尬道:“没有没有,只是,我们今天这次见面,我很好奇,你父亲是怎么跟你说的。”

终于说到了今日的主题了,他看见杨和低下了头,然后很老实回他:“父亲也没有说什么,就是昨天打电话给我,让我和你见个面,还留了你的号码给我,昨晚我本来一直等他,但夜深了,他还没有回家,早上我起床时,他又走了,我本来想先跟你打电话的,想不到你先约了我。”

杨和的父亲应该是觉得不好意思面对女儿,所以躲着她吧,而且对面的姑娘好像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心照不宣,就这样坐着,初时看上去那种和乐融融的场面一下子乱了。

千万不要和男生一起吃鱼,特别是心仪的男生,鱼刺那么多,真的很难保持淑女形象。这句话是我们寝室一姑娘的名言,我其实怀疑你是故意的。”杨和依旧低着头,对他说,说完又飞快抬起头看他一眼,那样子其实是有一丝防备的。

苏沐珩有点呆愣,他其实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打听了一下,知道她喜欢吃鱼,他真心觉得在众多吃货姑娘中,她难得地吃鱼吃得十分优雅自然,也不像是在他面前装。

苏沐珩很想解释一下,不过又不知从何说起,要说自己别有用心打听她,他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还在挣扎,对面的姑娘又说话了:中学时候,同学们有时候会出去聚餐,头几次我也去,次次肚子不舒服,后来就不去了,大家也觉得我不合群,渐渐的,就没有人爱跟我玩了。”她嘟了一下嘴,似在回忆。

“嗯,其实我更喜欢家里姑姑做的菜,她总是顿顿煨汤给我喝,然后再吃饭,我习惯了,所以总是离不开汤,但是外面的汤我又都喝不惯,觉得要不太油腻,要不味精放太多,总之就是不对胃口,除了火锅,我喜欢吃火锅。我就喜欢把很多东西放到水里煮,汤里什么香味都有了,当然一定要有大白菜,也不一定是点来吃,大白菜吸油,放进去,别的菜看起来要健康一些,姑姑惯得我呀,嘴特别刁。”

他耐心地等她一句一句说完,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他看出来了,想来他一个姑娘家,面对一个陌生男子,定然还是有些害羞的。

“呵,巧了,今晚我选了火锅。”苏沐珩想来想去,只有这样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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